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川可不会再惯着他妈。
    只是挑了下眉，看向半靠在病床上的沈爸爸平静的开了口，“爹你先歇着我，我去送她们两个去住的地方，有什么事情晚会再回来说。”
    “行行，你赶紧去吧，别把孩子给冻到了。”
    沈爸爸是真的挺喜欢沈一一的。
    要知道他可是连自己的亲生女儿沈小玲怎么样都没有过多的理会过……
    就是这名字……
    他有些不赞成的看向沈南川，“什么一啊二的，一个女娃叫什么不好，花儿草儿的多好听，一一，一什么一啊，回头你赶紧的给我去改过来啊，好好的女孩子都被你们给叫不好了。”
    除了这些。
    沈爸爸自己的心里头还有一个他没说出来的理由。
    一啊一的。
    万一给叫的，这大儿子家里头真的只有这么一个女娃了可怎么办？
    女娃再好那也是要嫁出去的啊。
    还是儿子才能继承香火！
    不过这些话沈爸爸觉得不是时侯和地点说。
    也幸好是这样。
    沈南川听着他爹这话心里头的怒气稍缓了些，他对着沈爸爸点了点头，“爹你好好歇着我，我一会就回来。”顿了下，他又看了眼沈妈妈，想了下后才开口道，“娘，小玲在这里帮不了你是吧，那就让她和我们一块先过去……”
    “不行。”
    还没等沈南川的话说完呢，沈妈妈就立马出声拦了下来。
    她气呼呼的，“受伤的可是你们亲爹，我这也上了年纪，照顾了这么几天我可是累的不行，她回来了刚好，就在这里守着你爹，我这两天腰又疼了，可不能再待了，不行，我得回家歇两天。”
    “死丫头你给我好好的在这里守着你爹啊。”
    “要是哪里没看好，瞧我回来不收拾你。”
    沈妈妈一边瞪沈小玲，一边眼神往门口的顾海琼身上瞟，
    “川儿，你媳妇……”
    “我媳妇得照顾孩子，有我和小玲在，你不用管我媳妇怎么做。”
    沈南川呵了两声，“还是说，娘你准备帮我们带孩子？”
    “这怎么行，我腰疼的很，怎么能再看个孩子？”
    沈妈妈先是想也不想的就拒绝。
    不过，不知她又想到了什么，眼神里头闪过一道精光后。
    沈妈妈满脸是笑的改了口，“那啥，儿子啊，要不，娘就带她两天？这怎么说也是咱们老沈家的娃，我就是忍着腰疼带两天也是可以的……就让你媳妇留在这里照顾你爹，我带着她回家去。”
    “家里头不少人呢，还有你弟她们两口子，肯定能照顾好个孩子的。”
    顾海琼牵着沈一一的手一直站在门外的。
    听到这话都差点笑出声来。
    指望这三个人看孩子？
    呵呵两声，她站在门口没出声，等着听沈南川的答案呢。
    病房里。
    沈南川都有点头疼。
    他这个娘，脑子里头都装了些什么？
    怎么就想起一出是一出？
    他都懒得去接沈妈妈这话，直接看向沈小玲，“那你就在这里待着，我把你嫂子和一一送到住的地方就回来。”抬眼看到沈小玲脸上的一块掐痕，估计是他娘刚才掐的，他眼皮一跳，想也不想的又加上一句，“要是有什么人再打你，不敢还手的话就自己跑的远远的。”
    “连躲都不会，你嫂子这几年白带着你了是吧？”
    顾海琼加沈小玲两个，“……”
    “娘，要是你再欺负小玲的话，我回头就让她走啊。”
    “再也不让她回家。”
    “你……你……”沈妈妈被自己大儿子这话气的，脸都黑了。
    沈南川却是已经扭头走出了病房。
    直到沈南川走远。
    沈妈妈才再次对着沈小玲瞪大了眼，手指头就差指到沈小玲脸上去，“别以为你哥护着你我就没办法了，以为自己在外头待几年翅膀就硬了，敢不听话了是吧，我告诉你，你就是我生的，你要是不孝顺我不听我的话，你就得遭天打雷劈你。”
    “……”
    经过刚才的闹腾。
    沈小玲已经能很是淡定的把她娘的话给屏蔽。
    更何况，还有她哥的话呢。
    所以，小丫头咬了下唇，腰板挺了下，直接越过沈妈妈走过去，提起了桌边的暖水壶，“爹，我去给你打壶水啊，很快就回来。”然后，沈小玲也不理她娘在后头的骂骂咧咧，抬脚跑了出去。
    “这丫头，你看看她。”
    “胆儿肥了啊。”
    竟然敢连她的话都不听了，还敢跑？
    倒是病床上的沈爸爸。
    他看着一直骂个不停的沈妈妈，叹了口气，“你啊，就少说几句吧，难道你真要看着他们两个一个个的都被你给骂走不成？你啊，要是还想指望着大儿子，就给我消停点儿吧。”
    沈爸爸算是看出来了。
    现在的大儿子呀，是真的不待见自己老两口了。
    也就是他们是他的亲爹妈。
    不然的话，换成别人试试，估计大儿子是看都不多看一眼吧？
    “还是说，你以后觉得家里头那个能指望？”
    沈妈妈听着自家老头子这话，忍不住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什么叫家里头那个指望不上啊，我老儿子以前还说有钱了会好好对我，好好给我养老呢，再说了，北军哪里不好不能指望了？”
    “能不能指望你心里头没数吗？”
    “还给你养老，你指着他给你养老，估计把你养到坟地里头去。”
    就现在都这样了。
    被个女人给迷的，东西南北自己姓个啥都要忘光了。
    还养老？
    沈爸爸觉得，自己可不做这梦！
    还是那一句话，沈妈妈不见得不明白这个理儿。
    她呀，就是不服这个气儿。
    而且也有些恼羞成怒，死鸭子嘴硬的感觉。
    沈爸爸还想再说什么。
    门口沈小玲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来。
    沈爸爸也就收了声。
    这话题，哪里好当着自家小女儿的面儿说？
    “爹，我给你倒杯水，不烫的，爹你喝就行……”
    “爹，这是我哥和嫂子刚才买的水果，我给你烫个苹果吃啊。”
    沈小玲是忙前忙后。
    而且她比沈妈妈照顾人可是要靠谱多了。
    什么事情都想着，看在眼里。
    沈妈妈那性子，那就是只顾着自己的人啊。
    她怎么得劲儿怎么来！
    至于旁人？
    哦，等着吧。
    这会儿一换成自己女儿，沈爸爸可就立马觉察出这其中的不同来：
    想喝水呢。
    不用他喊，早有女儿把水给不冷不热的端到自己嘴边。
    还能帮着他翻个身什么的。
    还会问他吃不吃东西，饿不饿，给他用热水烫下苹果。
    ……
    不怕有伤害。
    就怕有比较！
    这不，沈妈妈和沈小玲两个人一出手。
    沈爸爸立马就有了自己心里头的比较。
    然后，再看自家老伴，心里头的想法可就有点多了。
    不过沈爸爸也没有说什么。
    眼看着到了中午。
    沈妈妈瞪沈小玲，“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出去买吃的去？”
    “爹你想吃什么，我去食堂看看有没有。”
    沈小玲都不想和她娘多说一句话。
    看了眼时间，的确是该吃中午饭的时间了。
    她也就顺势站起身，对着病床上的沈爸爸问出声来。
    “啥都成，能填饱肚子就得。”
    对于吃的，沈爸爸可没那么多的想法。
    能吃饱。
    不饿着肚子，对于沈爸爸来说，就挺好的。
    沈小玲笑着点了下头，“行，那我就过去看看。”
    只是她和沈爸爸说好了。
    沈妈妈却是站在一边不乐意了起来，“我说沈小玲你啥意思啊，你眼里头就只有你爹，没有我这个娘了是吧，我可是生你出来的人，你就只管你爹饭，想把你娘我饿死是吧？”
    “我就知道你是个没良心的。”
    “天呐，你说说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女儿？”
    沈小玲眼看着她娘在那里头干嚎。
    眼角抽了两下。
    强行压下心头的怒意，她语气平静的开了口，“那娘你想吃什么，我去看看，要是食堂有的话就一块买。”
    “不过要是没有的话我就随便自己买了啊。”
    沈爸爸对于这话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
    可是沈妈妈却是不乐意啊。
    一声冷哼，“什么叫要是没有的话就随便买，我就知道你是个不孝的，医院食堂要是没有，你不会去外头买回来啊，你现在不是手里头有钱了吗，紧紧的捂着脸，难道还能自己在你怀里头生个钱崽子不成？”
    “你可是个女的，手里头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回头嫁人了还不都是贴给那些野男人吗？”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蠢，这么没良心的！”
    沈小玲听着她娘这话忍不住气的笑了起来，“娘，按着你这话的意思，我得把钱都给你，一分不剩的都交到你手里头，让你去吃好的穿好的，去帮着我二哥，然后我一个女人以后出嫁最好是净身出户，最好是光着身子就我这么一个人走过去……”
    “这才算是你的好女儿，才算是聪明的？”
    “娘您这话是这样的意思，您是这样想的吧？”
    沈小玲看着她娘一脸理所当然想要让她把自己钱都拿出来，养她养沈北军的表情。
    就忍不住想笑。
    当然是气的。
    这一刻她甚至是真的很庆幸：
    庆幸自己的大哥几年前把她给带了出去。
    庆幸，自己有一个很好，事事都肯把她给放到心上的嫂子。
    庆幸，她自己在军区大院的那几年，她没有自暴自弃，一门心思咬着牙的想要做好，想要让自己有点用，再有点用，想让大哥和嫂子觉得她不是不懂事的女孩子……
    现在想想，她是真的庆幸自己这样坚持了下来。
    一步步的走了出去。
    虽然，哪怕是现在呢，沈小玲也知道自己不过就是胆子略大了些。
    她也清楚，她有现在，不过就是知道自己身后有大嫂给她支持，让她依赖。
    可是想想几年前的自己。
    再看看现在……
    她想，这就是她坚持下来的效果！
    以后，她还会坚持。
    坚持让自己走的步子更稳，更远……
    事实上，沈小玲最为庆幸的就是她自己因为这几年的改变。
    最大可能就是改变了她的一生！
    想想，这才是她一辈子最该庆幸的吧？
    “娘，以后你老了，你和我爹生病了，不能动了，正如同你刚才说的那样，你是我娘，是生我养我的人，哪怕自打我记事起，我就不觉得你这个娘对我有半点的关心和关怀，但是，好歹的你没让我露宿街头，没让我饿死不是？所以，等你们老了，我会养你们的。”
    她会尽身为女儿而该尽的义务。
    可是，要是她娘还想向以前那样，想着榨干她身上所有的价值。
    想让她一个人挣钱养着她们老两口，再出钱去养沈北军一家几口……
    那么，抱歉。
    她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