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它们所为,那又会是谁干的呢?又会是谁具备那样雄厚的实力?”
白天羽不解的看着聂齿,他本意决定不说话了的,可现在却又忍不住开口。
聂齿道:“我怎么会知道是谁?”
白天羽惊愕的问道:“连你也不知道?”
聂齿笑了笑,心想:“这傻小子外表长得精明,内里却是一塌糊涂,亏他年纪轻轻,就有一身本领,也只能让人当枪使了……”
一日一夜过去,太阳的光芒亦如往常那样的祥和。
聂齿的力量已恢复完毕,与白天羽相继站直了身子。
这时白天羽竟还不忘问聂齿是谁杀的比丘国众人,这事绝不是小事,当然也不是儿戏。
聂齿道:“你回去问问你们比丘国的长老们,自然就知道了。”
白天羽仍像个傻子一样看着聂齿,道:“上面的人物我哪见得到?何况他们远在国都,怎会知道这里发生的事?你此行是去无极渊吧?就不怕那些家伙在无极渊上埋伏你吗?”
对于山路上的那些死尸,聂齿的心里大致有个猜测,所以并不畏惧,只是他并不想带白天羽一起回去,冷笑了笑,道:“就算比丘国的长老们没来,但至少也会留一两个上层的人物,把守这里,并做好通讯,所以他们一定知道是谁出的手,你若真想知道真相,就只有回国去问。”
白天羽没了刀,就如同是没了主心骨,不把刀寻回来,要他只身回国,只害怕路上遇见伏击。
其实以他现在的伸手,大可以不必害怕。这仙尘大陆上虽然是强者纵横,却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多,一般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不屑于偷袭一个晚辈,且如今天下还算的上是太平,任何一方也不敢冒然对大国的子民动手。
那些山路上的仙者们之所以被杀,乃是因为他们欲染指聂齿的阴魂力之故,若白天羽这时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回家,并不会有人或妖族的强者为难他。
若是遇见,最多也就是豺王之流,白天羽自己足以应付。
但他现在心里却在害怕,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
——无极渊上,空空荡荡。
白天羽似乎是吃定了聂齿,好像跟着他就很安全一样。
聂齿道:“没有伏兵,你是不是很失望?”
白天羽并不失望,反而很庆幸,因为他怕有伏兵,不是比丘国的伏兵。
可聂齿现在要跳下无极渊,这令他也很头疼。
去,怕再也爬不上来,不去,自己又不敢独处,既怕豺王,又惧怕其它神秘势力,因此犹豫不决。
聂齿道:“现在我要回家了,你是否也要跟着我?”
白天羽并不回答他,反问道:“你难道就真的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聂齿道:“我不是大国之臣,小国亦不敢收留,只有这无极渊下面最为安全。大国长老不屑亲自动手,下面喽啰兵又不敢下去,深怕一跃下去,就再也上不来了,因此这里是我避难的绝佳场所,而你则不同了,你身为大国臣民,来去自如,修的又是堂堂正正的昆仑决,不像我这么惹眼,所以,请便吧!”
谁知聂齿话音未落,白天羽竟然纵身一跃,跃下了无极渊。
聂齿见他已跟定自己,无可奈何,只能也跃下无极渊。
他们不用仙力,任由自由的大地的引力牵引着他们下落,约飘了十五个日夜,才总算到达了深渊下面。
聂齿顺着河流,极速的飞奔着,这里已是轻车熟路。
仿佛是真的有了种家的感觉。
这里是他比较熟悉的地方,就好比当年的犀牛镇,好比当年的班抵亚国。
一转眼,沧海变桑田,聂齿心里询问着:“也不知道班抵亚国现在怎样了?母亲是否安好?如意是否也已离开?犀牛镇呢?那里是否已成了一片废墟?是否已荒凉无比?家里现在是什么样子?父亲呢?师父呢?师娘呢?”
他甚至也想到了大国师和国王,姜红月和阿碧……
想的越多就越是悲哀绝望,他极力的控制着自己,安慰着自己,心里说道:“好了聂齿,别再想了,一切都过去了,又何必再去想她?”
说了声不想,可又想起了“地狱犬”,狗肉很好吃,但那却是黑子的身体。
“黑子还好吗?”他的心里不禁又要再问。
……
世间之事,不过转眼之间。凡尘的高楼平地,尚且只在点头之间,仙尘之中,无处不有怪力乱神,此些家伙,无不可在顷刻之间将青山夷为平地,让沧海化作桑田。
在这里,似大力神夸娥氏一样能移太行、王屋两山者比比皆是,不足为奇。因此沧海桑田之变,更是快的惊人。
昨日也许是热闹非凡的闹市,今日或可成为冷冷清清的死地。
如今的无极渊下,就是一片死的,冷的令人毛骨悚然。
村口的古树还在,却已成了焦炭一样枯死树。
树上挂着一具干尸,随着微风轻轻荡漾。
聂齿迟愣了片刻,喃喃道:“这是怎么了这是?”
他已察觉到了四外已无活人,可还是心有不甘的说道:“莫非他是做了什么错事,被族长惩罚,挂在此处的?”
白天羽见那尸体周围有一层瘴气,便已大致猜出是谁的手笔,淡淡问道:“这里还有族长?我怎么已察觉不到有活人了?”
聂齿道:“不会的,三江是小仙的,一定可以保护大家,保护自己,你感觉不到,那一定是你没能耐的缘故。”
聂齿这糊弄鬼的话,却真的把已经不太有自信的白天羽糊弄住了,他心道:“莫非真的是我太没本事了?可我已眼看就要渡劫升三重天了啊?怎么会如此废物?”
他又集中了精力,设法的去感知周围的环境,只片刻,他便已知谷底大致情况,包括地形地貌,哪里有死人,哪里已没了活物……
聂齿撒脚如飞,奔了没几步,却缓了下来,他已害怕太快,害怕太早知道自己不想知道的真相,害怕看见自己不想看到的场景。
麦田里,村路上,小道间,树枝上……
到处都有死人。
聂齿喃喃着问道:“这是怎么了?大家都怎么了?男人们不好好的在田里干活,女人们不好好的在家里织布,怎么都偷懒?怎么都睡觉?”
白天羽已明白,聂齿这是彻底的疯了。
哀大莫过于心死,聂齿现在的心比死了还难受。
在这片充满了瘴气的死地中,聂齿抽泣着,慢慢的前行着,他要去和蓝羽一起住过的小屋,去看看蓝羽是否也在那里,看看是否有凤凰一族的人来过。
只可惜这里就算有人来过,聂齿也已找不出它们的痕迹,因为大火已把这里化为一具焦炭。
他又跑到苗成虎的家里,这里一样荒凉,有十几具尸体,也已晾晒成了干尸,他们朝着苗成虎住宅的方向伸着手,仿佛是在呼救。
破烂不堪的庭院里,一棵枯萎的古树,挺拔而又坚毅,就像她的心,永远都守护着伊人。
聂齿猛然间看过去,竟然看到了苗三江的影子,她在一棵大树上吊着,目光中尚有神在,仿佛还有一丝气息。
聂齿连忙奔过去,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问道:“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他的眼里竟然看到了她笑的样子,白天羽却知道,枯尸不会笑。
枯尸却时不会笑,但灵魂却可以发出她的声音。
她的灵魂是这世间最纯净的三滴水,就像她的名字那样纯洁——三江之水最可贵。
白天羽想打断聂齿,却也和聂齿一同听见了三江的话。
她的手掌,枯萎般的手掌忽然向四外伸展开来,空洞的眼眶里射出幽绿色的光芒……
白天羽的眼睛里流露出无限的惊恐,双腿竟有些颤抖。
他极力的想要控制,却实在没有办法,因为死人已开口……
第一百八十三章 脱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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