乌力罕先惊又喜，犹自惶恐的站在陆绎身侧。
    罕东左卫虽然不是叶尔羌人的旧地，可此地土壤肥沃，又能够以大明爸爸作为依靠，足以让他一个小部落的族长，一跃而成一方霸主。
    罕东左卫，那可是可以直接跟大明皇帝对话的狠角色，在西域这一块地方，也是有赫赫威名的。
    一旦继承罕东左卫的身份，他有信心背靠大明数年便打下一个不亚于叶尔羌汗国的土地。
    “侯爷，末将不敢。末将只想为大明效力。”
    听到乌力罕说话，陆绎冷冷一笑：“好了，大明迟早要将边塞地区委任给你等守土，叫我大明再无边患。”
    “你等都是我征南军旧部，来日在边塞的时候，要是坠了我征南军的名头，可别怪我饶不了你。”
    他带着若有若无的鄙夷，将这把心思写在了脸上的乌力罕当做了一个笑料。
    大明现在是无力扩张，一口气将西北广袤的土地全部吃下。但处于交通要到的城池，他却是一座也不想放过，都要纳入大明治下。
    在大明西北统治稳固之前，重用叶尔羌人，或是其他鞑靼人部落制衡其余部落的手段，就不可能放弃。
    就如同西南的改土归流一样，哪怕这些土地现在只是大明的土司管辖，可这些土司就是大明的臣子，他们的土地也是大明的一部分。
    在随后的数百年，这些西南边疆，先后都被汉化，纳入中央统治。
    在西北，陆绎也打算暂且实行类似的政策，一点点削弱草原部落，用数十年的时间，将其慢慢吃掉。
    乌力罕便是他选中的一枚棋子，此人能力比不上勃勃野心，身份也不足以一呼百应。这样的人想要自立，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大明爸爸的大腿。
    众所周知，结盟的高级形式就是朝贡。
    大明爸爸有义务保护所有朝贡国的安全。
    乌力罕闻言，犹在擦着冷汗解释。他心中所想被陆绎点破，他连忙赌咒发誓自己没有二心。
    什么野心，他现在根本顾不上。
    掌握大军的陆绎，便是掌握他性命的神灵，一言一行都能决断他的生死。
    “好了，将他们带上来。”
    赵飞跃一声不吭的站在众人身前，挡住其他人，深深地一拜。
    “小人拜见大人。”
    身着白色锁子甲的陆绎面容坚毅，却无其余可以彰显身份的的玩意儿。他的身上即无玉坠，也没有金饰。
    这般简朴的装束，让赵飞跃头一次看走了眼。
    “什么大人，这是我家侯爷！”
    骤的，熟悉的喝骂声叫赵飞跃喜不自禁，更是连连叩首：“侯爷？若您是平海侯爷，小人还请侯爷发兵救救这敦煌的明人。”
    “土默特的阿木尔生性残暴，恨不得将俺们这些不信教的敦煌人斩尽杀绝，好叫他的族人下山，占据敦煌。”
    “今日若不是侯爷到了，俺们就死定了。”
    他不敢他抬头，却不忍想要倾述自己的憋屈。大明边塞的百姓，就没有一个没有受到异族侵扰。
    土默特的骑兵来去如风，抵达敦煌的时候，他们闻讯而走的不过三五千人，剩下的都被土默特的鞑靼人扫荡一空。
    高原上的土默特人发起的第一波冲锋，就让明人损失惨重，勉强建立的行政体系更是瞬间崩碎。
    那被所有人给予厚望的沙州总兵尹秉衡渺无音讯，所有人在沙丘洞穴当中藏匿，足足三天之后，不得不外出搜寻积雪，勉强度日。
    茫茫戈壁上，可除了鞑靼人，哪里还有明军的踪影。
    就在赵飞跃心如死灰，拔刀死战的时候，却又峰回路转。
    叶尔羌人的出现让他心中惴惴，陆绎的出现更是叫他想要仰天长啸。
    他本来打算就此一死，用血捍卫自己的尊严。
    但陆绎的到来让他想到了数千明人，便顾不得自己的尊严，拼着老命也要请陆绎挥师救援。
    “军情如火，你与熟悉道路的人带路，莫要走错了。”陆绎黑着一张脸，无奈的叹了口气。
    锦衣卫的实力对于整个大明来说过于渺小，将获胜的希望寄托在这些土著身上，着实让他有些不安。
    这一次不过行军百里，便偏移了十数里，向导的不靠谱虽然救了赵飞跃一行人的性命，却也叫大军失去目标。
    这叫他如何能够不怒，不去骂娘。
    现在阴差阳错，纵然没有失去目标，可过程他还是心有余悸。
    这是沙漠，夏天误入的话，自己这数千骑兵，只有死路一条。
    “一路向南，十三里上下，有一处的山坳。传闻是数百年前，有僧人居住于此。”
    “不过应当是假的，往日还有传闻，说着山坳之中还有经学典藏不知凡几，只有慧眼之人才能明悟。我等俗人此番借托前人苟活，只等侯爷大军杀来。”
    赵飞跃晕乎乎的，他的马术远远比不上他的语言能力那样精湛，在战马上一阵颠簸，直叫他胸闷。
    可陆绎的话，他又不能不答。
    这数千条性命，现在都系在陆绎一人手中。只要陆绎能够快鞑靼人一步，现在叫他去死，他也愿意。
    他一家老小也在山坳当中的洞穴躲藏，救人便是救己。
    “经书？里面倒是真的有。”陆绎嘟囔一句，这玩意儿当然是有的。只是如同墙壁上的壁画一样，都藏着黄沙当中，若非有缘人还真不得见。
    也不知道这是当初僧人故意为之，还是战乱连连杀得这一地的僧人断绝导致。
    “侯爷不愧是侯爷，竟然也是向佛之人。”赵飞跃强忍着晕眩，在马背上伏着，听到陆绎的嘟囔之后，喃喃道：“这一定是佛祖安排，不然俺等也等不到侯爷到来，救俺们一命。”
    “向佛？”陆绎听得直翻白眼，他可不信佛，也不觉得那漫天神佛在保佑自己。
    “若是上天真有佛的话，本侯现在便引兵而去，看看是本侯护佑你们，还是佛祖护佑你们。”
    “小人胡言乱语，还请侯爷勿要生气。”听着陆绎腔调当中的不满，赵飞跃心中叫苦，连忙解释的时候，远处却杀来一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