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听越不对劲。我想到了顾如水，小时候那个“第一名”不会是顾如水吧？
    马上，我的猜测就得到了证实。
    “哥，你怎么都想不到，‘第一名’叫顾如水，人家后来考上了名牌大学，毕业后进了宁华房地产公司。顾如水很能干，被董事长看中，招他做了上门女婿呢。”
    我开车的速度放慢了下来。
    小芳说的话，太出乎我意料之外了。竟然顾如水和我是前后村？竟然顾如水和我是小时候的玩伴？
    我马上提出疑问，“不对呀，女大十八变，可，男孩子变化是不大的，我和顾如水高中同学三年，我怎么没认出他就是小时候那个‘第一名’呢？”
    还有一个疑问我没说，顾如水应该能认出我的，他为什么不说呢？
    一直没说话的小谢开口了，“顾如水变化真的很大。后来我们村里人都叫他茄子，有人发现顾如水经常去菜园，干嘛呢，看茄子。眼睛盯着茄子一动不动，一看就是老半天。再后来，顾如水上学后，学习特别认真，从小学一年级起，他考试就是第一名，回来一直都是第一。”
    “是呀，顾如水性格本来就沉默寡言，突然对茄子感兴趣后，话更少了。”小芳接过小谢的话，“他学习有一股狠劲，不拿第一名觉不罢休。气质慢慢就变了。气质影响人的外貌吧，渐渐的，顾如水的外貌变化也很大。我第一次从乡下来宁州市找顾如水时，我太惊讶了，顾如水变得好帅呀，好有气质呀。”
    我忽然想起班主任刘家奎说顾如水是私生子的事，当时我不太敢确定，现在遇到和顾如水同村的小谢和小芳，正好证实一下。
    “听说顾如水是他母亲跟别的男人私通后，有的他。是这样吗？”
    小谢和小芳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几乎异口同声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哦，我听说的。”
    “听谁说的？”
    “听…你们村里人说的。”我刚要提刘家奎，见两人表情很惊讶，我怕不妥，改了口。
    “这人有病吧。”小谢突然很气愤地说。
    小谢话音刚落，小芳马上补充了一句，“真的，真是有病。”
    我一怔。听两人的语气，我不该问。难道，这件事不该说吗？
    莫非，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
    一时间，互相都不说话。车内，气氛有些尴尬。
    可能不回答我的问话不妥，小谢犹豫了一下，说了一句，“顾如水的母亲当年是我们村的村花。”
    说完，小谢就不再说了。
    我有些明白了。在农村，村花是很多单身汉和光棍子盯着的目标，周围全是饿狼般绿幽幽的目光。这种情况下，如果村花的丈夫不够强悍，或没有强大的家族势力做支撑的话，村花就有可能找了别的男人。
    我估计，顾如水母亲就是这情况。
    就在这时候，火车站到了。我早就为小谢提前准备好了礼物，只是没给小芳准备。我对小芳说：“加个微信好友吧。”
    “好嘞。”对方很愉快地同意了。
    一扫对方二维码，我手机里蹦出一个“杏花”微信名。
    我一怔，“杏花？这不是你小时候名字吗？”
    “到了大城市后，我很怀念小的时候。所以，就叫杏花。”
    “好，好。”我连连点头，“杏花好啊，我也挺怀念的。”
    这一刻，我很感慨。转眼间，小时候的玩伴都变成了成年人。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真的想回到从前。再去摸河蚌。
    我用微信转账转给小芳1000元。我说：“太仓促，已经来不及买礼物了，1000元不多，希望你收下。”
    小芳急了，“你转我钱干嘛呀？”
    “不是给你的，给大伯大妈买点补品吧。老人在农村挺辛苦的。略表心意，应该的。”
    “不，我不能要你的钱。”
    “不要推辞了，我说了，应该的。”我开玩笑，“呵呵，你是我媳妇嘛。”
    一句话回到了小时候玩游戏的场景。小芳脸一红，随即笑了，“哥，你现在干什么工作呀？是不是和顾如水一样，也是大老板呀？”
    “以前是个不大不小的老板，现在…什么也不是。”
    小芳很惊讶，“怎么？哥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没事。”我不愿谈自己，转移话题，“我听说你跟着徐艳艳干，对吧。怎么样啊，顺利吗？”
    “挺顺利的。宁华房地产把一千万的广告业务交给艳艳姐的公司，最近可我把忙坏了。”
    我心里一怔。之前我分析的果然不错，徐艳艳真的与顾如水有合作关系。我马上想到严昊。徐艳艳肯为严昊弄到塔型青花罐，而牺牲美色拿下周教授，徐艳艳和严昊之前应该有某种协议。那个协议跟顾如水为徐艳艳广告公司提供业务有没有联系呢？
    这个问题有必要弄清楚。
    只有设法让徐艳艳主动告诉我了。
    见我不说话，小芳眨巴下大眼睛，说：“陈大哥，你是不是认识艳艳姐呀？”
    我正考虑该不该说实话时，小谢看了眼手机，“小芳，你话真多。火车快进站了。赶紧走吧。”
    于是，两女子和我辞别，临走时，小芳转回身，对我小声说了一句，“顾如水是私生子的事，你可千万别说给别人听啊。传到顾如水耳朵里，就麻烦了。”
    “放心，我不说的。”
    目送小谢和小芳进站后，我回到车里，点上一根烟，默默吸了起来。
    首先，我很佩服刘家奎，不亏是班主任，他当年为疏导顾如水的心理，竟然把顾如水是私生子的事打听了出来。
    其次，我想到了一种很恶心的可能性。报复心很重的顾如水把小时候玩猪八戒背媳妇输给我的事牢牢记在了心里，他发誓将来报复我。顾如水和黄怡佳两情相悦让对方有了身孕之后，他故意让黄怡佳嫁给我，给我扣绿帽子的同时，还让我替他养儿子。
    这，大概是最残忍的报复手段了。
    听上去匪夷所思，毕竟，小时候的事情都是闹着玩的，谁会记心里呢。可，顾如水不然，私生子的身份让他心里蒙羞，导致他性格偏执，并且做事疯狂。
    他经常去菜园里看茄子，并且盯着茄子，一看就是很长时间。这种爱好…简直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