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清了。”手心紧紧地握在一起,直到指甲掐进了肉里她亦没有感觉。
此时两人双双捂住了脸,哭叫着扒在地上,直呼饶命。
骆玉华没有说话,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目光冷冷香儿的,似乎没有焦点……
片刻后,她似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转头怔怔地望向秋若惜,眼中充满了一个女人最深层的恨意与无奈:“我听说如果要真的要想除掉一个人,就要彻彻底底,不能给对手留一点的余地,不然一旦他翻过身来就会把你咬死!可惜这个道理我懂得太晚了……”
话毕,秋若惜猛地一阵颤抖,凤眸睁大了,像是极力要维持住面上的平静。
她又笑了笑,那双眼眸如寒冬幽深的寒潭,漆黑不见底,透过那双眼,像是汪洋大海,即使风平浪静,也让人不寒而栗,心惊胆颤!
“闪电交给你了。”穆子墨转头扫了秋若惜一眼,他眼中的光像冰箭般刺出,又在接触到另外一张不变的笑颜后瞬间融化。
他叹息了一声,转而伸手将那双血迹斑斑的手包在了手掌中,眼里浮现出深彻的心疼。
这一刻,他是懂她的!
接受到主子的指示,闪电点了点头,他犹豫地望了眼一旁盯着的骆玉华,再次拔出腰间的剑,却迟迟不下手……
此时,那两个跌在地上的奴才吓得满脸死白,身子一个劲地哆嗦着,嘴里开始高喊“皇后饶命……”一声声极其悲惨。
秋若惜从头至尾没有作声,大约是受了惊吓,她呆呆地望着地面,半天不发一语。
“别看。”一眼看出了闪电的顾虑,穆子墨忙将怀中之人的脸扳过来,欲用身子挡住她。
他的手缓慢地探过来,仿佛带着无法抗拒的咒术,让人不能闪躲,就那么轻易抱她入怀。
“不,让她看!”正在此时,身后一直沉默的柳湘云突然叫了一声,目光恶狠狠地盯着秋若惜,一字一句道:“莹莹也该好好看一看了。”
语气中除去恨,却带着一股浓重的关切哀怜之情,这一刻的她更像是一个期盼着孩子长大的母亲。
那一声将在场所有的人都震撼了,骆玉华慢慢转过头,望着她的眼睛一点点的湿润了。
直到此刻,她才真正体会到柳湘云对待她、对待骆莹莹是一种怎样的保护与包容,也许正如……正如她看待她的锐儿!
心中突地涌上万般感动,她强忍住胸中直窜而上的酸涩,用力地朝柳湘云点了点头。
穆子墨复杂地望了两人一眼,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悄然将骆玉华拉后了一些,右手暗暗搂紧了她的腰,随后朝闪电使了个眼色。
刹那间,一阵白光闪过,鲜血四溅,浓重的血腥味立即在狭窄的空间里弥散开来……‘
骆玉华咬紧了牙,面容依旧镇定如常,只是那双清澈的眼睛却不自觉蒙上了一层雾气。
凭心而论,她并不想杀这两个人,他们毕竟是奴才,凡事都必须听主子的命令行事。只是,今日这种形势下,他们却必须死。
所谓杀鸡儆猴,若是这一次她轻而易举地放过了这两个奴才,只怕秋若惜日后还当加害于云儿。
“莹莹,记住你今日看到的,这就是现实。”挑眉又扫了两具人头落地的尸体一眼,柳湘云忽然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
说完后面色十分凝重地扫了扫一旁大惊失色的秋若惜,嘴角的讥讽更深了。
她深呼了一口气,转而又退回到角落里,目光瞬间恢复了方才的冷漠。
秋若惜僵直了身子,望着身下两具血淋淋的尸体,一时惊恐万分,好一会儿后才渐渐恢复了神色。
“下一个,王爷怕是要对付我了?”目光刻意避开了那一大片血迹之地,她抬起头,直直地望向穆子墨,声音颤抖着。
穆子墨没有回答,一贯冷酷的脸上浮现隐约的微笑,转瞬消失无踪,仿如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荡起涟漪后,又迅速恢复如初。
骆玉华抬头看了穆子墨一眼,眸中不知何时染上一缕温情,嘴角张了张,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来。
牢中顷刻间又恢复一片骇人的死静,夜风飒飒吹过,屋外隐约传来树叶的萧瑟声。
“这一巴掌是你打的?”良久后,穆子墨右手轻抚过骆玉华的左脸,黑澄静明的眸子,眸光寒砭入骨,令人见而生畏。
心下浑然一震,秋若惜僵硬地抬起头,眼中已然流露几分恐惧,只是她却依然倔强地将这些掩下去,自以为任何人都看不出。
骆玉华抬头复杂地望了她一眼,再转头望向脸上看不出半分情绪的穆子墨,一时也疑惑了他究竟要做什么。
良久,一声轻轻的叹息响起,在寂静的夜里竟像被放大了无数倍,把那声音传进了所有人的耳中,他瞳仁的光闪了闪,转瞬敛去,刚还灿烂夺目的黑眸此时竟变得死一般的寂静,从那里什么也看不到,只有不甘、后悔、怨恨一一传达到她心底。
几乎是下意识的,骆玉华拥紧了他,心中恍然间流过一股暖流。
她明白,他是在心疼她!
“罢了,日后不要让本王再看见她身上有任何伤,否则,不管那人是谁,本王自有办法让他看不到明日初升的太阳!”说完讳莫如深地凝视了秋若惜,眼中早已杀意腾腾。
顷刻间,心中被一种不知名的情绪膨胀着,骆玉华低下眼,再次复杂地望了穆子墨一眼,而后将头深深地埋进了他怀中。
这一刻起,她想她是沦落了……
“闪电,记得呆会儿把皇后娘娘送回去。”寒眸冷冷地瞥过面前一张没有血色的脸,他抱紧了怀中之人,转而大踏步走了出去……
“云……”骆玉华忙抬起头,目光不舍地朝里看了一眼,转而又回望着穆子墨,仓忙吐出了一个字。
此时,穆子墨亦低头凝视着她,嘴角隐约流溢出一丝笑意。
对望半晌,那双灼人的眼睛依旧幽邃如黑夜,却又似乎与刚才有了少许不同,眸光流转间,使人心荡漾的诱惑展现。
深深呼了口气,骆玉华只得将头又重新埋下,心中却隐隐有些担心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夜风吹来,他的衣袂轻轻飘起,有些散乱的发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被黑色包围的衣与发仿佛不住跳动的死亡火焰,吸收了四周一切的光和热,使他显得如此邪异。
四周转间又恢复了诡异的寂静,秋若惜忽地跌下身,倒在地上,如失去了战斗的木偶,就连最后一丝生命力也被抽走了……
“伤……还好吗?”黑暗中,穆子墨抱着她,声音略微有些沙哑,表情亦是十分古怪,仿佛十分不情愿似的。
骆玉华暗自笑了笑,抬起头认真地看了他一会儿,接着确定性地点了点头。
“你那一巴掌下手也不轻。”故意忽略掉她眼中浮现的戏谑之意,穆子墨扬了扬唇角。
若不是瞧见秋若惜脸上那道明显的掌印,他恐怕自己也会抑制不住,绝对不会如此轻易放过她吧?
想到这,他不觉又低头目光异常复杂地望向骆玉华,心中轻叹了一声,只怕昨日后,他无法再自欺欺人了!
“这是哪?”骆玉华甩了甩头,右手摸了摸身下,是张床。
自牢中出来后她终于不抵疲倦,沉沉睡去,这一醒却发现自己已躺在了屋子里,只是看外头光景,大约还没有天亮。
“好好睡吧。”穆子墨没有回答她,一伸手将她重新搂紧在身边,声音中第一次有了些沧桑。
心中微有些疑惑,骆玉华依言靠近了他一些,脑子却在思索着该如何开口才是!
依这形势,穆子墨定不会允许她再干涉朝廷中事,只怕天一亮他必会带她又回到那个院子里,那么云儿怎么办?还有她的计划?
想到这些,不觉越来越着急,快速定了定神后,她佯装无意地问起:“咱们离开京城了?”
说话间,目光闪烁不定,右手紧紧地捏住袖子。
“咱们?很好。”穆子墨没有回答,忽地笑了一声,随后又是一阵安静。
她挑了挑眉,侧过去本想看他什么脸色,却无奈黑暗中,她根本无法辨认出他的情绪。
右手缓缓张开,抚上了那张冷峻的脸,悄然寻到嘴角边,摩裟着,感受到手下蜿蜿蜒蜒的弧度,她才发现他竟然还在笑!
“漠,咱们能不能逗留两日?我想给锐儿添置些东西。”艰难地杜撰出个理由,她的手隐隐有些发颤。
话一出口,她便有些后悔,以他们的身份,要何没有?怎需要她亲自来添置?
只是,出乎意料,穆子墨应了声竟是爽快地答应了,那只略微有些粗糙的手猛地拉下了她抚在他脸上的手,温柔地包在了手心中,紧紧的……
讶异于他的爽快,骆玉华抬起头欲看他的眼,却不想腰上一阵使力,不觉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第一次,他的身上退却了冰冷陌生的气息……
随即立刻感到唇上一热,温麻酥软,一股柔软紧紧贴着她的双唇,轻轻啃咬,吸吮舔舐。身体忍不住颤栗发抖,直觉就要后退,可他的一只手已经牢牢握住她的腰身,另一只手细致地托着她的脸颊,每一个动作都非常轻柔,轻柔得近乎于虔诚,如同对待一件无比珍贵的至宝,极尽温柔。
薄如蝶翼的亲吻,泄露的感情却激烈得让人透不过气。
她的呼吸轻而浅,有着熟悉淡泊的香气,仿佛能引起最隐密处的惊悸,穆子墨深吸一口气,他不能再想,只能放肆自己吻下去,在迷离而恍惚的这一刻,哪怕只是一场梦境,他也不能放手。
所有的渴望,所有的不甘,所有的失去,那些干涸已久记忆,那些龟裂成无数细而微的碎片,在这样的唇齿缠绵间忽然寸寸鲜活,那是痛入骨髓的惨烈,亦是一种饮鸩止渴的绝望,他却不能抵御,只有绝望的陷进去,将一切都狠狠的撕裂开来……
耳旁恍惚听见一个苍老无奈的声音一遍遍告诉他:“皇室中人,绝不能有心。”
可如今,他的心近在咫尺,再也抛弃不得……
两心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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