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圭坉他们最多撑过一击。”湫十抱着琵琶,眸光闪烁半晌,朝着殊卫躬了躬身,道:“可能要麻烦前辈出手了。”
宗师境对战金轮境,横跨整整两个领域,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湫十有心上去救人,但她也只是宗师境大成,被逼到绝境时可能会爆发出金丹境的潜力,但那也不足以抵抗这样的存在。
“本就是冲着我来的。”殊卫并未多说什么,可就在话音落下之后,整个人的气势却完全变了。
殊卫原本不是什么出众的长相,胜在有一双温和的眼睛,扮做天族可以说是天衣无缝,此刻,他像是彻底褪去了某种伪装,显露出一两分钟自己真正的样子。
人还是那个人,脸还是那张脸。
整个人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湫十看着他无风而动的衣角,感受着他体内节节攀升的修为,深深吸了一口气,冷静道:“琴灵说前辈不能完全暴露自己的气息,此处诡异,恐生变故,我和小二为前辈掠阵。”
殊卫颔首,长发如绸缎,漂浮在海水中。
巨猿一棒兜头而下,将圭坉丢出去的那件防护灵宝打了个对穿,而后,它去势不减,直接攻伐而上,挥出了第二棒。
圭坉的脸色彻彻底底沉了下来。
双方实力差距太大了。
进秘境之前,他带了许多防护类的灵宝,但在金轮期的修为面前,这些显然都不够看。
邺都修习的功法最是变幻无常,神鬼莫测,面对这样的情形,圭坉作为少君,依靠着身上诸多灵宝,确实有办法脱身。
可身后的这几百人,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不论什么情况,他作为少君,作为伙伴,都不能退缩半分。
就在他飞快思考对策的时候,第二棍已经到了头顶。
圭坉看了看两者间的距离,已经是避无可避。
“我今日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圭坉咬了咬牙,很低地骂了一声,往自己身上叠了一层又一层的灵宝,而后硬着头皮朝着那长棍的方向迎了上去。
“都到船上去!跑!”圭坉朝着身后邺都的队伍怒吼,从袖袍中甩出一艘巨轮——那是邺都的穿行法宝。
他是要自己留下来拖延时间,为后面的队伍争取逃生的时间。
想象中鲜血飞溅的画面并没有发生,殊卫伸手握住了那根长棍。
画面恍若有一刻的静止。
下一刻,距离最近的圭坉倒飞出上百丈,重重地砸进皎月宗的山门之中,破出一个极大的豁口。
湫十足尖轻点,如飞燕一般落在圭坉身边,将被砸得晕头转向的人拉了起来,她看着外面的战局,飞快道:“听着,现在我们两个必须设置结界,将两人的打斗气息完全遮蔽,不然那些东西很快都会闻风而至。”
“它们若是全部聚集起来,我们今日都得死在这。”
她面色凝重,同时飞快拿出两颗丹丸,摁着圭坉抿了下去。
圭坉囫囵咽下那两颗丹药,扭头,透过破败的山门,看到外面翻山倒海,各显神通的一幕,头皮几乎炸了开来,他声线嘶哑:“你们人呢?!”
湫十拧着眉,露出些许疑惑的神情。
“秦冬霖呢?!”圭坉有些崩溃,他看着那艘极速远去的巨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为自己高高悬心:“宋昀诃呢?!”
“我说了,我是独身一人来救你的。”湫十抱着琵琶率先掠出去,音色清浅如玉:“圭坉,你这回欠我的情,可真大得很。”
言下之意,一件灵宝,根本抵不了。
湫十以为巨猿和殊卫之间会经历一场不分你我,翻天覆地的大战,可事实上,他们很快分出了胜负。
甚至她和圭坉才隐匿气息利用镇魂幡的帮助将结界勉勉强强设置好,那座小山一样的巨猿就已经缩水至先前一半的体型,怒吼连连,呈现节节溃败之势。
巨猿最后被殊卫抓着撕成碎片的时候,两只硕大的眼珠突然瞪起,两团浓郁的黑雾如□□般激掷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地打在了湫十和圭坉的身上。
湫十和圭坉同时倒飞出去,殷红的血线弯弯绕绕蔓延了一路。
痛。
十分痛。
湫十踉跄着爬起来的时候,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震碎了一样,每呼吸一口,四肢百骸都传出尖锐的痛感,她伸手,摸了摸唇边,一手的黏湿,铁锈般的甜腥味。
“这他妈的!”圭坉从湫十不远处的珊湖堆中坐起来,原本就苍白的脸色现在根本没法看,他重重地咳,咳出一手的血沫,“到底是什么邪门东西。”
他低而重地咒骂几句。
圭坉是典型的鬼修,擅长各种奇门异术,跟乐修一样,身体宛若纸糊,根本受不住什么冲击,这一拳下来,他五脏六腑跟挪山倒海似的翻涌,险些吐出来。
恰在此时,湫十腰间挂着的留音玉闪了起来。
这十几日,她留音玉亮起的次数比往常一年都多。前两日是宋昀诃找她了解情况,叮嘱她在外千万小心,后面几日,仿佛嗅到了什么莫名气息的伍斐,陆珏纷纷前来打探情况。
而始作俑者,是五日之后才发现不对的。
发现不对的那天,秦冬霖主动联系了她两回,意识到她压根不想搭理之后,变成了一日一回。
算起来,他前两天也都是这个时间联系的她。
还联系她做什么。
他软玉温香在侧,吃得好睡得好,寻找遗迹图进展顺利,人生得意,而她在外面风里来,雨里去,心心念念想找到些好的灵宝还是为了替婆娑剑疗伤,接触到这些烦人的东西不说,还平白无故挨了一拳。
湫十吸了吸鼻子,突然觉得很委屈。
很心酸。
她胡乱地用袖子擦了擦脸,而后取下留音玉,手指头微微颤了颤,输入了一丝灵力进去。
那边像是没想到她会搭理,有片刻的沉默。
“你什么事?”
湫十拧着一股劲,明明巴巴的注意着留音玉那边的动静,偏偏语气十分恶劣,像只凶巴巴的驱逐敌人的小兽。
秦冬霖何曾被人这样恶声恶气招呼过。
秦冬霖眼瞳里沉着墨一样的韫色,长指点在桌面上,似是根本未曾看到伍斐挤眉弄眼的神情一样,他声线平稳,甚至算得上好言好语地问对面跟他闹了好几日脾气的人:“生什么气?”
湫十硬邦邦地回,三个字,惜字如金,很有几分秦冬霖的风范:“没生气。”
“你到底什么事。”她就算刻意压着声线,也还是绵甜的音色,只是吐露出的字眼格外令人不舒服:“没事我还有事,不陪你闲聊了。”
“宋湫十。”秦冬霖摁了摁眉心,道:“你好好说话。”
若是在平时,湫十深知他那招人嫌的臭脾气,这样的话她从小听到大,嘻嘻哈哈的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在意。
可现在不同。
她一想到他将流夏留在自己身边,整个人顿时不行了。
生气。
很生气。
她生气,惹她生气的人也别想好过。
“我没话说。”湫十眨了眨眼,踢了踢脚下的珊瑚色小石子,语气软了些:“反正,你就好好做你的事,我这边的情况每天我哥会来问,不需要你操心。”
从小到大,她胡闹的次数不少,但要么跟他争锋相对一定要吵个明明白白,要么就憋着气指使他,气鼓鼓地围着他转,但从未说过这样明摆着撇清关系的话。
谁都知道,宋湫十黏他,比黏宋昀诃的时候多得多。
秦冬霖眼底风暴渐起,他蓦的闭了一下眼,声音显而易见地沉下来,带着点压迫的味道:“闹什么。”
说话间,圭坉走过来,他的视线在湫十那张被袖子蹭得满脸都是血的脸上停顿了半晌,将手里的干净帕子递过去:“小两口吵架也不至于顶着满脸的血吵吧。”
“喏。”圭坉将帕子塞到她手里,不疾不徐地道:“擦一擦。”
圭坉就站在湫十身侧,这样的距离,足够他那些话一字一句传到秦冬霖的耳朵里。
秦冬霖手中动作顿了一瞬,他缓缓站起身,道:“你受伤了。”
陈述的语气,像是在确定什么。
鲛人血不溶于水,难清理,湫十用帕子一点点将脸擦干净,在他耐着性子问第三遍的时候,才磨磨蹭蹭地重重哼了一声,丝毫不心虚地回:“受伤了。”
“伤得都快死了。”
圭坉在一侧,听得简直目瞪口呆。
第55章 失控
海底,珊瑚群招摇,方才被巨猿惊走的鱼群和虾蟹敏锐的察觉到某种气息的消散,又都成群结队地潜了回来,颜色鲜艳的一簇簇,一丛丛,红的紫的,像散开的花朵,又像融化了的云层。
湫十那句“伤得都快死了”脱口而出之后,周遭的环境像是蓦的安静下来,留音玉那边,只剩浅浅的呼吸声。
像是过了许久,又像是眨眼的瞬间,秦冬霖带着些微哑意的声线传到湫十耳里,清清浅浅三个字:“你在哪?”
湫十吸了吸鼻子,闷声闷气地道:“你不用来。”
她加了一句:“病死了也不给你看。”
这人,闹起脾气来跟小孩子似的,让人恼也不是,疼也不是。
宋昀诃可能对她这一招束手无策,但秦冬霖太清楚她是个怎样的性子了。
诚然,她若是真的伤重,可能还藏着掖着不想让他们担心,而越是没什么事,她就越要夸张到天上去,破了块皮都恨不得将手举到他眼前哼哼唧唧半天,要么让他陪着出去玩,要么就想出别的稀奇古怪的招数闹他。
她就是个需要人哄着、捧着的。
从前是,现在也是,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变本加厉。
秦冬霖长指抵着眉骨,道:“你跟邺都的队伍在一起?”
他听出了圭坉的声音。
“没有。”湫十想也没想地否认,典型的睁着眼睛说瞎话。
此情此景,此言此语,实在没有说服力,落在秦冬霖的耳朵里,与默认无异。
“别乱跑,跟在圭坉身边。”他言简意赅。
湫十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等她切断留音玉,面色惨白如纸的圭坉扯了下嘴角,问:“这又是闹的哪一出?什么时候你在秦冬霖面前能这么硬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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