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也是真能折腾,大半夜的要吃话梅樱桃,大冬天的要吃西瓜冰棍;
大白天的给营长打电话说肚子疼,非要把人叫回去陪她跳舞,脚上穿着七八公分高的高跟鞋,鞋尖细得能戳死人,身上穿着掐腰的裙子,硬是把四五个月的肚子给勒得平平的。
营长当时就气炸了,可拿她一个孕妇也没招儿,只得忍着顺着她,等生完孩子再说。
那女人变本加厉,营长部队家里两头跑白天黑夜连轴转,铁打的人也扛不住,那一年的全军大比武,我拿了第一,营长第二。
兄弟们心里都难受得不行,营长却还笑着安慰我,说幸好有我顶上去了,没给咱先锋营丢人,说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以后先锋营可以放心地交给我。
可我自己知道,我比以前的营长还差一截;他现在也还年轻,远不到退的时候,都是家里拖了他后腿。
于是我主动认下孩子给唐骏当干爸,帮他一起带孩子,还有老夏跟嫂子,都帮了不少忙。
那个女人生完孩子就回娘家坐月子,为了保持身材不肯喂孩子,还因为肚皮松了长纹记恨孩子,背地里又打又骂,拿孩子撒气。
营长撞见了,就把孩子抱回来了,再没提那女人一句。”
唐远征两颊肌肉咬紧,浑身又开始冒寒气。
简青桐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虽然不知道她自己刚出生那会儿,有没有经历同样的事情,但等她记事了,记忆里遭受打骂的画面也不少,家常便饭似的,还是男女双打。
她一度怀疑书里写的慈爱父母都是骗人的,是人们对求而不得的情感生出的美好幻想。因为同学的父母也会吵架会离婚,曾经的体面也不过是演给外人看的吧?
直到末世降临看得多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依然有人选择忠贞与守护,她才转变了想法。
可也只是愿意去相信。
她自己现在都是一盆贫瘠得无法开放的花,又怎样去怡悦他人?
好在唐远征并不需要她的附和,自顾说下去。
“一晃就是半年过去,营长不去那边,那边也不过来,连孩子也不问一句。
营长被孩子彻底绑住了手脚,稍微复杂点的任务都没法出去,立功机会自然也越来越少,朱老虎的名头也被传成昙花一现的笑话,连带先锋营的名声都不如之前响亮。
兄弟们都不是吃素的,一听就搓火儿,屡屡跟人起冲突,受了不少批评处分。领导也对营长有了看法,找他谈话。
回来后,营长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写了三万字的深刻检讨,隔天请假把孩子送去岳父家,率先低了头。
那边这才算是接受道歉,跟他重新走动起来,孩子养在城里,家里有保姆伺候着,也没短了吃喝。
营长狠狠心撇下孩子,连着出了半年的任务,再回来,孩子周岁都过了,见着他跟不认识一样。”
唐远征扭过头,拿手背飞快地蹭了下眼睛,带了点鼻音接着说:
“营长回来找我和老夏喝酒,喝醉就哭了,可就是一句话不说,第二天醒来照样训练出任务。
那女人还不消停,又见天打电话来找他,不是要陪她去逛街,就是要陪她参加什么酒会,没一回说要一起带孩子出去玩的。
营长顾忌着孩子在那边,不好跟他们翻脸,十回里能答应个一两回,可每次回来他都阴着脸几天不说话。
再后来,他被烦得晚上没法休息,干脆就把家里刚装上没俩月的电话又给摘了;部队里也没法呆,干脆长年累月出任务,重新把先锋营朱老虎的名头打出去。
代价同样是可怕的,他屡次负伤,最严重的一次差点断了一只手,治好后再也打不出百发百中的全军最好成绩,再没拿过大比武的第一名,输给了以前被他按着打的那些人。
我气不过就再按着他们揍,是为了维护先锋营的荣誉,更是为营长出气。
可背地里的风言风语还是传出来了,什么廉颇老矣拿不动刀之类的狗屁话传的有鼻子有眼的,我听了都窝火。
营长就算断一只手都能弄死他们,大比武点到为止不许伤人,对他根本就不公平!”
唐远征咬牙,两腮肌肉抽动。
“可营长不在意,他有空就接孩子出来玩,每回出任务都给他带礼物,每次礼物里都有一大摞的信,信里全是他想对儿子说的话,唐骏这才慢慢跟他亲起来,像是亲爷俩了。
谁知道那个女人又开始闹了!她发现营长信里一句话都没提她,就发疯地把那些信全都烧了,逼着营长必须每天给她写一封情书,不然就不叫他见孩子。”
唐远征表情阴郁,自牙缝里挤出句话:
“那时候,她就已经在外头乱搞了,连孩子都不瞒着!可她还不要脸地来纠缠营长!”
他深深口气,放松握紧的拳头,目光垂落,仿佛自言自语。
“营长那么优秀的侦查员,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她的背叛?不过都是为了孩子在忍罢了。
唐骏三岁上幼儿园,营长觉得是时候了,就跟女人摊牌想要分开。那女人跟疯了似的死活不同意,还拿孩子来威胁他。
营长这次不打算妥协,俩人僵持大半年,后来意外有了唐果。
那女人咬牙发誓地说这孩子是营长的,营长就又心软了,打算原谅她继续跟她过,又跟伺候亲娘似的每天伺候她。
可那女人贱得慌,蹬鼻子上脸的又开始折腾。营长一不顺着她的心,她就作天作地地闹。
营长也实在被闹得烦了,就偶尔接任务出去躲躲清净。结果这女人又在家跟人偷情!孩子都差点弄掉了。”
唐远征拳头握得咔咔响,脖子上青筋直跳。
“营长回来气不打一处来,逼她回部队住,他亲自看着她,孩子生出来之前都不出任务了。
那女人玩野了心哪肯安分呆在家里?闹着要打了孩子跟营长离婚。
营长哪能眼睁睁看着一条小生命遭了毒手,好言相劝,磨破了嘴皮子也没用。
那女人骂他是活王八绿乌龟,什么难听话都说出来了,就是要走。
营长一个孤儿,是真舍不得孩子,最后都给那女人跪下了,求她留下孩子,让步说,只要她肯生下孩子就同意离婚。
那女人这才满意。”
唐远征吐出口气,依然不抬眼,声音沉沉地说:
“牛嫂子说了,那女人体质不好,打孩子其实危险很大,很可能以后都怀不上。她爸妈应该也知道这情况,不会允许她胡来,应该就是故意拿捏人的。
可知道又怎么样?那女人确实捏住了营长的命门,她还是得逞了。
撕破脸以后,她也不折腾营长了,安心在娘家养胎待产,这期间有没有再跟别人鬼混咱也不知道,也不关心。
营长心情不好,又开始接连出任务,回来就带儿子天南海北地到处玩儿。
唐骏说他爸带他去坐过爬犁,就是那会儿的事。营长带他上东北看过冰灯,坐过大轮船,还拍了照片,没想到这些事儿孩子都记得。”
简青桐无措地动动手指,担忧地看着他。
唐远征头也不抬地继续说道:
“再后来,唐果出生了,俩人婚也离了。营长把俩孩子接回来,一把屎一把尿地伺候,整个人看起来又累又开心,我们也都放了心,得空就过去帮一把。
可先锋营这几年被营长带着,每回出任务都玩命似的拼,回回任务都完成得特别出色,上级对我们的信任也越来越高,分派下来的任务就越来越难。
营长从不喊苦喊累,回回冲在前头,以身作则身先士卒,拦都拦不住。
他总说,他都有后了,比我们这些还没成家的青瓜蛋子强,就算出了意外立时死了也没啥遗憾;不像我们,出事了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太不孝。
我们不爱听他这话,俩孩子还那么小,怎么能没爸爸?都想让他在家里留守。营长就拿级别来压我们,叫我们服从命令。
然后他就真的走了。”
唐远征顿住,低着头一动不动。
简青桐轻轻咬着嘴唇,迟疑地递过手帕。
唐远征沉默着接过去,紧紧地攥在手里,深吸口气,抬起头看着她说:
“营长牺牲的具体情况涉及保密内容,不能告诉你。
但他确实救了我的命,救了我们七八个兄弟的命。
我欠他的,这辈子都还不上。俩孩子我会管一辈子,要是哪天,我也不在了,就交给你了。”
他自嘲地扯扯嘴角,声音有些闷:
“原本也没打算给孩子找后妈,我这样的,跟人结婚就是不负责任。”
简青桐表情一僵,无语地瞪他一眼。
意思是她自己赖上来的呗?
都这会儿了还要踩她一脚,狗男人真是让人感动不过三秒。
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但也不必非要把实话说出来吧,多伤人。
简青桐愤而起身:
“你想不想静静?我出去看看孩子。”
唐远征望着她快速离开的背影,目光幽深。
他拿过朱武的照片,轻轻擦拭营长永不褪色的笑脸,珍惜地把照片重新夹进笔记本里,锁进抽屉里放好。
唐远征慢慢叠起仍旧洁白如雪的手帕,发红的眼眶慢慢恢复黑白分明。
简青桐说得对,他跟营长学过化装侦查,又怎么不会演一演戏?
可惜这个女人太狡猾,他说得这样动情,她都没掉一滴泪,最后甚至连句会对孩子好的保证都没下,真是个铁石心肠。
且行且看吧。
唐远征倒是不怀疑她对他的爱。
毕竟当初她死乞白赖要嫁,就是相中了他,对他一见钟情;今天还说他在她心里特别完美,可见爱他爱得还不浅。
可这女人吧,有时候真是搞不懂。
就像是艾晴柔那个疯女人,也口口声声说爱朱武,爱得连自己个儿亲生的孩子都嫉妒上了。
不许朱武在意孩子比在意她还多,必须要把她放在第一位,巴不得时时刻刻都捧着她供着她,最好连班都不上,整天像条哈巴狗似的围着她打转!
这样的爱很可怕,他宁可不要。
没错,他宁可不要简青桐爱他,只要她对俩孩子好就行。
如果她真敢对俩孩子不利,他必定要跟她离婚。反正他肯娶她,已经是对她负责了。
简青桐才进西屋,鼻子一痒迅速别过脸连打两个喷嚏,随手掏出一块手帕擦擦。
“妈妈你感冒了吗?我给你找感冒药!”
唐骏担忧地看她,下地穿上拖鞋,出去就喊他爸:
“爸爸我妈感冒了,药呢?”
简青桐吸吸鼻子要拦,人已经跑出去了,只好扬声说一句“我没事”。
唐骏不听她的,逮到证据似的跟他爸告状:
带着空间在年代文里躺赢 第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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