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黎的信息过去，石沉大海，厉墨那边一点回应都没有。
    唐黎其实已经想到这种可能了，可依旧免不了，还是很失望。
    唐黎把手机放好，转身看着唐忠平。
    唐忠平正好也在看着她，还冲她招招手。
    唐黎过去，在唐忠平另一边的床边坐下来。
    唐忠平拉着唐黎的手，和顾朝生的放在一起，“你们两个，以后好好的，别吵架，人生不过就这么几十年，不要虚度任何一分钟，爸是过来人，太明白生命的意义了，只是可惜，我是没机会了，我希望你们以后越来越好。”
    唐黎抿嘴，说不出来什么话。
    顾朝生倒是已经进入了角色，不断的对着唐忠平保证，以后会对唐黎好。
    唐忠平很高兴，拍了拍顾朝生的手，“厉墨啊，我就把小黎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啊。”
    顾朝生点头，直接改了口，“爸，你放心吧，我这辈子，肯定都会对她好。”
    唐黎有些没控制住，转头看了别的地方。
    她从前以为，能站在唐忠平面前说这话的人，只会是厉墨……
    唐忠平说了这么一会，也累了，让顾朝生扶着，又躺了下去。
    唐黎和顾朝生在旁边站了站，就从病房出去。
    唐黎状态有些低沉，问顾朝生怎么来了。
    顾朝生叹了口气，“我听老魏说了你的事情，这么大的事儿，你也不说一下，害的我一路担心。”
    唐黎视线落在旁边的地方，“其实你不用过来的，我一个人也能处理。”
    顾朝生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你一个人也可以，可是这样的时候，我想在你身边，我就是过来看看你，我心里也能舒服点。”
    顾朝生抬手，放在唐黎的肩膀上，捏了捏，“其实你一个女孩子，没有必要这么硬撑。”
    唐黎不说话了，顾朝生过来，虽然说有点打乱她的节奏，可是也多少，让她安心了很多。
    顾朝生一看唐黎这样就是一晚上没休息，于是说趁着现在唐忠平在睡觉，带她出去找个宾馆，让她睡一觉。
    这人啊，身体是要紧的，不能唐忠平这边还没如何，她又倒下了。
    唐黎也不坚持，她确实是累的够呛，便也就跟着顾朝生从医院离开。
    ……
    厉墨有点不在状态，整个人经常发呆，经常游离。
    早上开会的时候，厉致诚就注意到这一点了，但是在会议上没直说，只等着会议结束，厉致诚直接把厉墨留下来。
    等着旁的人都走了之后，厉致诚开口，“怎么了，你从昨天开始就不对劲。”
    厉墨吐了一口气，“不是什么大事，身边有个女人，出了点问题。”
    厉致诚嗤笑一下，“又是身边的女人，说说这次是多大的事情，能让你破天荒的状态都被影响了。”
    厉致诚是知道唐黎回云城的事情，自然也知道唐忠平那边不行了，顾朝生赶了过去。
    结果厉墨开口，说的是另一个事儿，“之前没控制好，身边有个女人怀孕了。”
    厉致诚一愣，这次是真的一愣，“怀孕了？”
    厉墨点点头，脸上可是一点喜悦之色都没有。
    厉致诚的眉头就皱起来了，“这次确定孩子是你的？”
    毕竟上一次那女孩子怀了个野种要往厉墨身上安的事情才过去不久，厉致诚怎么都有点不太相信。
    厉墨也有点犹豫，“我也在怀疑，但是我看她的意思，十有八九是我的，日子都对得上，那时候我确实是玩嗨了，没注意太多。”
    厉致诚表情就严肃了下来，“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厉墨靠在椅背上，“我身边的女人，你也是知道的，你要是问家世这些，那肯定是入不得你的眼的。”
    厉致诚抿嘴，“那你打算怎么做。”
    厉墨耸了一下肩膀，“我还没想好，孩子我不想要，但是也怕这个事情闹起来，影响不太好。”
    厉致诚都气笑了，“你还会在意影响？”
    从前他做的哪件事，影响好了？
    厉墨看起来也有些烦躁，“不一样，我现在手里有开发案，容易被影响的。”
    这个说的倒是真的，从前厉墨吊儿郎当，根本不在意外边怎么评价，可是现在不行，现在还有个被很多人看中的工程在他手里。
    厉致诚点点头，“这个事情，用不用我出手。”
    厉墨赶紧开口，“别别别，你出手这后果我有点怕，那女人好歹跟了我，也没给我戴绿帽子，是我自己玩过火了，我还舍不得。”
    厉致诚似乎有些无奈，笑了笑，“你啊，按照这么处处留情的态度来看，早晚有一天要在女人身上坏事。”
    厉墨垂着视线，不说话了，看样子像是接受了厉致诚的评价。
    厉致诚起身，“今天你状态不好，公司这边，你先不用管了，去把自己的烂事处理处理。”
    说完厉致诚直接从会议室离开。
    他倒是一点也没发火。
    厉墨等着厉致诚走了，这表情才彻底的冷了下来。
    他等了一会，也起身，从会议室离开，这次没回办公室，而是直接朝着电梯那边去。
    从公司大厅出去，刚上车子，兜里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厉墨拿出来看了看，是唐黎发了信息过来。
    厉墨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点不敢打开看。
    他盯着手机看了半天，最后还是把手机放了回去，然后驱车离开。
    一路上，厉墨都注意后面是不是有人跟着，不过什么都没看出来。
    厉致诚的人，手段都很高，他看不出来也是正常。
    厉墨开车去了温晶如那边。
    温晶如正躺在床上保胎。
    她去了医院检查，说是受孕成功，她这几天格外的小心，轻易不下床，每天都在床上躺着。
    厉墨也没提前给她打电话，直接开车过去，然后进了客厅。
    佣人先看见厉墨了，叫了一声先生。
    房间里的温晶如一下子就听见了，她吓了一跳，坐了起来。
    如今她穿着睡衣，躺在这边像是在坐月子一样。
    和平时在厉墨面前光鲜亮丽的形象完全不同。
    温晶如从床上慢慢的下来，还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
    结果厉墨那边半天也没进来。
    温晶如只能从房间出去。
    厉墨已经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他手里拿着手机，一下一下的在掌心掂量。
    表情上来看，厉墨的情绪应该是不太好，冷着一张脸。
    温晶如因为做了亏心事，所以这心里越发的没底气，不知道厉墨突然过来是为了什么。
    她这受孕才成功，医生说前期一定要要休息好。
    温晶如有点害怕，也想的有点多。
    她甚至在想，如果这个时候厉墨想要了，她应该怎么拒绝。
    温晶如在房间门口站了好一会，厉墨那边似乎都没发现她。
    她看见厉墨把手机拿着，盯着看了一会，然后在手机上面点了几下，再然后，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原本神色就不是很好看，冷着一张脸，如今看着，就更是不对劲了。
    他脸上明显是透了一股子阴狠出来。
    温晶如抬脚，刚要朝着厉墨过去，结果厉墨豁然站起来，直接一用力，就把手机砸在了地上。
    手机怎么可能经得住他这么摔，啪的一声，四分五裂。
    温晶如没控制住，直接啊的一下叫出来。
    厉墨是听见她的声音了，但是却没有看她一眼。
    温晶如退了几步，赶紧护着自己的肚子，“阿墨，你、你怎么了啊。”
    厉墨几乎是咬着牙，“滚。”
    温晶如一哆嗦，旁边的佣人比她动作快，赶紧先滚了。
    温晶如抿嘴想了想，也赶紧转身回了房间去。
    她进了房间有些不放心，还赶紧把门反锁了。
    外边厉墨好像又砸了什么东西，噼里啪啦的，声音不断。
    温晶如就这么靠在门板上，一句话也不敢说，她实在是不确定厉墨是不是已经知道她背后做的这些小动作。
    厉墨在那边，把客厅里面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一遍，还是不解气，最后他抬脚，朝着面前的茶几踹了过去。
    茶几是实木的，倒是没有被踹坏，只是被踹出去一段距离。
    厉墨胸膛起伏，眼神四处游走，似乎在看，还有什么东西能让他撒气。
    好，很好，顾朝生，可真的是好样的。
    这空子让他钻的，简直是绝了。
    厉墨又想起来昨天早上唐黎打电话给他，说的那些话。
    她不知道他当时有多绝望。
    他不能去，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都不能去。
    一旦去了，之前的伪装就全都白费了，厉致诚对他的信任，便全都没了。
    这么大的事情，他终究是不能陪在唐黎身边。
    厉墨低头看了看地上四分五裂的手机，气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温晶如已经爬回到床上了，用被子把自己包裹住。
    外边的声音持续了一会终于停了下来。
    温晶如不敢出去，只能这么躲着。
    最后似乎是佣人出去了，外边有小声的交谈，然后又没了声音。
    这么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佣人过来敲门，说是给温晶如做了点心。
    这是她这几天吩咐的，除了一天三顿饭，点心也要吃。
    都是做的滋补的，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也不怕身材走样了。
    温晶如过去开门，小心的朝着外边看了看。
    佣人压着声音，“先生在院子里。”
    温晶如皱眉，“他怎么了，好吓人啊。”
    佣人摇摇头，“不清楚，好像是遇到什么事儿了，脸色是真的不太好，而且……”
    佣人一下子把话又停了下来。
    而且，厉墨的眼眶都红了，佣人不太确定，这是什么意思，可是厉墨看着，似乎很难过。
    温晶如没说话，只把东西接过去，回了房间又把房门锁上了。
    厉墨站在院子里，连抽了两只烟，最后实在是没控制住，从这边出去，开车朝着一个方向过去。
    ……
    唐黎在宾馆里正在睡觉，顾朝生的电话就过来了。
    唐黎接起来还没说话，那边顾朝生就赶紧叫，“阿黎，你快来，快点。”
    他这样的反应，唐黎一瞬间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她甚至连外套都没穿，就穿着宾馆的拖鞋跑了出去。
    这边离着医院有一点距离，唐黎中途把鞋也跑丢了，一路跌跌撞撞到了医院。
    唐忠平病房里已经退了之前的慌乱，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顾朝生就站在病床旁边，唐忠平身上盖着白色的布单，不过没把整个人蒙上，脸还露在外边。
    唐黎慢慢的走过去，其实已经不需要问了，一看这个架势，就什么都明白了。
    顾朝生转头看过来，眼底有些泛红。
    不过他还是说，“叔叔走的很安详，睡梦中就离开了，没遭罪。”
    唐黎还嗯了一下，声音也显得很镇定，“挺好。”
    她过去，站在唐忠平的旁边看他。
    唐忠平之前即便是在睡梦中，可能因为不舒服，也会皱眉头，可是现在他脸上十分的平静。
    脸上的纹路也都松开了，看起来，也没之前那么吓人了。
    唐黎弯腰下去，用额头贴了贴唐忠平的额头，声音很轻，“爸，你走好，不用惦记我，我和唐嘉，都很好，放心吧。”
    唐忠平整个人都冷了下去，额头冰冰凉。
    唐黎深呼吸两下，眼底没有泪水，什么都没有。
    她最初的那些慌乱在看见唐忠平的尸体后，也都没了，她现在内心很平稳。
    顾朝生走过来，蹲下身子，把唐黎的脚握在手里。
    她刚才一路跑过来，根本也没在意那么多，现在有地方磨破，还有可能是踢到了什么东西，脚趾上都是血。
    顾朝生很心疼，叹了口气，去护士那边要了消毒水和纱布，给唐黎慢慢的清洗包扎，而后又跑出去给她买了拖鞋。
    顾少爷还从来没这么伺候过人，他不觉得跌身价，他觉得很满足。
    这证明，他这一趟过来，对唐黎来说，还是有用的。
    这边接下来就是要办理死亡证明，因为唐忠平还是服刑的状态，唐黎又给教管打了电话。
    教管那边已经接到了医院的通知了，说是在来的路上。
    警/方那边应该也还有一些手续要办，唐黎不懂，只等着教管过来，看看哪里需要她签字之类的。
    医院这边等着家属和遗体告别之后，就着手要把唐忠平推到太平间去了。
    那边还问，火化是不是在医院。
    顾朝生根本没用唐黎出面，他和医院这边对接的，说是就不去殡仪馆了，折腾一圈没必要，就在医院这边火化，直接带了骨灰离开。
    唐黎没什么意见，人都死了，还弄得那么复杂干什么，她现在就想越简单越好。
    等着顾朝生去帮忙办理手续的时候，唐黎还是把手机拿出来，给厉墨打了个电话过去。
    结果很好，电话根本打不通。
    唐黎对厉墨最后的那点期待，随着这通电话，也就算是彻底的消失了。
    她把手机关机，放回兜里，转身去了护士台那边。
    教管过来，帮忙处理唐忠平的后事。
    教管其实还有一些担心的事情，等着医院这边所有的手续办完，他把唐黎叫出去。
    唐黎差不多能猜到教管要说什么，所以不等教管说话，她开口，“那些债，你放心，我有能力的话，还是会还的。”
    教管也是一脸的心疼，“我知道，苦了你了。”
    唐忠平都没了，唐黎不还钱，法律也真的拿她没办法，毕竟这个钱，本来就不应该是她担着。
    她从前帮忙还了那么多，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唐黎抿嘴，“我爸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我就走了，以后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我谢谢你对我所有的帮助，谢谢。”
    这么说着，唐黎给教管鞠了一躬。
    教管看着她这么瘦弱的身子，一下子也红了眼眶。
    他过来抱了抱唐黎，“孩子，好好生活，以后会好的。”
    唐黎勾了一下嘴角，算是笑了一下。
    唐黎转身离开后，顾朝生就过来了，站在教管身边，“你们刚才说什么了。”
    教管不知道顾朝生的真实身份，他本来也没见过厉墨的照片，这时候见顾朝生帮忙跑前跑后，自然就把他当成了唐黎口中那个可以给她遮风挡雨的男人。
    教管叹了口气，“唐小姐是个好姑娘，我还没见过哪个姑娘，有她这么有担当。”
    顾朝生一挑眉，“哦？”
    ……
    唐忠平所有的手续，一天内办完，第二天一早上，也就火化了。
    唐黎全程没掉一滴眼泪，整个人看着很沉默。
    骨灰送出来，她就抱着，跟着顾朝生从医院离开。
    云城郊区这边有一条河，唐黎过去，直接把骨灰盒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进河里了。
    然后把骨灰盒砸碎捡起来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从此，她和云城，就算是彻底没有关系了。
    顾朝生过来，想了想从后面抱着她，“你哭吧，我在这里。”
    “哭什么哭。”唐黎推开顾朝生，“走吧，事情都处理完了，我要回去上班了。”
    顾朝生叹了口气，“你这姑娘，能不能不要这么逞强。”
    他真的很想替她撑起来一片天，可是她自己就顶半边天了，好像一点也不需要他。
    这真的是让顾朝生很挫败。
    两个人买了中午的机票，去机场那边吃了饭，一直等着上了飞机。
    唐黎没休息好，从上飞机就开始睡，三个多小时的飞机，一路睡到飞机下降。
    她把眼罩摘了，面无表情。
    顾朝生本来还以为唐黎会偷偷的哭，结果真的是想多了，她那模样，确实是一直在睡觉。
    下了飞机，唐黎说要去公司，顾朝生拉着她的胳膊，“听我的，先回去休息，今天都这个时间了，你去了他们也不会让你工作，你还是回去休息一下，不急于这一时。”
    唐黎盯着顾朝生看，顾朝生也眼底泛青，看的出来，他也没休息好。
    唐黎抿嘴，第一次在顾朝生面前服软，“好。”
    顾朝生还拉着她的胳膊，“我车在机场停车场，我送你。”
    唐黎再次开口，“好。”
    看看，跑这么一趟，也不算是一点收获没有，唐黎对他的态度，明显是不一样了。
    两个人上了顾朝生的车，susan那边就打了电话过来。
    顾朝生因为开车，直接开了免提，susan问顾朝生在干什么，怎么之前给他打电话都不接。
    唐黎转头看着外边，突然就开口，“阿生，慢点。”
    唐黎这一声阿生叫的，直接让顾朝生一僵，一脚油门就下去了。
    好在前面没车子。
    顾朝生转头看着唐黎，唐黎没看他，还是看着外边，“你饿不饿，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她语气不能说特别好，但是和从前比的话，就算是不错了。
    susan自然是听见了唐黎的声音，在那边一下子拔高了音调，“唐黎？你和唐黎在一起？”
    唐黎抬手，把顾朝生的手机拿了过去，“是啊，这两天我们都在一起，我带他见了咱爸，咱爸还很喜欢他。”
    susan在那边咬牙切齿，“唐黎，你是有男朋友的，你别忘了，你这种女人……”
    不等她说完，唐黎就笑了，“男朋友嘛，换不就好了，反正也没结婚。”
    那纸结婚证对厉墨无效，自然也就对她无效。
    那边的susan气的够呛，这边的顾朝生却感觉像是看见了春暖花开，他真的觉得，春天来了，万物复苏，牛羊成群结对，青草抽出了绿芽……
    susan气的不行，“唐黎，你可真不要脸。”
    “不要脸么，可能是，但是和你比，还差点，你月子还没做完吧。”一句话，彻底让susan没了下文。
    唐黎呵呵的笑出声音来，可说话的语气却冰冷阴凉，“susan，我对你的怜悯，到此为止了。”
    唐忠平到死都没见到他心心念念的嘉嘉，唐嘉这么六亲不认，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顾朝生送唐黎回家，也没马上离开。
    唐黎留了顾朝生在家里吃饭，还破天荒的下厨做了两道菜。
    张婶不知道唐黎离开这两天干什么去了，但是明显感觉唐黎变了，和从前不一样了。
    她看人的眼神，变得冰冷，从前眼里还有点小女孩的娇俏，现在全没了。
    而且，她对顾朝生的态度，真的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这是张婶始终想不明白的，她和厉墨本身就是因为顾朝生闹了这么多的不愉快，她怎么还能和顾朝生来往的越来越亲密。
    唐黎不管张婶怎么想的，吃饭的时候，和顾朝生说了一下顾家老太太寿宴的事情。
    顾朝生看着唐黎，眼神中带了一线希望，“你愿意参加么。”
    不等唐黎回答，他就可怜兮兮的，“我都舔着脸问你好几次了，你就看在我这么诚心的份上，去吧去吧，啊。”
    唐黎点点头，“好啊，只要你们家人别轰我出来，我就去。”
    顾朝生一听，马上就乐了，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他们敢给你脸色看，我就和他们断绝关系，我说到做到。”
    这不孝的德行。
    唐都笑了，她点点头，“我信你。”
    事情似乎就这么说定了，旁边的张婶眼睛转了转，一脸的不敢相信。
    等着吃过了饭，唐黎和顾朝生在外边散步。
    顾朝生有点激动，说是到时候带唐黎去选礼服，还去买首饰。
    说到这里，他又说，“你的那个……”
    他一下子停了下来，明显是刚才的话说漏嘴了。
    唐黎本来也有点心不在焉，半晌后才转头看着他，“什么？”
    顾朝生赶紧摇头，“没事没事。”
    两个人在外边走了一圈，天色也就不早了，顾朝生从唐黎这边离开。
    唐黎站在院子里，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些晃神。
    等着她思绪再次归位，才看见面前站了个人。
    唐黎表情平淡，“你来了。”
    说完，她转身进了客厅，过去把电视打开了。
    厉墨深呼吸一下，跟着进到屋子里。
    唐黎翘着腿，坐在沙发上，电视看了个综艺节目，应该挺喜庆的。
    张婶站在厨房门口，眼神有些闪躲，她之前给厉墨发了信息，把顾朝生过来的事情说了一下。
    厉墨看着唐黎，他没什么话说，关于唐宗平的这个事情，怎么解释都没有用。
    张婶看了看，就找了借口，从房子里出去。
    厉墨抬脚，走到唐黎旁边，“我听说……”
    “死了。”唐黎直接开口。
    厉墨抿嘴，“这么快就处理完了。”
    “可不是，这可得感谢顾朝生。”唐黎说完翘了嘴角，笑的还有点没心没肺。
    厉墨盯着唐黎的侧脸看，他倒是宁愿她现在和自己发脾气。
    至少证明，她还是在乎自己的，可现在这么平淡，是不是真的对自己死心了。
    厉墨朝着唐黎走了两步，“我……”
    唐黎抬眼，看着厉墨，“厉墨，我觉得，我们之间，好像应该重新谈谈了，有些条款，我觉得似乎是需要修改了。”
    厉墨一僵，知道唐黎说的是什么。
    他刚把唐黎从夜色带回来的时候，两个人是签过合同的。
    主要是约定每个月给唐黎多少钱，还有唐黎要遵守的一些规矩。
    不过这种死板的东西，两个人也都没怎么在意，签订完了，这东西就扔在了一旁。
    现在唐黎拿出来说，可见，她已经把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重新归纳到了金钱交易里面了。
    厉墨闭了闭眼，吐了一口气出来，“行，你想怎么改。”
    唐黎抿嘴想了想，“具体的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给你打电话。”
    厉墨没说话，只看着唐黎，可唐黎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看完了一期节目，唐黎起身，把电视关了，慢悠悠的上楼去。
    她也没管厉墨走不走，这里说穿了，还是厉墨名下的财产，她才是那个客人。
    回到房间，唐黎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去洗漱。
    出来后就靠在床上看手机，跟着上来，开了房门，就站在门口。
    唐黎没看他，也没和他说话，兀自看了一会八卦新闻，就把灯关了，躺下来睡了。
    她很累，从内到外，从心里到身躯，就没有轻松的地方。
    厉墨过了一会，过去把窗帘拉上，让屋子里陷入黑暗。
    但是他没走，而是过来坐在了床上。
    他还把唐黎的手拉过去，“我从前和你说的话，你好像根本没记住。”
    他说让她相信他，她明明也答应的好好的，可是转头就全都忘了。
    唐黎理解错了，以为厉墨是揪着顾朝生的事情在说，于是开口，“此一时彼一时，从前我可以远离顾朝生，那是因为我想远离，现在我和顾朝生走的近，那是因为我想走的近。”
    说完她把手抽了回去，扯了被子盖好。
    厉墨无声的叹了口气，等了一会才站起来离开。
    他下楼上了车，也没启动，就这么在车上坐着。
    点了一支烟也没抽，夹在手指间，任着它燃烧。
    再等等吧，再等等吧，兴许很快就好了。
    而另一边的厉致诚站在书房里面，同样没开灯，陷在一片黑暗中。
    他接了电话，电话那边汇报了一下云城那边的事情，厉致诚挺满意的，说了句知道了，然后想了想就问，“那边查的如何了。”
    手下赶紧说，“二少在郊区那边，确实是安顿了一个女人，已经养了很久了，那女人前段时间去了医院，确诊有孕，二少今天过去，好像是发了一通脾气，砸了很多东西，但是没动那个女人。”
    厉致诚直接笑了，“我这个爷爷，估计也当不成，行吧，你们那边注意着，有问题及时告诉我。”
    挂了电话，厉致诚负手看着外边的月色，脸上是带着笑意的。
    ……
    厉墨第二天收到医院那边的反馈，说是他送过去重新鉴定的那一份骸骨和头发，结果已经出来了。
    这次可以确定，是生物学上的父子关系。
    厉墨点点头，“好，我知道了，那份报告，帮我毁了。”
    这边厉墨收到鉴定结果，那边顾朝生也得到了一份名单。
    他看了看，算了个大致的数额出来，然后抿嘴，做了个决定。
    唐黎只休息一晚，就重新去了公司上班。
    公司里面的人已经全都知道唐黎家里发生的事情，看着她的眼神，全是心疼。
    唐黎没卖惨，和从前没什么不一样，工作起来依旧很认真。
    中午的时候，曼达和塔娅都过来找她出去吃饭。
    唐黎看了看两个人，“走吧，一起去吧，正好都赶在一起了。”
    塔娅哼了一下，一转身，“那你们去吧，晚上我们再一起吃。”
    这两个人还真的是连看对方一眼都膈应的慌。
    唐黎和曼达一起出去，饭店是曼达选的，依旧比较高级。
    两个人进去，去了包间。
    这边服务员引着她们，才进包间，门还没关，唐黎就听见门口有人经过，然后是服务员的声音，“苏小姐，这边请。”
    接着是一个很温柔的声音，“好，谢谢。”
    唐黎没回头看，可表情已经冷了下来。
    她眼中带了一闪而过的冷光，嘴角翘起来一个嘲讽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