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为何要离开啊?东鹿大步拦住在檀机老人身前,内心十分着急,景澈的状况已经十分危险了,却不知道为何他再说出了有办法之后,却又兀自离开,实在是让人费解。
赌仙站在东鹿的身边,此刻看着檀机老人的目光若有所思,苍老的脸上同样是布满了焦急的神色。
前辈,你倒是说话啊,侯爷他现在很危险!之前您说的方法到底是什么啊?眼见着檀机老人迟迟不说话,东鹿急声道。
檀机老人定住脚步,忽然出声问,毒医圣手居月现在何处?
东鹿一愕,倒是没想到檀机老人为何会忽然问他这个问题,很快回答,他已经死了,死在公子的孔雀翎下,公子他
剩下的话,东鹿没有说完,只是脸色变得苍白起来,不论是流清还是景澈,此刻的状况都不好,让人十分担忧。
死了?喃喃的重复了一遍,檀机老人抬眼看了看天空的高悬的冷月,眼神掠过伤感后又变得复杂,片刻过后,出声自责,都是我的原因,若非我管教不严,让居月误入歧途,也不至于将清儿害到如此地步。
他想过流清的伤势,却没想到会重到这个地步,居月以当初在神涧谷抢走的药草制成奇毒,如今遍布在流清的奇经八脉,虽不至于要人命,但是绝对浑身上下都遭受着无法想象的痛苦,生不如死,更为恐怖的是,此毒会慢慢的影响到人的五感六觉
若是解除不了,他就会逐渐丧失听觉、视觉、味觉、触觉、嗅觉,如同活死人一般的存在。
公子他?东鹿一惊,他只知流清已丧失了听觉,却不知道他的身体到底严重到何等地步。
也许,正是他平时实在表现的太过自然,才会让人忽略,更为忧心景澈。
前辈。东鹿深吸了一口气,郑重抱拳道,晚辈知道您是公子的师父,医术必定非同凡响,还请你救救公子和侯爷,不论是什么代价,整个七星城都为此在所不惜!
不论是谁都能听得出他口气中的决然,仿佛只要能救的了景澈和百里流清,拿整个七星城的命换都行!
檀机老人闭目,摇了摇头,这都是命啊
几人再度回到帐内。
天机子静静的站在桌前,少年依旧坐在床边,仿佛方才的那个插曲并未有过,而他们到来,也让天玑子将目光投了过去,檀机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景澈的伤已经拖不得了。
檀机老人点了点头,缓步走到了少年的身后,轻叹道,我所说的办法,想必你也早已想到了。
众人立刻屏息,听他说下去,方才我已经查探过景小子的伤势,身上的新伤旧伤多达数十处,心口的那一道箭伤虽未要了他的命,却伤了他的元气,想要修复他的身体需要一个十分漫长的过程,而当今能做到的也只有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东鹿立刻开口问道。
千年冰蚕。
在听见这个四个字的时候,东鹿心中一沉,也隐隐明明为何方才檀机老人会拂袖离去了。
檀机老人看向白衣少年,缓缓的说道,我知道当初为了解开你身上的南柯一梦,你们找到了千年冰蚕,只是为了解开你身上的南柯一梦,你们应该已经用了千年冰蚕,现在的冰蚕想必已进入了休眠期,不等它醒来,既然入了药,药效也是很慢的,不知道景小子多久才能醒。
那为何不能想法子结束冰蚕的休眠期,让药效发挥最大呢?千年冰蚕的名号,东鹿也是十分了解的,不仅能解奇毒,更是疗伤的圣物。
因为冰蚕九变,百年为一变,既然是最后一变也需要整整二十七年
一句话让帐内静默成了一片。
檀机前辈,可有别的方法?东鹿喉咙发涩的问道。
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檀机目光沉痛的看着百里流清,后者依旧是古井无波,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
可东鹿开口,最后还是没说下去,不说就算给了景澈服用也不知道他多久才能醒来,这千年冰蚕若是给了景澈,流清又该怎么办呢?
如今他身中奇毒,恐怕也只有千年冰蚕能压制了。
在知晓流清中毒的时候,赌仙也私下提议过尝试用冰蚕来解毒,他与赌仙商议过好几次,最后都被百里流清拒绝了。
至于原因,他此刻才明白,这冰蚕流清一直不肯用,原来就是为了给景澈留着,也许在他心中,也盼望檀机老人能想出别的办法吧。
这结果却是
就依师父的办法吧。少年轻轻开口,眉目静楚,右手从袖中掏出了一个金制镂空的圆盒,一打开,帐内的温度立刻下降了几度,一股寒气迎面而来。
他白皙的掌心中放置的正是装着千年冰蚕的盒子。
流清天玑子担忧的叫了他一声,想要说些劝解的话,想要再等等,这冰蚕用了,世间可再找不到第二条啊
他抬眸,幽深的眼瞳是天地难撼的坚定与平静,我意已决。
你天玑子动了动唇,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此刻的少年无端的让他想起来许多年,那一次景澈同样是身处险境昏迷不醒,他接受那一场换心的手术,封印景澈的记忆,抹灭自己所有的存在。
只留下那一句满含深情与无奈的话,忘了吧。
许多年后,在景澈与他自己之间,他所做出的选择,丝毫未变。
不论有没有前世的记忆,流清他,从未变过一分。
第二百一十七章
公子,你,可想好了?慕白手捧着千年冰蚕所熬制出来的药碗站在床榻上,古板的面容上此刻嘁满了担忧。
这一碗药给景澈喝下去,虽然能解除他的性命之忧,却不知道他何时才能醒来,也许一年,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也许不仅如此,流清所要面临的困境比他还要大,这多年该如何去等待?
少年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伸出了一双精致的手腕,接过了慕白的手中的那一碗浓黑的药。
目光落在景澈潮红的脸颊上,一勺一勺的将药汁喂入他的口中。
然而不知为何,即使是昏迷着,景澈也紧扣着牙关,似乎不想喝下这一碗药,这药对流清而言,同样是至关重要啊
喂一勺,那药汁就会从唇角滑落,这场景看的众人心中十分难受。
玉指将景澈唇角的黑色药汁抹去,百里流清无声一叹,景澈就算没醒过来,只怕还是有意识的,无奈之下,只能将药汁含进自己的口中,俯身慢慢的渡入他的口中,冰寒苦涩的感觉同时在两人唇间蔓延,就仿佛这三世以来的命运交缠在一起。
很快,一整碗的药汁见底,百里流清将碗放在一边,细心的为他掖好了被角。
握着他的手,轻轻开口,我会等着他醒来,不管多久,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
看着景澈脸上的潮红之色稍退,身体也慢慢变冷,他知道冰蚕已在发挥药效,心中微微放松,眼瞳却爆发出一抹璀璨的光芒,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事要做。
东鹿。
在!听见百里流清的声音,东鹿立刻回答。
立刻召集全军所有将领,帅帐一聚。
是!心中隐约有种风雨欲来的预感,东鹿依旧毫不迟疑的应了下来。
在东鹿离开后,天玑子急声问道,流清,你想做什么?之所以会问,是因为他第一次在流清眼中看见那么冷的光,仿佛能将世间的一切都摧枯拉朽。
手指摩擦着景澈的侧脸,他微微一笑,烽烟乱世,我不过想要护他周全。
其实百里流清很明白自己此刻的处境,曾答应过景澈,不论发生何事都不会再离他而去,而他此次也正打算这么做,他了解景澈,所以也很清楚一旦景澈醒来看见他这个样子,将会发生何事,南陵东干,北漠西莽,这些国家,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既要为敌,不如现在自立为王。
以当今七星城的财力绝对能支撑起一个国家。
既然迟早都要打仗,不如现在开始吧,至少在自己还能尽一些力之前,也好为景澈垫下国基。
等贾元霸他们赶到帐内时候,百里流清已等在帐内。
他没有坐在轮椅上,而是站在他们面前,一身白衣,清冷绝伦,腰间挂着那炳血微剑,流溢出几分杀气。
公子?
少年目光温和的在帅帐中一张又一张熟悉的面庞扫过,这些人与他们都是同甘共苦的兄弟,可以以心相付,以命相托。
收回目光,百里流清开口道,今晚让军师请各位前来,是有一事相商。
还请公子明示。
少年抿唇,握剑,幽冷的眼神中带着一往无前的决心,自明日起,七星城正式对外宣布脱离东干,收纳九城,以自此地为都,自立为王。
清越的声音带着铿锵的金戈之意,磅礴的气势让帐内静成了一片。
以往都是百里流清在后出谋划策,景澈在前冲锋陷阵,这句话说出来,给各将军的震惊非同一般。
在他们看来公子不喜欢战争,若非七星城有难也绝不会插手战争,但是这一举动却可在如今烽火四起的乱世拉起另一个高潮。
这是忽然的决定又是为何?
沉默过后,贾元霸率先出声,七星城所有人的命都是公子和侯爷的,一切全听公子的安排。
就是,打吧!我老黑提议侯爷干脆自己当皇帝,以此地为基,打出他一个千秋霸业。黑龙说话之间,倒也没忌讳贾元霸,虽说贾元霸明面是七星城的将军,但是实际上景澈才是七星城最高的统领者。
能追随在景澈与百里流清身旁,他们只会觉得荣幸。
我看行。李元摸了摸下巴,不知道侯爷到底什么时候醒,不过咱们也能将国号先定下来,为侯爷打个前锋战,等他醒了吓他一跳!
话语虽然轻松,但是其中的意义却很沉重,一旦七星城彻底从东干脱离出去,其他国家再无顾忌,这一举动无疑赌上了所有人的命。
而百里流清的意思,并非是坐以待毙,而是主动出击,亲自带领七星城走上征战之路。
乱世群雄割据,是最为动荡的时局,亦是统一天下的时机。
在场的都是老兵,这其中利弊看的很清楚,他们不仅没有害怕,反而是全身的热血都沸腾了起来。
这是属于军人的血性。
国号我已经想好了。百里流清一句话,让方才喧哗的气氛再度沉凝了起来,既然对此大家没有异议,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将重新对所有人进行军事训练。
听了后面这句话,帐内却有不少人苦下来脸,以往的训练针对士兵,再苦再累,他们看着也是在心里偷着乐,反正也不会训练到自己身上,然而这一次,百里流清明显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不仅仅是对士兵训练,连将领也不能例外,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呢。
第二百一十八章
宋历四十四年二月二十八日,沉寂了近两个月的七星城发出了一则惊动天下的消息。
逍遥侯景澈加冕称王,收纳周围九城,以七星城为都,定国号为景(请默默的加个王字旁),国历为干,彻底脱离东干国,与其划分两地而治。
此举消息,在一夜之间传遍了天下各地,惹起了无数的热议。
有人说,他们这是找死的举动,东干是目前国力最为稳定的国家,如果有人与他们一起对七星城里应外合的攻击,恐怕这座潜力无限的小城很快就会覆灭。
也有人觉得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毕竟之前逍遥侯可是在东干皇都受了重伤,如今他既然放出了这则消息,肯定会报之前的仇。
更有人觉得景澈才是天之贵子,虽是江湖中人,为人却豪爽大义,雄厚的财力曾接济过无数的人,受他恩惠者遍布在天下各地。
但是不管外面的人如何评说,都阻止不了一个事实的发生。
那就是真正的乱世来了!
各国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将会持续混战。
划分两地而治?手拿着折子,上官浦脸色渐渐阴沉,受了那么重的伤,莫非景澈已经好了?
七星城封锁了消息,我们的探子收不到具体的消息。上官流胤面色复杂的回道,事实上,对于七星城传出来这个消息,他还是相当吃惊的。
他很明白,流清是一个怎样的人,因为五年之约,他的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纵然无水阁名声远扬,人人惧之,却也不是他想要的,他厌恶鲜血。
对于他最好结局明明就是与景澈袖手天下,想不到
第一次他有些不懂自己这个弟弟的做法,为了报仇吗?
若是东干与七星城真的打起来了,他会怎样做?无端的,想起少年坐在马背上,最后的一眼的眼神。
心中轻声一叹,也许在他心中,东干真的跟他再没有一丝的关系了吧,那南柯一梦不也正是自己的父王送给他出生时的第一件礼物吗?
对于上官流胤的回话,上官浦并没有太大的惊讶,以百里流清的能力,恐怕也不会让自己的探子探到什么消息,每次想到那个少年,都会觉得心中堵的难受,也许真的对不起晴容,也对不起那个孩子,但是愧疚感,并不会影响到自己想要统一天下的决心,转而问道,六麟图可破解出来了?
上官流胤无奈的摇了摇头,那图上线路混乱,都是死路,根本找不到宝物的所在之地。他有些担忧的问,父皇,这六麟图会不会只是一个谣言而已?
不可能!上官浦勐地将折子按在桌子上,双眸爆出惊光,这六麟图是他留下的一个后手,若没真材实料又为何会在天下传出那种得图者得天下的谣言,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暂时破解不出来也是能量不足的原因,只要此图在自己的手里,总有一天,能派上用场。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将语气放缓问道,南陵的爪牙已经伸到了东南处,那里的边境与我们交界,不可放任他们肆无忌惮的扩大疆土,派人去与那些小国交涉,若是肯附属我们,我们东干将会祝他们一臂之力。
分卷(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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