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来说现在的形势发展的不错。
    凡齐传媒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两部电影所影射的对象都有往腾达集团靠拢的趋势，这对于裴谦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但是乔老湿的这个威胁还没有得以最终清除。
    之前游戏发的那些视频就已经差点坏事了，好在凡齐传媒脑子很清醒，把舆论战的重点集中在了电影上面，游戏的关注度相对没那么高。
    但乔老湿随时有可能再发一期视频，把游戏和电影的内容给结合起来，这一点不可不防。
    本来裴谦不想和他见面，但是转念一想，如果放任乔老湿憋在房间里苦思冥想，说不定又会想出什么离谱的事情。
    既然如此，还不如主动见一见乔老湿，把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向他吐露一下。
    虽然真话可能会很伤人，但是裴谦觉得，总得慢慢的让乔梁接受这个惨痛的事实。
    如果能够借乔老湿之口，将自己真实的含义转达给所有的网友，那就更好了。
    来到咖啡馆之后，裴谦在乔梁的对面坐下，两个人都已经很熟悉了，所以并没有太多的寒暄，很快进入正题。
    乔梁早有准备，说道：“裴总非常感谢百忙之中能够前来解答我的困惑，你放心，我这次只会问几个简单的问题。不会问的过于详细，更不会触及到设计的内涵。”
    “毕竟对于创作者而言，有些问题是需要留白的嘛，这一点我懂。”
    一般而言，创作者都不愿意过分详细的解读自己的作品。
    原因很简单。文艺作品是一种载体，是一种传递思想的渠道。有的时候正是因为留白和多种解读方式才有美感，一旦创作者自己出来解读就破坏了这种留白的美感。
    显然，这也是裴总一贯的行事风格，他从来不会自行解读自己的游戏或电影，而是将这个重任交给所有的网友来共同完成。
    所以这次乔梁也并不打算问得太详细，只想问几个关键问题，解答自己的疑惑。
    裴谦觉得有点惋惜。
    其实乔老湿是可以问的更详细的，自己也会给出更详细的回答，只是对于乔老湿而言这个回答很可能会让他的三观更加崩塌。
    裴谦转念一想：这样也好，给彼此都留有一点余地。
    自己的回答虽然很直白，能够让乔老湿接受到残酷的事实，但又不至于太过直白，对乔老湿的打击过分沉重。
    于是他点了点头：“好，你问吧。”
    乔梁想了想，首先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你选的未来》游戏和电影在创作之初，二者到底有没有什么深层次的联系？”
    裴谦摇了摇头：“没有，二者唯一的联系就是整个世界的背景大致相似，而腾达集团都是在其中担任反派的角色。除此之外并没有刻意的去做任何的联系。”
    乔梁愣了一下，这第一个问题就把他给问懵了。
    因为他先入为主地认为，游戏和电影之间一定有更加深入的联系，有很多埋藏很深的彩蛋可以在剧情上互相影响。
    结果没想到裴总上来就把他给否了。
    乔梁眉头微皱，又问道：“那，游戏和电影所抨击的对象应该也不是腾达集团本身，而是某种无形的存在，对吗？”
    裴谦沉默片刻说到道：“其实相对而言，我还是更希望大家认为抨击的对象就是腾达集团本身。”
    乔梁又愣住了，因为裴总的这个回答又是出乎他的意料。
    而且这个问题把乔梁接下来的很多问题都给堵死了。
    乔梁本来以为游戏和电影中，腾达集团都只是一个指代的形象，并不是一个具体的形象，它的很多判断都是基于这一点作出的推断，可没想到裴总直接把这一点给否了。
    乔梁眉头微皱，问道：“可是现在很多人都因为这两部电影，而对腾达集团产生负面的观感，甚至将腾达集团当做了假想敌，提前预想到腾达集团未来垄断多个产业之后的恶果。难道这也在裴总你的预料之内吗？”
    裴谦微微一笑;“这就是我制作这款电影和游戏本来的目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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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56章 最后审判要来了吗？
    乔梁彻底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裴总竟然会如此回答这个问题。
    这怎么可能呢？
    裴总竟然非常明确地表明，他做游戏做电影其实都是为了黑自己。
    真的是嫌腾达集团的名声太好了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目前的舆论趋势就不难理解了，裴总相当于是跟反腾达联盟打了一个配合。都出了电影，而且都是在黑腾达集团。
    在双重加持之下网友对腾达集团产生不信任的情绪，也就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看到乔梁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裴谦不由得心中窃笑。
    老乔啊，老乔，没想到你竟然也有今天。
    他怕自己说的还不够明确，于是又补了两刀：“接下来的这段话，你可以录下来放在视频中。”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有一个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所有消费者都能够将腾达集团视为最大的敌人来看待。”
    “可是这些消费者们偏偏把腾达集团视为最大的朋友。”
    “我觉得腾达集团是一个非常危险，非常可怕的存在。只是很多人对于他的危险性认识不够。”
    “我希望借着游戏和电影的机会，让大家能够深刻的认识到这一点，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一目标完美的达成了。”
    “所以，我认为到目前为止，《你选的未来》这个项目已经是大获成功了，我对他别无所求。”
    “如果你要做视频的话，我希望可以向所有的玩家消费者传达这个概念。”
    “腾达集团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邪恶的企业，请大家一定要群起而攻之，让我赔的血本无归！”
    说完这一番话之后，裴谦感觉到神清气爽。
    舒服了，舒服了。
    这话其实他早在两三年前就想说，但那时候他不能说，说了也没用。
    因为腾达集团在当时还是一家小公司，还处于茁壮发展的阶段。实在是谈不上有什么危险性。即使裴谦说了，也不会有人真的当真。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
    腾达集团飞速发展，并且在很多行业都获得了市场优势地位，整个公司也已经发展成了庞然大物。它确实存在一定的危险性，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所以此时裴谦说出来，在某种程度上是事实，而且也确实能够起到很好的效果，确保这种信息在传递过程中不会造成曲解和缺失。
    看着乔老湿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裴谦微微一笑。
    甚至已经脑补出了一出因爱生恨，在新的视频中倒戈以及对腾达集团大家驳斥的画面。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可就太完美了！
    ……
    一直到回到自己家中，乔梁仍旧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
    跟裴总见面本来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听裴总亲自解读游戏和电影，更加令人高兴。
    可是这两种高兴叠加在一起，反而给乔梁带来了巨大的困惑。
    他本来就很懵逼，现在更懵逼了。
    因为之前乔梁做出的一切判断都是有一个相同的前提条件：那就是腾达不可能真的自己黑自己。不论是游戏也好，电影也罢，把腾达集团作为反派只是一种艺术的表现形式，一定有更加深刻的内涵孕育其中。
    可现在裴总直接实锤了，说没错，我就是在黑自己。
    而且还提供了一段录音，自己说腾达集团是一个非常危险，非常可怕的存在，希望大家能够认识到这一点，请大家一定要群起而攻之。
    这简直是莫名其妙嘛。
    乔梁本来还在纳闷，为什么自己怎么想都想不出正确答案，现在看来自己上来就把正确答案给排除了。
    可是这个正确答案却让他感到非常的匪夷所思，哪有公司的老板自己黑自己公司的呢？
    如果是那种权力架构错综复杂的公司也就罢了，可能总裁很多时候并没有绝对的掌控权，公司的发展也不完全以总裁的意志为转移。
    可腾达集团上上下下，明明都对裴总心悦诚服。可以说腾达集团就是裴总意志的直观体现，裴总黑腾达集团不就是等于在黑自己在自我否定吗？
    难不成裴总的意思是，他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创办了腾达集团。
    好吧，裴总似乎确实说过类似的话，但是。无论怎么想这种话都是在装逼而已。
    乔梁坐在电脑前，非常郁闷的把自己之前准备好的文稿全都删掉，因为这些文稿显然已经用不上了。
    可是他仍旧没有放弃，还在苦苦思考。是不是可以在夹缝中找到一些新的突破口？
    “裴总说这话的表情非常真诚，完全不像是装的。”
    “如果我以这个作为出发点进行分析呢？假设裴总确实就是想黑腾达集团，那么他想黑的具体是什么呢？”
    “是黑某个具体的员工或者负责人吗？那肯定不可能，裴总如果看谁不顺眼，早就把他给开掉了。”
    “是黑公司的企业文化和内部氛围吗？应该也不至于。这些虽然比较麻烦，但作为总裁的裴总是可以慢慢改变的。”
    “难不成是黑作为总裁的自己，这就更离谱了。”
    “还是说……”
    “裴总黑的不是这些东西，而是另外的存在于腾达集团内部的东西。也就是……那个无形的意志！”
    “可能是因为裴总看到了这个无形意志飘扬在腾达集团的上空，所以才想出这种办法让所有人对他警惕。”
    “就像我之前在视频里说的，这更像是一种自省。”
    “这样说来裴总做游戏、做电影的根本目标并不是为了赢下与反腾达联盟的舆论战，至少这不是首要目标。”
    “真正的目标是要对腾达集团进行限制！”
    “从这一点上来说，裴总确实是腾达集团内部最大的内鬼，可这同时也意味着裴总是那个一直在努力将资本关在笼子里的人。他在对抗的实际上是整个腾达集团不断膨胀和自我增值的意志。”
    “为此，裴总甚至不惜与反腾达联盟，暂时处在同一个战线上，用如此极端的方式进行自我约束。”
    “串起来了，都串起来了。”
    “如此一来很多问题就说得通了。”
    乔梁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所在。
    浅了，还是层数浅了！
    其实他一开始定的大前提就有问题，所以怎么都推导不出正确的结论。
    可如果把自己之前的大前提否定掉之后，再把整个立意拔高一层，就会突然发现原本困扰的问题竟然全都迎刃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