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洛兮这几日总是一副很有心事的样子,这让沈音沐心里多少有些在意。
那日妻主看九哥的样子,明晃晃的带着欣赏与赞美。哪怕俊美如天仙的顾小北,她也没多看过几眼,再加上原先雁洛兮就说过,愿意十里红妆聘他……这让小醋坛的心里越发不舒服。
于是,沈音沐无法自控地,夜里拼命折腾。雁洛兮宠他几乎都成习惯了,干脆以新婚蜜周为名,关闭小院,谁来都不见,就陪着他闹。
终于,折腾了七天七夜,沈音沐挣扎着,都起不来床,眼下一片青黑色,腰弯,腿软,淋浴时迈不出步,站着都摇摇晃晃……雁洛兮依然很有耐心,全套服务。一只手撑起了他的腰背,扶他在软塌上安置,凉凉的婴果灵水哺入口中,沈音沐如饥似渴地喝了一大杯,才觉喉中火气散了少许,人也活了过来。
“淳儿可还好?”看着瘫成一片却满脸餍足的夫郎,雁洛兮面上带着坏笑,温声问道。
沈音沐怎会不知她在调笑自己,却用力点了点头:“特别的好!淳儿好爱妻主!”
“我爱淳儿,亦如淳儿爱我……”
“妻主练武……身体好~”
“食髓知味,循循图之,才是长久之道。淳儿若觉累,不妨与妻主换个位置~~”
“你休想!”沈音沐心急情热,雁洛兮笑得一派温文无害,他这才松了手中的毛巾,任她继续给自己擦干头发,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妻主,我就是要把你压着身下,你不可以反抗的。”
沈音沐说的神清气爽,见她用力点头。心情越发好!
于是就依着雁洛兮之言,慢慢起来,吃了半盏燕窝粥,一个煮鸡蛋和半小碗鲜果才又回了床铺。雁洛兮把窗子全都打开,却拉上了厚窗帘,房间里很暗,她柔声说:“淳儿,床铺清爽了,就好好补个觉,妻主去阿爹房里问个安,庄子里很多账目恐怕积了不少。”
沈音沐脸皮薄,也知道自己这许多天闹得狠了,不敢去见人,就乖巧地点了点头,娇声道:“等我睡醒了,去书房找妻主。”雁洛兮笑着揉了揉他干爽的头发。
出了门,就假模假样,拿了两款早就研制好的脂粉去看阿爹。
这边的脂粉通常是将米淘洗至水清,反复发酵暴晒过滤,研磨成浆,等米浆干透就制成了粉饼。世面上大多是这个法子,却没有雁庄的粉细腻,岛上风力磨坊的威力非人力可比。
但用米做的粉底,有个问题……容易脱落,经常掉渣,只能薄薄的当散粉定定妆。
可这边,不管男女,只要出门都喜欢扑粉,所以香铺的生意好上天,尤其铅粉尤被推崇。
雁洛兮却是不许家里人使用铅粉的,哪怕彩衣班上台表演,也会被要求下台马上卸妆。其实这个时代,医师们已经知道铅不好了,毕竟常用粉的人,年龄不过半老,早早就成了黄脸郎!
但这份警醒,阻挡不住为了美连命都敢拼的人们。
其实,雁洛兮在新婚前就花时间研究了粉底液,只是时间紧还来不及推广。
成品粉中加上不同的精油,再用适当比例的婴汁水浸泡再发酵,最后就有了这款健康又迷人的粉底遮瑕液,夫郎大婚那天用的就是这款,晶莹剔透的肌肤宛若婴儿,细腻的肌理根本就看不出涂抹过东西,妆容也很持久,晚上用香椰洗面皂一洗即落。
绝对天然的纳米细胞再生技术,在自己家乡都属于超时代了。
正想着如何哄阿爹,就见豆豆从花园里飞也似的跑了出来,雁洛兮赶紧蹲下身接住他,笑道:“伯初,这是想师傅啦,跑这么快,小心摔着!”
小家伙一身的汗,鼓着小嘴儿,不高兴道:“到了京城,好难见到师傅,也不教伯初医术了。”
雁洛兮一愣,可不是吗~!
自己这师傅真是个不称职的,就抱起他,问道:“伯初,可有落下功课?”
“早上练习师傅教的调息术,朝食后跟舒爷爷上课,下午梅爷爷会来教诊脉和针灸。另外,爷爷一得空就让我们扎马步,腿都是疼的,现在大家都在练马步呢。”
雁洛兮怜惜地抱了抱他:“伯初觉得累吗?”
“不累!”豆豆答得肯定,“但我要师傅教,我想跟师傅学,我是师傅的弟子。”
雁洛兮知道小豆豆对自己的感情亦师亦母,总是不能冷落了他,就转了个弯,往花园走,只见树荫下站满了小家伙,都在咬着牙扎马步。豆豆的两个小弟弟一脸紧张地看着他,看来这小子一看到自己就跑了出来,恐怕一会儿要被罚。
于是就走得远了一些,在花间小筑找长椅坐下,豆豆坐到腿上,让他正对着自己,才温声道:“伯初,你可知。舒爷爷的六艺可比师傅要好很多;梅先生曾就职御医院,针灸诊脉都比师傅好;爷爷的武功更是比师傅好上不知多少倍。”
小家伙面有不服,雁洛兮笑笑,捏了捏他的小鼻子又道:“你觉得师傅厉害,那是因为师傅三样都会,他们只会其中的一种。”
这话林豆豆爱听,就说:“我也想像师傅一般!”
雁洛兮很有耐心:“那伯初就要以天下人为师,学众家之所长,还要下大决心练习师傅教你的调息术,咱家后花园里有一片婴树林,你每早都要去林里练习。
现在师傅要去翰林院当值,不若在碧海蓝天时,有那么多时间陪你。但婴树林的修炼师傅也是不敢落下的,因为调息术是咱们雁门最基础的功夫,需要常年累月的练习,你感受一下~~”
说完,她抬指,放在豆豆的天门上,开始运功,让神气在他的身体里游走,刻意让其感受到神气与他自身的共鸣。豆豆惊得睁大了漂亮的杏眼,看着师傅,她这才收手,笑问:“感受到了吗?”
豆豆已经学了很多医学理论,自然知道师傅这套气针的厉害。
雁洛兮见他有所感悟,才继续道:“咱雁门天道,是靠自然之力与人医治,故此医者本身修炼水平的高低,决定了医术的高低。师傅之所以能有这个成就,是因为师傅的爷爷医术高,直接帮师傅打通了任督二脉使得身体的经络畅通无阻,可以任意吸收自然之灵气洗涤身体里的浊气。但师傅的功夫不够,不能帮你打通,所以你要自己认真修炼。
如果能靠自己的力量打通身体经络,你未来的成就一定比师傅大很多。”
豆豆很认真地问:“伯初每早去婴林练功都能见到师傅吗?”
雁洛兮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恨不得给自己一拳,就打肿脸充胖子道:“师傅肯定尽力,与伯初一起修炼进步,但你也知道师傅刚成亲,还需要……”
“还需要造小弟弟小妹妹,是吗?”雁洛兮~~~,好吧,孙氏教育的不错。
“是!伯初也知道你师公身子弱。”
“师公不乖,经常不好好吃饭,小豆包和小豆饼都比师公乖。以后我要帮师傅盯着师公。”
雁洛兮真是晕了,自己这小徒弟是要把豆子家族都占为己有吗!
“师傅,伯初想在师傅的小院里有个书房,在沉鱼落雁时师傅就给了伯初一个。”
“可以,我们伯初,那可是雁医三代的掌门,要个书房不为过,师傅马上安排。”
孩子觉得被重视了,高兴地又说又笑,开始叽叽喳喳说他与豆包和豆饼之间的事……
爷爷绷着脸寻声而来,两个弟弟被吓得颤颤巍巍跟在后面,雁洛兮无奈地看着阿爹,嘿嘿一笑:“阿爹,是我抱豆豆出来考教一下学问,看他最近是否偷懒,落下了功课。”
豆豆听到爷爷来了,吓得搂住了师傅的脖子求庇护,阿爹直接就被这两人的怂样儿给气笑了,嗔道:“回门之后就闭关,怎生计较?家里大小事尽撒手啦!”
雁洛兮赶紧放下小徒弟,把手里的粉底液递过去,献媚道:“阿爹可是冤枉闺女了,瞧这粉精,昨儿可是熬了一宿才弄出来两瓶,与淳儿大婚那日用的是同一种。这不,才刚熬好,就赶紧给阿爹送来了吗。阿爹快试试,保证看晕舒爹爹。”
凤歌是个好哄的,就笑道:“爹知,你是个百能百巧的丫头。可这一娶夫,爹瞧着有些浮浪嚣虚了,虽说你们婚嫁由着自己,可了心意。如今一门心思,想着欢娱却是不成的。”
雁洛兮一听,这事~大了!
凑到阿爹耳边悄声道:“可是我那群纨绔老友近日总来?给阿爹看了什么不该看的淫本子?
凤歌本就心虚,突被闺女调侃,刹那就涨红了脸,他讷讷不好言,就直接发飙:“你这不称职的师傅,瞧瞧你自己亲收的徒弟,两个弟弟眼看着就要入学馆了,却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一天到晚豆包、豆饼的混叫着。
还有你那群狐朋狗友老纨绔们;还有李德带着王家那状元丫头,天天来府里蹭吃蹭喝~~;对了,还有那九皇子,天天来咱家打秋风,白得了万两银子,还好意思来咱家蹭饭……”
雁洛兮忍不住偷笑,赶紧接过话来在他耳边悄声:“阿爹看淫本子也没啥,话说那些个花前月下的玩意儿,都是骗人的。这人间的本真,通常都藏在淫本子里。不过,这事跟舒爹爹私下里看看,是个情趣,却断不能话里话外带出来的。
外面那些个礼教不离嘴的‘假正经’,话里话外都是圣人言。私底下,什么淫本子没看过,尤其里面的戏词,可是比阿爹记得要清楚多少倍呢。”
凤歌就有些不好意思了,“那~不是,就咱~爷儿俩说话,没那么多顾忌吗。”
说完,就觉着闺女这可是真心疼自己。他与舒月的婚事,不管怎么说,也是有争议的,若自己再不小心说错了话,让人看轻就容易吃亏了。
再一想到自己现在有妻主疼,又有闺女护着,顿时又得意起来,歪脑袋炫耀道:“我儿是个好的。阿爹去试试你刚做好的粉精,让下人把你那一帮子狐朋狗友都叫到花间小筑来赏花吃水果,顺便见识一下这粉精的效果。”
雁洛兮四处瞧了一圈,笑起来:“哎呦!阿爹呀!咱家这花间小筑被您规整的仿若人间天堂,再让她们见见下凡的人间仙子,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阿爹越发高兴,颠颠着走了。
雁洛兮就把三个小豆包拉到身前,给每人擦去脸上的汗,温声问道:“你们三个,谁是老二?”
“禀告家主,我叫小豆包,六岁半了,是老二。”雁洛兮忍住笑,拍拍他肩膀问道:“你是哪个庄的?”小豆包马上立正,站好,底气十足道:“禀告家主,我是清风晓月庄的。”
雁洛兮欣慰地看着他,捏捏胳膊,捏捏腿,大脖子病全好了,生的壮实,就笑道:“小豆包是我们清风晓月,玉边城的孩子,就叫孙青玉,长大了要帮助家乡的人民过好日子。”
小豆包听到自己的名字,高兴地又蹦又跳,扭头找到哥哥又搂又抱,林豆豆开心地轻抚他脑袋,一副大哥大的样子。小豆饼一看,赶紧上前,弱弱地道:“禀告家主,我是小豆饼,下月就六岁了,是老三。”
这个孩子很腼腆,一说话脸都红了,小细腿,有些罗圈的趋势。
雁洛兮就对林豆豆说:“伯初,小豆饼就是你第一个患者。他从小严重缺乏营养,治疗的方法就是每日都要给他喝奶,除了正常的饮食,尽量有肉吃。另外找两根笔直的棍子,每日练完功,就要绑在他腿上帮助矫正腿型,睡觉时也不可解开,虽会难受三年,但长大后腿型会好看。”
林伯初站直行军礼。这是师傅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作为医务兵,他是一定要认真完成的。
雁洛兮又拍拍小豆饼的肩膀,笑道:“我们小豆饼可是碧海蓝天庄,疍民的宝宝,就叫孙知南,长大了要记得帮助你的族人过好日子。”
小豆饼很瘦弱,低头偷偷地哭,说不上话来,两个哥哥一左一右抱着他安慰。雁洛兮就让他们回自己院去换下练功服,准备去上夫子的课。中午休息时,可到花间小筑来吃午食。
这些孩子健康又团结,雁洛兮心里很安慰,觉得自己这一年多的折腾还是有效果的。
九皇子站在花树下,静静看着这一幕。
这女子,不过一袭简单的月白衣衫,却皎若云间月,风姿卓然的俊雅浑然天成。
这时雁洛兮也看到了九皇子,站在那里比自己几乎高了半头,大大方方地笑着。
她吸吸气,几步上前,拱手施礼道:“不知九皇兄何时到的,是小妹怠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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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徒弟,温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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