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琛认真地说：“那边情况真的很奇怪……我传送到之江和茶府，都在他们的城市像附近，我猜测那边附近也有城市像，人类不能沟通，城市意志或许可以，遇到危险我也会及时传送回来。”
    华亭点动藤蔓，晃着小叶子赞同云琛的话。
    张永福摇头严肃地说：“按你上次和我描述的情况，你的城眷者身份一旦被人发现，面对的就是生命危险。我说过很多次，人类心怀恶意的时候，甚至比鬼魅更加吓人，你现在倚仗那块石头的能力，如果石头意外被人抢走了呢？”
    华亭立马立起藤蔓，张永福见到他紧张的反应，说：“华亭，你也劝劝小云。”
    华亭刚想说话，云琛便说：“永福叔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以安全第一行动。”
    张永福见她坚定无比，便说：“那让兴子跟你。”
    云琛当即摇头：“不行，我不确定那边是什么情况，不能让黄兴叔跟我一起冒险。”
    她见张永福还想劝她，直接脚下生烟溜走，小破城都没反应过来。
    张永福无奈地看向藤蔓，“你也同意她去冒险吗？”
    “不太同意。”华亭认真地回道。
    张永福说：“那你不拦着点她吗？”
    华亭说：“可是她想去，那我就听她的。”
    张永福匪夷所思道：“华亭你是个耙耳朵吗？”
    华亭虚心请教那是什么意思。
    张永福意识到自己用词不当，并未向他解释。
    在华亭追问下，张永福只说是这是他家乡用来说一些随便什么人劝说都会改主意、意志不坚定之人的方言。
    华亭强调：“云云不是随便什么人，我支持她的决定，是因为我们想法一致。”
    张永福问：“如果哪天小云和你意见不一致呢？”
    华亭立马否认道：“不可能，我永远和她意见一致。”
    “……”张永福斜眼瞅藤蔓半天，他“呵”了一声。
    在华亭疑惑的状态中，张永福双手背在身后，老大爷遛鸟似地离开，留下一句响亮话语在空中萦绕不散。
    “你这能叫支持吗？你这是盲从！”
    第95章 眷恋9
    云琛再次出现在上次的地方。
    时隔一月多, 这里的天空依旧弥漫着灰白色，空气比之前更加糟糕。
    天气炎热，云琛仍然穿着外套, 方便遮挡身上的武器。她与上次的打扮截然不同, 眉眼也在秦好好的指导下用外物做过调整和遮盖, 眼神再变得无神一点, 即便是见过她多次的人, 也很难一下把她和原来的模样联系起来。
    四周无人，她记得去先前营地的路。
    云琛把头发拨得更乱, 瞧上去与先前刘慧莹等人的形象相差无几。
    路上非常的安静, 由于是阴天, 地上残留大量的鬼魅液体, 腥臭味和硫磺味扑鼻而来。
    云琛走得很小心, 不去踩到鬼魅液体，也要注意不引起附近动物的注意。她隐隐见到好几只大型动物的身影, 它们可没有华亭的动物们友善。
    风很大，卷起地上厚厚一层的灰尘和沙子，云琛拿出背包里的防风帽戴上，再次戴上面罩，这里空气直接用鼻腔呼吸太过难受。
    她继续前往记忆里那个营地的位置，不知那群人是否还在那里，情况如何。
    快接近营地的时候，云琛脚步猛地顿住，哪怕隔着面罩, 她也闻到了浓郁的、腐烂的尸体味。
    她躲在一个土坡后方，拿起望远镜，想要观看营地的情形。
    镜片里呈现景象, 她调节旋钮，放大景象，手猛地一抖。
    ——一颗被撕烂了脸的人类头颅，白色小虫在眼眶内爬动。
    云琛放下望远镜，重新做好心理建设后，才举起望远镜观察营地的情形。
    那颗人头正在腐烂中，那张脸云琛认得，是和她面对面、坐在极近距离处聊天过的刘慧莹。
    她已经死了，只剩下一颗脑袋，脖子边缘和脸上都有被鬼魅啃咬的痕迹，发隙里残留血肉和黑色黏稠液体。
    营地不仅有这一颗人头，还有其他人头与她堆叠在一起，旁边竖着一把大砍刀，到处都是血迹，帐篷里隐隐可见一个人躺在里面。
    “……”
    那人似乎在动，是活的。
    云琛皱眉，又仔细观察了一阵，那人果然在动，他赤裸的脚因翻身动作，伸出帐篷，接触地面片刻后，脚趾处渗出黑色黏稠液体。
    是痴鬼啊……
    看样子又是个有食人爱好的痴鬼。
    被附身的似乎是个小孩子，那脚又瘦又小。
    痴鬼不同于其他鬼魅，附身人类后，能够在白天行动，附身成功后，照相能够终止它们的附身。
    对这种恶心人的鬼魅，云琛很熟悉，她曾经可是被食人痴鬼盯上过的人。
    云琛从背包里拿出照相机，纪洛神送给华亭数百台相机，据说都是他爸末世前囤积的物资之一。
    她缓缓靠近营地，停留在帐篷口附近的视觉死角处。
    “唰——”短箭射出，引起帐篷内痴鬼的注意。
    它钻出帐篷，面容狰狞，身形瘦小，正是曾被云琛从野狗口中救下的小孩郭安。
    相机镜头对准痴鬼，快门按下。
    闪光灯亮起的同时，小孩身上冒出一阵浓郁的黑气，鬼魅刺耳尖叫后，黑气融入地面，不知前往何处。
    云琛确定安全后，才走向那边。
    郭安早就死了，只是鬼魅在用着他的身体行动。
    云琛把郭安的尸体和那些头颅堆叠在一起，寻了些能够当燃料的东西，将尸体给烧了。
    只是这么烧烧不干净，但至少是一场简陋的葬礼。
    火焰噼里啪啦地燃烧，云琛进入帐篷翻找他们的遗物，很可惜，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他们活得很艰难。
    火燃烬后，云琛才离开营地，她定下一个方向，一路往前走着。
    走了很久，都没有见到人。
    倒塌的建筑碎片里时不时滴落一两滴鬼魅液体，尚在坚持的建筑要么完全破损无法遮风避雨，要么门口布满新鲜的鬼魅液体，疑似有鬼魅在建筑角落内沉睡。
    云琛站在一扇破损的别墅窗户前，里面黑漆漆一片。
    她打开手电，强光瞬间照亮屋内的环境，她视线扫过角落，不由得一顿。
    这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建筑里沉睡状态的鬼魅。
    确实，只有华亭的鬼魅白天会去地下沉睡，其他地方会有很多鬼魅白天直接在建筑内沉睡。
    它们讨厌阳光，因此躲在建筑内部阴暗潮湿的角落，青白色的脸部对着墙，双目紧闭，黑气组成的下半身流动缓慢，身体跟随黑气的流动轻轻摇晃，时不时会发出轻微的撞墙声。
    云琛记下这一点，她又用手电照了鬼魅一段时间，这不会惊醒它们，轻微的动静也不会，睡得很沉。
    云琛继续走，她琢磨自己可能选错的方向，越走越荒芜，这里没有人类现在生存的迹象……倒是有曾经的生活迹象。
    “唔。”
    云琛从建筑废墟里扒拉出一块牌子，上面写了字，过于模糊，她只能勉强辨认出一个日期，还有几个小字。
    2024年，新，建成。
    八年前，这个地方还是存在的么？
    云琛放下牌子，这牌子很大，她没法带走。附近建筑损毁过于严重，全是砖石瓦砾，乃至她根本分辨不出这里原来是做什么的……
    云琛又行走了很久，走到天色暗下，她仍旧没有发现任何人类。
    黑气涌动，云琛握上九州像碎片，诧异地观察那些黑气。
    黑气过于浓郁，几乎接近地下平台产生的黑气，气温骤降，瞬间成零下几度，在隐隐听见鬼魅的尖叫声后，她毫不犹豫地进行传送。
    传送前，她看见大量的鬼魅，数量比不上华亭，但也多得可怕，密密麻麻一片，企图抓住她。
    阴冷气息铺面，她自原地消失，回到华亭，藤蔓抱住了她。
    明明是毫无温度的植物，云琛却觉得身体触碰到藤蔓的地方，无比温暖。
    华亭：“你回来了。”
    他注意到她双手冰凉，完全不符合这个天气该有的体温，其他藤蔓立即接力送来一瓶温度高但能入口的热水。
    云琛接过热水暖手，鬼魅带来的阴冷感消散，她和小破城走回砖石房，在路上告诉他今天的所见所闻。
    夏日夜空澄澈，月光柔和，砖石房还是在层叠的外围墙与内围墙里。
    比起整个华亭的面积，这里只占了一小个地方，又充满一人一城的回忆，出于私心，他们没有改建这里。
    听完云琛的话，华亭感慨道：“没想到他们会被鬼魅杀死。”
    “缺少城市意志的保护，普通人类很难与鬼魅抗衡，永福叔不也说他们几个之前在外躲避，除了夏丰年给他们的石头外，剩下的就是三分本事，七分运气么。”
    云琛打开外围墙的铁门，进门后藤蔓将其关上，一人一城继续往里走。
    华亭说：“他们知道城市意志，应该知道城市能够保护人类，但上次却和你那么说，也一直在营地生活，难道他们城市意志沉睡了吗？”
    云琛摇头说：“他们城市意志估计是出事了，否则他们不会那样说，其他事情我没有头绪，那边什么都找不到……倒是见到不少鬼魅难看的睡姿。”
    他们已经走到内围墙，又开一扇铁门。
    “……”听见少女的话，华亭不赞同地摇动藤蔓，“你不要去主动接近鬼魅，你是半个人，鬼魅依旧会攻击你。”
    “我又没惊醒它们。”云琛撇嘴，她进屋拿起笔记本，记下今天建筑物内鬼魅的发现，“在建筑内进行探索时，听见‘咚咚’类似石头撞墙的声音，附近就有鬼魅——沉睡的鬼魅周围气温并不会降低太明显，强光手电不会将它们惊醒。”
    写完后，云琛合上笔记本说：“鬼魅在不断进化，关于它们的情报也要更新。”
    华亭说：“你刚才提鬼魅的说话语气，和杜娟姐好像……”
    “是吗？”云琛美滋滋地摸脸，小破城竟然这么会夸人，忽然她注意到藤蔓微微摇动，似乎不赞成她向杜娟姐靠近。
    “你那是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