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那她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呢?”石莉安笑得前仰后合。
朱铄则一脸无奈:“不是说了吗!因为她父母呀!”
“乖乖女——挺可爱的——嗯——”石莉安回忆着,“和我对她的印象差不多,虽然也就只共识了几天吧——”
“但我很难办呀!唉!我应该去她家,怎么也得露一面。”
“是呀!我认为你得掌握些主动了。虽然她怕父母不愿意,但这一步早晚得迈出去,而且——半年了,也或多或少该进一步了。”石莉安很认真。
“那你呢?”朱铄同样认真起来,“唉!我还是对不起你。”
“都一年了,不需要再往心里去了。况且更多的是我自己的责任。这点可不允许你反驳。”石莉安微微一笑,“这一年——去了趟突尼瓦,认识了些有趣的人,也开始了研究工作,算是步入了正轨。已经很满足了。虽然——”她盯着朱铄,“对不起,但现在一个人了,真的经常会想起寺喆,而且有些肆无忌惮的想。当初听说你和南野夏锦在一起了,心里还是蛮高兴的。毕竟她能全心全意的将自己交给你,而我做不到。”气氛变得有些沉闷,石莉安想稍微缓和一下,“但你一定也要全心全意呀!还有一定要记住,如果她不愿意谁参加婚礼,你可千万不要再去坚持了。”
朱铄只有苦笑:“现在谈结婚可有点早。不过看现在的情况,估计她也就只会不愿意你去。”
“没关系,无论如何邀请前女友参加婚礼都会很尴尬的。你也不要为我去辩解什么,没有必要。而且我真的是想开了。没关系的。”
“但我也希望你能找到——爱你的人。”
石莉安摇摇头:“在这方面,我想就顺其自然吧,心里没有特别的向往。看着身边的人都幸幸福福,自己就也很满足。是真心的满足,不一定自己也要如何才行。”
“那繁星和润涵到底什么情况呀?”
“还那样不明不白。”石莉安想了想,“他们都不着急,没有结婚的打算,在这点上两人应该是很默契的。繁星的母亲肯定是放任不管的,润涵的父母也不掺和,”她偷偷笑笑,“比你家夏锦的父母好多了。”
“你是又要戳我痛处呀!”
“嘿嘿!我就要戳,你能拿我怎么样?”石莉安又前仰后合了,“哪怕你搬出墨语旭来我也不怕!”
“听说你们有过几封信件交流。”
“我就给他写了一封,他回了一封而已——”石莉安突然停住了,“——对不起,不应该提他。突然感觉,自己仍没有看开到可以拿他开玩笑的地步,虽然希望自己能做到,但显然并不行。其实也不是因为他对我做的那些,而是——唉!还是寺喆。”
“我知道,我明白。寺喆是你永远的——遗憾。”朱铄试探着,发觉石莉安也许要哭,赶忙想法补救,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许——对我来说——还好吧!很早以前,基本上就不指望些实质的什么了。我们俩,也就只能如此。其实那时候——在他上战场前,也算是正式道别过了。也许——可以说没有遗憾了——”
朱铄听得一头雾水,等待着希望着石莉安能说得更明白,但也知道她不会再展开去说。
“墨语旭那边有什么消息吗?”石莉安找到了别的话题。
“你还真关心他的事情呀!估计要到二月以后了,但接收单位已经确定。”
“不是回这里吗?”石莉安有些意外。
“这几个人首都直接接收,不再回原籍,直到服刑结束。”
石莉安真心有些失望:“那骂他还要跑去首都呀!”
“他还是减刑了,”朱铄想了想,“大概也就还需要服刑一年吧。”
“哦?”石莉安笑了,“那很快不但可以骂还可以揍了。不错不错。”
“喂喂,打人可犯法。你再恨他也不能犯法呀。”
看着朱铄一脸的紧张,石莉安大笑起来:“你还是这么有板有眼的呀!我就开个玩笑好不好。我根本没打算与他再有任何交集——咦,真下雪了,天气预报好准。”
“嗯!突尼瓦的技术,高空气象气球。”
“突尼瓦——他们有些共享课题很有趣,如果我履历足够好,我也想去申请,看好一个关于动力学的研究。他们的医学在许多方面很先进,好羡慕。唉!估计还要等几年才有机会。”
朱铄有些尴尬:“我感觉我把曾经学的东西都已经忘掉了。当然,那段时间也没机会学到什么。”
“但你这是在社会实践呀!有不同的意义。”石莉安看着外面雪越下越大,“你还是赶紧走吧,不用陪我在这里等。你拿着东西不好走。如果其他地方也在下雪,估计我的车会晚点。”
“那好吧!”朱铄从椅子上站起来,提起身边的行李,“下次见。”
石莉安摆摆手,目送朱铄离开候车厅。她从包的侧袋中拿出信封,取出里面的信,再次盯起那男人略显随意的文字:“小草,我8月8日到11日去历东开会,在历东传声会议中心。有空吗?在那儿等你。”
不知不觉,她的眼泪流下来,滴在信后的署名上,“白槐”两个字逐渐化开,还能看清的就只剩下一个“鬼”字。
“说好要做自由自在独立的自己,但石莉安,你这半年到底又做了什么呢?根本不叫独立,根本不叫自由,根本什么都不算。”她擦了一把眼泪,将信纸连同信封撕得粉碎。
↓
“哎呦,下雪了吗?”还没走出大楼,焦婧阳就开始一惊一乍起来。但如果不是她的提醒,寒寺喆也不会注意到门外已经是白茫茫一片。
“今年下雪是不是早点了。”
“去年九个月,今年肯定会显得早。是因为这历法,太不均匀了,这两年差五十五天呀!”焦婧阳有些兴奋,“喂,我想玩雪。”
寒寺喆还没想好应该如何回应她,身后的人却把他给叫住了。那人也是候选宇航员,因长相成熟,早早就被大家冠以了“老”字的称呼,寒寺喆也不能免俗:“老程呀,还以为你跟着上一班车走了呢。”
“我哪能放过看你的训练,你可是我们的标杆呀。超越你是我们所有人的目标。”
“老程,老程。你就不要夸我了,我知道你这叫欲擒故纵。”
“这种词你就竟然都知道呀!厉害,哪方面都厉害。”老程先跨一步,上了等在门口的客车。
寒寺喆并不着急,他慢慢走上车,对老程说了一句:“你看,无论什么事情,我可都没打算和你争。”说罢,他就习惯性的走到了车的最后一排。
陆陆续续有人上车,大家也都习惯性寒暄几句,而躲在最后一排的寒寺喆也躲开了这些寒暄,大家并没有足够目的过分关注距离有些遥远的人。这最后一班车里的人越来越满,直到地面监测站那个姓耿的熟人坐到了他旁边,寒寺喆才不得已正式加入到聊天的行列中。
焦婧阳总说他们这帮人之间的谈话没有任何营养,根本不应该在这上面浪费时间。的确如此,在这客车里的人,都工作了一天,终于可以自由自在,不可能存在有营养的事情。
“你刚才说想玩雪——”寒寺喆终于从与旁边的胡扯中摆脱出来,望向车窗外。
“等回家以后吧。小洁应该已经回去了吧,和她一块。我可不想让你一个人傻愣愣在雪里折腾,很会被人当成傻子。但——看这雪,也许太少了,估计玩不尽兴。”
寒寺喆微微一笑:“你的要求还挺高啊!”
“喂!寺喆。”刚刚寒暄完的那姓耿同事,仍有话要说。寒寺喆转头看去,看到对方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随意。耿同事绷着脸,凑到寒寺喆耳边:“我也看过你的测试,知道你的成绩很高,应该说大家在内心中都认为你绝对是第一人选。但我今天得到了个消息,算是小道消息吧,领导可能不会让你作为升天的第一人。”
寒寺喆望着这个一脸严肃的人,愣了一下,下意识问出了一句“为什么”。
“因为需要有人守在模拟仓里,随时协助天上处理不可预料的问题。虽然我们也有为你打抱不平,但到目前为止来看,也只有你有能力当好这个角色。”
焦婧阳也有些发愣:“这话里有矛盾呀!既然有能力,为什么不让我们上去,我们的成功几率不是更大吗?”
耿同事的声音压得更低:“对不起呀,本是不该说的,毕竟这不是最终决定。但我们都是看好你的,只是——”
“没关系。”寒寺喆没让他说下去,“我想领导肯定有他们自己的考量。况且我也不需要这个‘升天第一人’的称号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耿同事拍了拍寒寺喆的肩膀,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但在寒寺喆的心中,却不怎么平静,焦婧阳十分恼火:“凭什么呀!我们这么厉害,不是我们还能是谁。”
寒寺喆简简单单回复着她:“这个项目一直以来都格外小心谨慎,小洁也一直强调坚决不能太急功近利。”
“你说这是因为小洁吗?她不想让我们去冒险?”
“不不。”寒寺喆赶紧打消她的瞎猜,“先是至少两次无人任务,来验证载人舱的各种功能,之后才是真正载人。但第一次载人的时候,还是无法保证一切就都能达到预期,可控程度绝对是最低的,风险最大。”
“你到底是想说什么?”焦婧阳有些着急。
“不是小洁不想让我们冒险,很可能是整个项目的决策层不想让我冒险,比如杨教授,以及那个几乎不露面的——。他们一定是对我有了什么别的安排。”
“我不管,我要回去好好质问质问这个女人。”
客车如往常一样,先在一区门口暂停,后直接绕到三区的门口。寒寺喆已经被闷闷不乐的焦婧阳搞得同样闷闷不乐。下车之后,虽有好雪的同路人在旁边,但寒寺喆已经无暇顾及天上的飘雪或地上的积雪,被焦婧阳催促着直往家赶。
寒寺喆理解焦婧阳的心情,他不打算责怪她小题大做,却的确在心里暗骂那个什么小道消息都敢乱说的耿同事。
刚进院子,寒寺喆就注意到崔洁的屋里没有任何的灯光。焦婧阳已经开始失望,但他还是走上楼,敲响了崔洁的房门。不出意料,没有任何人回应。
“她——也许还没有回来。”焦婧阳有些胆怯,“我们能再回研究院吗?也许还在三区综合楼她的那间办公室。”
寒寺喆什么都没说,重新下了楼。虽然是雪夜,但无风的空气并不能算是寒冷,地上的新雪也不会对走路造成太多不便,但不开心还是会有的。
“对不起。”重新走到虹平昌路时,焦婧阳道起歉来,“要不回去吧。”
寒寺喆很是无奈:“已经到这里了,就去看一眼吧。在或不在,也都死心了。我也有点怕她又跑去遗迹,虽说对这个担忧还有些太早。”
当寒寺喆回到研究中心,努力忽视掉门卫的奇怪目光,径直走向距离一区围墙很近的综合楼。他与焦婧阳终于可以死心了,楼内一点灯光都没有。
“这个时间,也许就只剩下门卫和保安了!对不起,让你白折腾一趟。”
寒寺喆笑了笑,伸出手想摸摸焦婧阳的头发,只是楼内天花板上的小红亮点让他放弃了这个打算。他决定不再停留:“那我们回去吧,也许我们错过了她,她现在已经到家了。”
“希望如此吧。但我也没有了刚才的冲动,感觉问不问都不太重要。唉!我只是又没意义的任性了一次呀!”
“还好还好,这次我不会挨冻在野外。”走出综合楼,寒寺喆终找回些许心情,观赏起盏盏路灯妆点下的雪地。灯光在雪地上留下晶莹剔透的光泽,以及——
以及一行人的影子。
几个人正通过道闸,从一区来到三区。虽光线昏暗看不真切,但寒寺喆还是凭借体型和步态一眼就认定那其中的一人绝对是崔洁。他和焦婧阳一样,有些欣喜,想迎上去,但又忌惮旁边几个人的身份。当他看清其中之一是朴上校时,他心中更加不知所措。
崔洁也看到了寒寺喆,她的举动只能算是比他略显自然。虽然手臂已经举过头顶准备打招呼,但言语却落后了身体一整拍。“——寺喆——啊——忘了还叫你在综合楼等我了,对不起,对不起。”
焦婧阳警觉起来:“她旁边的人——”
寒寺喆只好顺着崔洁说下去:“啊——没关系,我也刚回来不久。”
随着两方距离越来越近,看清了对方一行人的相貌,焦婧阳乃至寒寺喆都有了些许猜测。那几个人,最年轻的看上去也得四十多岁,而最年长的走路都已经相当不利索,正被朴上校搀扶着。寒寺喆更发现了航天项目的最高带头人也在其中,那个被大家称呼为韬阁的健硕老头。
崔洁突然说:“那你们就先走吧,我得让寺喆帮我干点杂事。”
年长的那人问:“那让上校等等你们吧?这个天不太好。”
“谢谢,不用了,我喜欢在雪天走走的。”崔洁简单与那几人告别,就直接走向综合楼方向,对寒寺喆说,“走吧,快点干完。”
崔洁没有任何要介绍这几个人的打算,这让寒寺喆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他只得向他们略带尴尬和歉意的微微点头,就赶紧跟在了崔洁的后面,没敢再说一句话。
直到走进崔洁的办公室,寒寺喆才再次问起来:“他们就是发现你的那几个科学家吗?”
崔洁叹了口气:“是呀!”
焦婧阳也已经不关心谁将第一个升空的问题,她任由寒寺喆继续问下去:“朴上校也是?”
“他当初虽然是军方代表,但同时也是为了协助他父亲,就是刚才给我说话的那个很老很老的人。”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寒寺喆只感到崔洁心情很差,他也变得忧心忡忡。
“毕竟研究方向不一样,这几年来,他们很少会全凑在一起去遗迹。所以——”崔洁望着寒寺喆,“最近我也很少去了,今天被他们临时叫过去,很突然。”
焦婧阳有些焦虑,她让寒寺喆问了一个看起来并无道理的问题:“他们又拿你做实验了?”
“不不,不是不是。”崔洁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正影响大家,“对不起,和那个一点关系都没有。真的。”
“那到底怎么了?”寒寺喆和焦婧阳都已经等不及。
“我们还是回去再说吧。需要花些时间。真的,得花些时间。但——”崔洁显然也正在理清思绪,“也许能算是件好事吧!所以,不用着急。”崔洁能感受到寒寺喆的心情。
希望总与失望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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