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遥和孟辞对视一眼,顾遥这才道:“先前孟大人走时,已经遣人将你们的家人都收押了。”
小厮更加慌张了些,朝着另外两人看了看,另外两人也是一脸的惊慌。
孟辞淡淡睨三人一眼,不急不徐道:“轰动了整个贵州的事情,别说是你们,就是铜仁府的知府都要受到影响,遑论你们。”
那婆子就噗通一下子跪下来,对着两人咚咚咚地磕头:“我见过,我见过!”
顾遥暗自松一口气,没想到这几个人这样容易被炸出来话。若是没有探出话来,线索就在这里断了,昨夜到今日的一番波折就算是白受了。
“我见到他额角有个小指头大的疤,肯定是火炭之类烫出来的,我的小孙子手上也有一个那样的疤!”婆子还是慌慌张张地磕头,说到自己的小孙子时,嗓子都不由带点颤抖。
“身高个子的?”孟辞道。
小厮慌张地抢先说:“约莫到大人您额头那么高,瘦得像是一把骨头似的,浓眉……”他一面极快地说,一面转动着眼珠子在想着。
孟辞这才点点头,转身离开。顾遥也跟着离开,孟同知虽然离开了,但是孟辞身边必然是有隐藏的守卫的,交给他们就是了。
两人坐了一辆青布的骡子车回去,慢悠悠的,倒尚算平缓。
顾遥便有些出神,红衣女鬼案对她的冲击实在是太厉害了。
“你说,那些消失的小娘子真的是被送到李招财手里。……整整一年啊,那这一年里,到底都发生了什么。”顾遥乍然道,语气凉凉的。
孟辞知道顾遥的意思,只得安慰她:“庄子里没有查出来一个人,也就不是在李招财的手里。”
顾遥就抿唇不说话,不是没有查出来,是暂时还没法子翻天覆地地找。
而在这阵子里,那些小娘子,会发生什么事情呢?何况,那么久了。
孟辞就知道顾遥是有点生气了。
他无奈地笑笑,道:“便是忧心,也要冷静下来。你这般置气,哪里做得好事情?”虽是有些责备的话,孟辞的语调却有些说不出来的妥协。
从前她年纪小的时候,若是发小脾气,父皇便是这样教训她。
所以顾遥自然晓得是自己不对,可心里总归还是不舒服,只得吐出一口气道:“我们快些把这件事调查清楚吧。”
话说到这里,顾遥便是一愣,忽地想起里孟辞可是湖广布政使,哪里能一直耽搁在这里。
孟辞却是先一步道:“好,我陪你将这件事调查出来。”
顾遥干脆点点头,也恢复了一些精神气,开始和孟辞讨论起来了。
“如今不知那人是谁,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所以先要私底下调查出来有哪些人符合那婆子小厮的话……”
孟辞看着顾遥,心里稍微松了些,阿杳确实聪明极了,不只是读书上头。
他不动声色,只是继续道:“只是这样找,未免要找许久,毕竟那两人都只晓得一些极为模糊的特征。”连他自己都不自觉地皱皱眉。
顾遥眉间微蹙,眼珠子一转,面上这才徐徐地显露出笑容来:“符合条件的人多,可有动机的人便少了。”说到这里,顾遥眉宇又是一蹙。
“其实最难的,是想法子推敲出这人是否有动机去做这件事。”顾遥喃喃道。
比如她,或者是孟辞,就都是不行的。
这样的事情,非得逻辑极好且对案件有经验的人才可以。
阿杳是知府,自然不可能亲自去破案,所以阿杳所忧心其实就是要找一个可以负责此案的人。
但是他从战场上得的爵位,后面的实权又有一半是入仕得来的,惯来都是一步登天的做法,手里并没有这样可以在一个府衙里破案的人。
孟辞皱眉思索良久,却是没有法子给顾遥意见。
正当此时,马车一震,原是已经到了顾遥的宅子。
顾遥有点心不在焉,是在思索什么。
一到家,顾遥即刻便换回了男装,几步便回到府衙,象征性地问了孟同知几句话。
孟同知见他几次提及此案,便有些热络。
琐琐碎碎地开始交代红衣女鬼案的古怪与由来,一面不着痕迹地抬举顾遥。只是顾遥却听得脑壳有些疼,随便把孟同知打发了,自己胡乱转动。
铜仁府的府衙修得很是家常,所以顾遥总是潜意识里觉得这就是个普通房子……毕竟,时不时屋顶还漏水漏到得自己翻瓦。当然,这是传言。
顾遥看到一个在墙边割草的少年,他皮肤黝黑,沉默寡言的模样,但是割草割得很认真。
虽然府衙寒酸得很,但是负责割草打扫的老仆还是有的。但是这个少年……顾遥隐约,他似乎是府衙里的一个小吏。
她刚刚来不久,虽然有品级的官员已经认识得差不多了,但是底下的小吏记得得却不甚清楚。
所以她不知道这个少年是谁,但是无事可做,不知不觉走神看他割草。
他割得很是熟练,顾遥有些百无聊赖,想着割谷子应该也是这样割的,她倒是从来都没有见过。
等回过神来,顾遥便直接回去老老实实处理公文了。其实她要干的事情多了去,世间要处理的事情也多了去。
直到下衙时分,顾遥直接在办事房里将衣裳换了,没有如往常一样回家,而是直接去了街上。
她去的是自己先前被掳走的那条街上,白日里虽然显得人影很是稀疏,却也绝对不是能平白有人掳人的样子。
顾遥在一个茶寮里坐下了,要了一碟炒蚕豆和一碟炒南瓜子,就着一起喝茶梗泡的一大壶茶。
她是冲这里的说书先生来的。
铜仁贫苦,哪里有几多人有闲钱听说书,但是这间茶寮里的说书先生就是硬生生靠着这个能吃一口饭。顾遥觉得肯定有趣,便巴巴地来了。
一声惊堂木响,一个佝偻老者在方桌上坐下,神色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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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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