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新郎官。
三爷!三爷!您可开下门吧。家仆在陆凌川的厢房外哐!哐!哐!地拍着门板。
你真不开啊?
薛绍仪望了眼被拍得不停作响的门板,门板上面还插了根门闩,又看了眼站在窗前负手而立,一言不发的陆凌川,问道。
不开。陆凌川回眸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他们不是什么都定好了吗?还需要我做什么?不如帮我把这婚一起结了算了。
那家仆拍了好一阵,见屋内毫无反应,只能悻悻离开。
薛绍仪见状快步走到陆凌川面前,欸,我说你这么犟着也不是回事啊。
那这婚换你,你结吗?陆凌川转过头看向他,似乎憋了一肚子的火。
结啊,为什么不结?薛绍仪转到他面前,结了婚之后他过他的,我过我的呗。反正我白天要去翰林院,早出晚归,你要是看了他心烦就找个公务繁忙的借口,躲着他不就完事了。再者说那谢若宣也是爱玩的个性,他那情人不知道都换了几轮了,到时候你找你的,他找他的,谁也碍不着谁。
陆凌川被他说得一时语塞,一张俊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张了张嘴又说不出话,甩了下袖子,所以婚姻对你们来说就是个工具是吗?
说罢,他站在窗前,低着头,眼底沉郁,嘴角抿得很紧。
薛绍仪看着他这幅郁郁寡欢的样子,愈想愈觉他这反应不对劲,陆凌川现在这幅生闷气的样子,倒有点像......像是有喜欢的人却没有追到手的小男生。
这个想法像一道闪电一样划过薛绍仪的脑海,他大惊道:陆三爷,别告诉我......你这是对谁暗生情愫了?
陆凌川被他这么一问,眼神忽然有些闪躲,在屋内快速地踱起了步子,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慌乱。
看他这反应,薛绍仪确性刚才是真被自己给说中了,他瞪大了眼,一副很惊讶的样子,连忙凑到对方身前问:是谁?
然后便被陆凌川一挥衣袖给挡开了,他的眉头紧皱着,一副很烦的样子。
你倒是说啊,是谁?薛绍仪继续追问道,同时在脑海中极速搜寻起可能的对象来。
明明这阵子他一直和陆凌川呆在一块,也没见陆凌川私底下和谁走的特别近啊?
等等,私底下?谁说一定是私底下呢?
起了这个念头之后,薛绍仪脑内的想法便有些惊涛骇浪起来,而此时陆凌川直接坐到了一张桌子前,捻起一个茶杯开始喝茶。
薛绍仪干脆也在他身边坐下,敲着桌子道:所以......你们是互通情意了,还是只是有些好感,是喜欢呢?还是......
你就瞎猜吧。陆凌川连忙做了个打住的手势,示意他别说了,随即别过头不再理他。
薛绍仪眼珠子一转,他心道看陆凌川这幅架势是铁了心不想说,那既然如此他只能使些别的小手段了......
下一秒,薛绍仪便从椅子上起身,慢悠悠地踱步到厢房门口,一边用手敲了敲门,一边回过头暗中观察陆凌川的反应,
与此同时,他忽然故作惊讶地大声呼喊道:啊,少游你怎么来了?!
哐当!一声,是瓷碗摔裂的声音。
陆凌川蓦地站起身来,神色有些慌乱,急切地去寻找秦鹤洲的身影,这期间还撞翻了一张椅子。
在意识到房里并没有第三个人影,自己是被薛绍仪给诈了之后,他面上带着愠色,快步走到房门口作势就要把对方赶出去。
欸,别赶我走,我错了,错了还不行吗?薛绍仪一边笑着夺过陆凌川手中的木闩,又插回到门上,挑了挑眉,还真是啊?
陆凌川看着他没有说话,但眼中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薛绍仪看着他这幅扭捏的作态,调侃道:怪不得,我就说呢,你为什么一碰到他,整个人就有些不对劲。我还当你和他不对付,原来是瞧上人家了。
陆凌川挑眉:有这么明显?
也没,就直觉,你懂吗?那种氛围,害,和你也说不清,你就当是男人的第六感吧。薛绍仪朝他摆了摆手。
陆凌川有些失笑。
连第六感这种胡话都扯上了。
那你接下来什么打算啊?薛绍仪又问道。
什么怎么办?陆凌川一脸好笑,刚才不是还劝我结婚吗?
欸,不不不,这不一样。薛绍仪又凑到他面前,那你现在是有喜欢的人,这不试一试,错过了多可惜啊?
陆凌川:怎么试?
薛绍仪一拍大腿,道:我的好哥哥,是你对人家有意思,还是我对人家有意思啊?喜欢,喜欢你就追啊。
看着陆凌川仍旧不开窍的模样,薛绍仪这下是彻底悟了,这位爷,他是一点经验都没。
我和你说,你不能这样傻愣着,这样是没有结果的知道吗?薛绍仪扶了扶额头,陆三爷,你想想,你有什么优点没?你吸引人的地方,为什么让人家喜欢你?
陆凌川用手指抚了抚下巴,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点头道:我想到了。
薛绍仪拿起一个瓷杯喝水,道:什么?
陆凌川抬起头,一脸自信,我有钱。
......薛绍仪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他缓了一口气,道:算了,你慢慢来吧。
陆凌川皱眉,可我不是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莫慌,这,我有办法。说及此处,薛绍仪抬头看向他,眸底闪过一抹狡黠的目光,从袖口拿出了一样东西......
正厅里,陆鸿朗与陆凌川的母亲林秀危坐正堂,媒人与那算命的坐在西南两侧的太师椅上。
见陆凌川与薛绍仪两人终于从厢房里出来了,林秀赶忙招呼他们找个位置两人坐下,而陆鸿朗则依旧沉着个脸。
想必,这位就是令郎了吧,真是长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啊。那算命先生在瞧见了陆凌川之后,摸着胡须,一脸陪笑地说道。
闻言,陆凌川找了个椅子坐下,朝他回了个礼,并无多言。
薛绍仪倒是走到那算命先生与媒人旁边,一脸好奇地看着桌上摆的用红笺书写的生庚以及旁边用来卜凶吉的木桶签。
他边看边好奇地用手摸摸,又自言自语道:二月二龙抬头,那这下个月不是要发大水吗?
这?算命先生闻言蓦地抬起头,想让他别乱说话。
然而,下一秒,
随着哐!的一声巨响,薛绍仪不小心将竹签子全碰倒在了地上。
在座的所有人见状都皱了皱眉,算命先生则一下子猛地站了起来。
欸,瞧我这不小心的,对不住啊,对不住。薛绍仪边说边弯下腰,去拾那竹签子。
这孩子,怎么总毛手毛脚。林秀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言语间,薛绍仪便动作迅速地将那些签子给插了回去,手指却无意中摸过广袖,还暗中朝对面的陆凌川使了个眼神。
真是抱歉了啊。说着他将插满签子的竹筒重新摆到了桌上。
完事之后,薛绍仪快步走到陆凌川身边坐下,在他耳边小声道:成了。
你确定能行吗?陆凌川不确信道。
那是自然,我那技术可是从小从赌坊中混出来。薛绍仪朝他勾了勾嘴角。
下一秒,那算命先生便恭敬地对陆鸿朗作了个揖,那太傅大人,我这就来帮令郎卜算个良辰吉日。
陆鸿朗微微颔首,做了个请的手势。
随即那算命先生便照着两人的生辰八字,摇起了竹签,口中念念有词,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伴随着啪的一声,一枚签子便从竹筒中倒了出来。
让老生来看看。算命先生捻着胡须说道。
闻言,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看向那签子,只见那签子上赫然写着两个黑色的大字:
大凶。
所有人的面色都蓦地一变。
陆鸿朗的脸色直接沉下来了。
这?先生,这是?您明明说过下月十六是个良辰吉日,这又怎么会卜出个大凶的卦相来呢?林秀再也坐不住了,干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那算命先生也是一脸疑惑的瞪着眼,这大凶绝不该出现在他的竹筒中,他明明先前都将那签子替换成吉才对。
这......这......他张着嘴不知该如何是好,拿着竹筒又摇了一下。
哐当!一声,
又是大凶。
此乃不祥之兆啊!薛绍仪见状连忙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走到陆夫人面前煽风点火道:连着两个大凶,这可是凶上加凶啊,依我看这日子实在不吉利,古人云天命不可违,这成亲原本是大喜事,可这卦相实在不吉,若是选了个大凶之日,那不是强行毁了这喜事吗?
听了他这话,陆夫人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她神色不安地看向陆鸿朗道:夫君,昨日我的眼皮就一直在跳,结果今日又出现了这种卦相,我这心里实在不安呐,子川的婚事我看不可这么草草定期,下次让我托人去请那定国寺的一灯大师来帮这婚事另择个良日吧?
乘着这间隙,那算命先生赶紧将竹筒里的签子全倒了出来,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不知何时,他的签子全被人换成大凶了。
然后他就瞧见薛绍仪站在陆凌川一旁捂着嘴正在憋笑,顿时心下了然,恶狠狠地瞪了那小兔崽子一眼,正欲开口,
却听陆鸿朗沉声说道:夫人说得有理,既然如此,就另择良日吧。
说罢,他便黑着脸站起身,径直走向了书房。
一日之间看见两个大凶,无论是谁都提不起兴致。
而封建之人对卦相又迷信得很,即使是知道这签子有问题,可在出了这种岔子之后谁也不会愿意再将婚期定在那个日子。
算命先生这回是丢了红包也丢了饭碗,跨过门槛的时候还不忘怨愤地瞥了薛绍仪一眼。
这不是成了。薛绍仪直接无视了他,用胳膊杵了下陆凌川,又挤眉弄眼道:明日的诗会上抓紧了啊,别让你的少游跑了。
陆凌川:......
作者有话要说: 少游:啊,我怎么会跑呢?我直接嗨,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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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三个世界(六)
月湖湖畔,风景秀丽,又逢仲春时节,湖边的桃树都开了,好一阵粉白相间的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铺满了一地。
而今日这里正在举办诗会,
有文人墨客沿着桃树林在这湖边凿了一条蜿蜒流淌的河渠,水从地势高的地方流下,最终汇入这河流之中。
在筵席期间会有木质的酒器顺着河渠飘下,若是在谁面前停下,那人就得饮酒赋诗一首,故这诗会的方式又被唤为曲水流觞。
陆凌川与薛绍仪去的晚,他们到的时候河渠边的席位几乎已是朋客满座。
薛绍仪往熙熙攘攘中的人群望了一眼,便注意到了秦鹤洲出挑的背影,而他左右两边都坐着人,看他的样子正在与徐子陵交谈,看着有说有笑的,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
自从那日大射礼秦鹤洲技惊四座,中了三连珠之后,徐子陵便放下了对他的敌意,直接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而秦鹤住又是个会为人处事的,两人的关系这就热络上了。
可薛绍仪今日一看,心道这可不行,秦鹤洲身边的位置都被人占了,那这让他的好兄弟怎么发展更近一步的关系?
想到这里,他当即就跑到秦鹤洲身边,把徐子陵给拽了起来,冲他热情地喊道:子陵啊,我与你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快来与我叙叙旧!
徐子陵愕然,一时没反应过来,不是前日才......
你没说听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薛绍仪直接不给他反驳的机会,把人连拖带拽地给拉走了,末了,还不忘回头冲陆凌川使一个眼色。
薛绍仪这套动作堪称行云流水,饶是陆凌川也是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随即慢慢地朝秦鹤洲身边走去,
在他坐下的瞬间,秦鹤洲十分自然地转过身,冲他露出一个微笑,问道:子川这两日如何?
嗯......对上秦鹤洲眉眼带笑的模样,陆凌川的呼吸慢了一拍,他顿了一下,道:除却编修公务繁忙以外,一切都好。
哦,听闻昨日那媒人与算命先生上陆府请期来了,不知是否定下了迎娶的良辰吉日?秦鹤洲面上还是带着笑,只是这语气中藏着一丝连自己都听不出来的酸味。
陆凌川摇了摇头,眼神下意识地就往罪魁祸首薛绍仪那瞟去,道:算出来的日子不吉,所以这婚期暂时搁置了。
啊,这......可实在是太不巧了,秦鹤洲的语气听起来分外惋惜,人却向陆凌川凑近,在对方视角无法触及地地方,扬起了嘴角,声音压得很低,不过,子川不必介怀,毕竟,好事......多磨。
他炙热的气息落在陆凌川耳边,引得陆凌川的长睫蓦地颤了颤,脑袋有些发晕,以至于这简单的一句话他竟然有些听不懂,他愣了片刻,微微抬起眼眸看向对方,少游说的是。
而在秦鹤洲的眼里,陆凌川眨着眼微微发愣的模样,就像一只有些迷糊的小猫。
他不断地告诉自己没事的,要慢慢来,可是当你到小猫向你伸出肉垫,不住地拨弄你的手指时,总是会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摸它的毛。
秦鹤洲现在就是这样,即使陆凌川是无意的,可他仍感觉心中某处被对方撩拨得有些发痒。
分卷(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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