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主管啥都没说，让年轻的工作人员去取来一只长匣子。
    “说来也是运气。当年我们收作品的时候，那位卖家打包了一批统一出售，这两幅字画都在其中。”
    她一边说，一边展开长卷。
    跟那副竖轴的字画不同，这一幅纯粹是书法作品，但一眼就能看出字画作品的字跟这副书法的字同出一人之手。
    “小兄弟只是想要买这位作者的字画给长辈，那你看这一幅如何？”
    小胖子想哭，但他得忍住。谁让他自己没有那个实力鉴定出来，只能回去请外援，又去筹钱，结果时不我待了吧。
    这一幅字其实蛮好，笔走龙蛇，有它独特的意境。
    陈怡歆手指头动了动，她其实更喜欢这一幅单纯的书法，只是现在如果她说自己愿意更换，好像也不太合适。
    “可是，可是我跟我哥说是字画。”小胖子声音都有些虚弱了，但是他的教养不许他做出抢夺的行为来。
    “算了，是我自己没有想周全，不怪你们的工作人员，更与姐姐无关，可能，就是跟我无缘吧。”
    小胖子勉强的笑了一下：“真是不好意思，耽搁你们了。”
    他甚至还微微鞠了个躬才转身想要离开。
    “这位小兄弟请等一下。”卫忠突然出声唤住他，又转头看向陈怡歆，“歆歆，你本来的打算就是想买一副书法作品，不如你换一下？”
    中年女主管本来还有点可惜买家流失了，现在一听顿时眼睛微微一亮。
    “这样，这件事本来也是我们这边有点失误，没有跟客人确定好预留时间。如果陈小姐你愿意更换，这副书法作品我做主以八折价格转让给你，这样可以吗？”
    虽然说这位作者名气不大，作品价值也不高，但论开幅算，这一幅字怎么也得万儿八千的，打个八折节省下来的钱都能吃几顿好的了。
    陈怡歆本来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加上卫忠也帮忙说情，她很痛快的就答应了。
    小胖子没想到还有这样峰回路转的情况，一张小胖脸笑得见牙不见眼。
    “谢谢姐姐，谢谢哥哥，谢谢经理阿姨。”
    女主管的表情僵了一下，眼睛里的喜悦都淡了两分。
    她也才三十多岁，打扮虽然成熟老气了一些，但一个快二十岁的小子开口叫她阿姨，怎么那么想甩他一脸呢？
    跟小胖子一起完成了交易，出门之后，小胖子硬要拉着他们俩去吃大餐。
    “哥哥姐姐，你们今天帮了我一个大忙，就让我表达一下我的感激好不好？”小胖子缠人的功夫也很厉害，关键是他一脸单纯，想要对他说点重话都觉得不好意思。
    卫忠摇头笑，拉着陈怡歆跟着小胖子去了两条街外的一家私房菜馆。
    “这家菜馆别看外面不咋地，其实很多人想来都找不到门路。”小胖子熟门熟路的带着他们进了胡同，七拐八拐才找到这一家门墙比较古旧的老宅子，“你们进去就知道什么叫奢华了。不是那些啥高档会所里面用金钱堆砌起来的奢华，是真正的，源自于精神层次的奢华。”
    他这么一说，真还吊起了陈怡歆的好奇心。
    这一片是被保护起来的**同，有上百年历史了。但是看形制就只是一般平民，最多是普通富贵人家的住所，跟那些什么王爷府公主府没法比。
    “这片老宅子连着四五个四合院呢，都是老板自家的产业。他不缺钱，做美食也是源于兴趣。真的是那种看你顺眼白吃都行，看不顺眼你就请回的主儿。”
    小胖子放低了声音，引着他们沿着墙边的游廊进入一个挂着“辉月”二字牌匾的小院。
    里面的服务生都穿着晚清时候的衣服，看到小胖子未语先笑。
    “小肖哥又来了？这次运气不太好哦，老板不在家，是老板大徒弟，我们的苏主厨主打。”
    “苏老大的手艺也很好啦。”小胖子又犯了同样的错误，来之前都没联系过，他挠挠头，有点尴尬的朝陈怡歆他们笑。
    “能品尝到苏大厨的手艺，就已经是我们的荣幸了。只能说我们还没有那个运气品尝老板的手艺，跟小肖你可没关系。怎么说都得感谢你带我们来这里，不然跟你说的那样，我们连进来的门路都找不到呢。”
    陈怡歆当然不可能因此就觉得是小胖子故意晃点他们，只能说这小子做事果然还有些毛糙，也怪不得会做出截胡的举动来。
    坐下之后，女服务员给他们端来茶水和茶点，然后告知今天他们没有预约就来的，所以菜会上得慢一些。
    “没事，我们懂，听大厨安排就好。”
    小胖子松了口气，再度感激的看向陈怡歆。
    “说起来，我第一次来b市接触私房菜，也是一位姓肖的朋友领着来的。说不定你们还是一家呢。”
    “是吗？他叫什么名字？”
    “肖一言，你认识吗？”
    小胖子的手抖了一下，看向陈怡歆的目光充满了震惊、好奇、兴奋。他低声的“嗷”了一声，再抬头，就有些小诌媚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独特的体验
    “害，早说啊，那是我小叔叔！”
    肖家在b市根深叶茂，不说同族，就是肖一言的大伯就比他爸要大个六七岁，还有他爷爷的兄长，爷爷的爷爷的兄长，这一溜儿下来，除开已经离开b市自立门户的外，肖家在肖一言这一辈，堂兄弟姐妹差不多有百二三十人，这还是实行计划生育之后的人数。
    当然，到了肖童这一辈，目前只有三十来个同族的兄弟姐妹。
    “姐姐也知道，我们家都是学文出身的，以前也不是没有人学其他的，但大部分都脱离开肖家了。也就是说，以祖训来说，但凡不子承父业的都算不肖子孙，都是要被逐出家门的。”
    可那些老祖宗也不想想，现在的社会能跟他们那时候一样？不用考科举，不用在官场厮杀，能拥有的发展前景多了几百倍，谁还愿意被固守在那个圈子里？
    “我小叔叔是个异类，也是敢于跟祖训作斗争的猛士。有他带头，这两年我们家对年轻人的要求都松了很多，只要是正途，就随便孩子们去闯荡了。但是有一点，不管闯的结果如何，肖家都不会为他们提供助力了。”
    有所得必有所失，这一点大部分人都能接受。不能接受的，也听从家里的安排进入教育圈子，或者当老师，或者当后勤，但想要出头肯定比自己出去混的同辈要轻松些。
    一顿饭吃得不太久，大厨根据三个半客人的量给上的菜，刚刚好吃完，没有一点浪费。
    “歆歆姐，那这件事就拜托你了，一定要帮我说说好话啊。”
    陈怡歆一脸无奈的看着小胖子，到现在都没想通自己怎就着了小胖子的道，被他一脸憨厚单纯的表象给欺骗了，答应帮忙给他介绍一位精通游戏制作的老师。
    游戏行业这时候正好起步，但是国内的行业水平还不够看，想要学习高深的知识，必须得出国留学。而小胖子想要去隔壁霓虹国学习，他家里长辈宁愿打死他都不许他去。他来买字画送给叔祖，就是想要请叔祖帮忙说情来着。那位叔祖的妻子的外家，就有八分之一的霓虹血统。
    “你真有办法帮他？”卫忠陪着陈怡歆慢慢散步回去，路上好奇的问了一句。
    “上次帮周昇做东西的时候跟他一个同学聊过，他说现在计算机行业美国肯定是当之无愧第一的，然后做游戏的话，一是美国，二是霓虹国。刚好我认识一位学姐，她哥哥就在美国留学，学的好像跟这个有关，我回去问问她。”
    陈怡歆说的是学姐兔兔。
    兔兔是一只热情的学姐兔，也是预备役研究僧。
    这一年她帮了陈怡歆她们不少忙，至少让她们少走了很多弯路，特别是在学习指点上，兔兔学姐毫无保留的教导了她们。
    预备研究僧的兔兔学姐这个假期没有回家，她在b市找了一份兼职，打算自己挣研究生的学费生活费。
    到了研究生阶段会有一些补贴，但是想要靠此生活是不可能的。
    再一个，兔兔学姐的导师自己有公司，平时对他们这些研究僧多是放养，只要按期完成研究课题就好。比起那些靠压榨研究生们攒钱的老板来说，兔兔学姐的导师算得上非常的清流了。
    “你知道我主攻的方向是精算，国内现在的精算师不多，我又没打算出去留学，所以就想趁假期去实习一下，感受一下未来的职业生涯。”
    兔兔被约出来的时候还穿着职业装。小小的个子踩上高跟鞋之后气场反而强大了几分。
    “我今天听人说你下学期要跟卫忠一起搬出去住？”
    就算他们是表兄妹，但是走得也太近了吧？亲兄妹的感情都不一定有他们好。
    “他之前是跟着老师做物理研究，这不学了两年，发现更适合他的是数学物理，偏理论的那种，好像是要研究场论还是什么的。在学校宿舍容易被打搅，我姨让他出来租房子住，我想着自家就有，也不用这么麻烦了吧。再说我大部分时间都还是在学校宿舍的不是。”
    陈怡歆知道有些人会在背后嚼舌根，但没想到都表明身份了，还有人故意挑事，这是学习时间太多了？
    兔兔也就随便提醒陈怡歆一下，她上了一天班快累死了，直接问出对方来意后，答应帮忙找她哥哥打听一下。
    “对了，我们公司下个月初要开一场行业会，你要不要来打个临时工？”
    这种按天算钱的工作任务不重，就是比较费体力，但表现好了，也是个资本，说不定以后求职的时候这点就能ko掉其他竞争者。
    “暂时不想打工。”陈怡歆对暑假有点其他的安排，“我打算去粤省一趟。你知道我有个朋友在粤省那边读书，就是打算休学去当演员那个。她现在不算完全退圈，八月还有个活动要参加，让我去当她几天的临时助理。”
    想阮佳这样的十八线开外的小明星是没有私人助理的，一般都是经纪人临时指派。她想着这次要参加的节目是一档竞赛节目，看上去趣味性还行，就问陈怡歆愿不愿意来玩玩。
    “你以前当过助理？”兔兔惊讶的抬头，“我听人说明星助理不是一般人能干得来的。”
    “没有，但是这档节目其实知名度也不高，再说阮佳就是去打个酱油，当个漂亮背景板的，我负责帮她拎包就好。”
    被陈怡歆的形容逗得一笑，兔兔还找她要了节目名字，说要给他们增加一点收视率。
    千禧年的娱乐综艺还是以湾湾那边为主，国内的两个综艺大台现在还是弟弟，但即便如此，很多艺人明星也是削尖了脑袋要上这两个台的综艺。阮佳这次就是搭的同公司大明星的顺风车。
    对陈怡歆来说，这样的经历从未有过，她也很想要去见识一下明星拍综艺节目的真实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
    隔了三四天，她收到兔兔学姐发来的邮件，把她哥给的几个学校的情况都汇总了，还做了简单的评价分析，之后打包转发给了肖童。
    做完之后，她收拾行李，乘机南下。
    这一次到粤省来的感觉跟前一次差了太多。城市建设把“日新月异”四个字简直体现得淋漓尽致。
    更让她意外的是，在飞机上她看到了一个好久未见的人。
    第二百四十二章 防不胜防
    “歆歆你怎么了？”来接她的是阮佳和阮佳的哥哥。
    一上车，阮佳就发现陈怡歆的心不在焉，起初以为是她晕机，后来发现她好像在思考什么，连自己跟她说的话都没听进去。
    “佳佳，我刚才在飞机上好像看到宋绣了。”
    “宋绣？”阮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我也不敢肯定是不是她，但是……”陈怡歆咬唇，“她跟在一个男人身边，感觉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想到自己当年从宋绣亲友那里听到的传言，阮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总有种预感还会再见到她的。”陈怡歆敲了敲额头，“算了，不想她了，佳佳，你们录制节目要注意什么吗？我一点经验没有，要不，你还是找你经纪人要个助理吧？”
    “害，没事儿，就是瞎糊弄呗。”阮佳压根儿没放心上，“本来这次参加综艺没有我的，是公司一姐跟另一个小明星的经纪人有矛盾，宁愿把这事儿便宜我，都不肯让那个小明星去。”
    陈怡歆嘶了一口气，担忧的看向阮佳。
    “别替我担心，这真不是什么大事儿。”阮佳没跟她多说，毕竟不在这个圈子混，很多东西说了她也不明白，“反正你记着，到时候就帮我联系一下拍摄助理，确定流程和台本。其他的电视台都有安排，化妆造型也是他们做，我只要去个人就好了。”
    这么一说陈怡歆就心安了，连阮佳的经纪人都不反对，说明这个综艺也真的不用太认真对待。
    没了压力，两个女孩子玩了两天就拎包去了邻省参加拍摄了。
    服装是经纪人帮忙联系的，一个国外的牌子，不怎么出名。当然，以阮佳的名气，出名的大牌也不肯借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