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凯的反应比李东想象中更快。
    李东前脚赶走何永福，李凯后脚就率先出招了。
    后发制人不是李凯的习惯，也不是他的性格，以己推人，他早就做好了和李东翻脸的准备。
    何永福说和一被拒，李凯马上就动手了。
    就在李东准备约谈打黑组负责人的时候，刘琪匆匆进了新办公室。
    一进门，刘琪就神色慌张道：“李总，出事了！”
    “慢慢说！”
    “平川四家门店被暴出产品有质量问题，食品区卖出的牛奶有人说过期了，喝完了牛奶发生了食物中毒事件，好多顾客堵住了超市大门，拉起了横幅！媒体记者来了好多，李总……”
    “哪家门店被堵了？”
    “观海一店，龙华店，长江路一店，还有步行街店……”
    李东脸色大变，这四家门店可以说是远方的标杆，也是生意最火，人气最旺的四家店。
    这四家门店同时出了事，那影响太大了。
    李东深吸一口气，起身穿上外套道：“去看看，王总他们过去处理了吗？”
    “王总还有沈总她们都过去了，李总，咱们怎么办啊？”
    “慌什么！真的假的我心里有数，想跟我玩这套，没那么容易！”
    李东一边说着一边匆匆往外走去，中途周海东几人也急忙跟了上来。
    李东边走边道：“证据搜集到了吗？打黑组那边怎么说？”
    “找到了几个证人，不过年代有些久了，证据一时间难以收集。打黑组那边回话了，如果有铁证他们就动手，没有的话……”
    后面的话周海东没说下去，如果李东不能提供证据，打黑组的人是不会出力的。
    李凯不是普通人，他在平川立足多年，公安厅那边比李东更了解他。
    甚至李凯背后有哪些人，公安厅的人也心里有数。
    如果李东可以提供证据，那没话说，他们白捡一个功劳，扳倒了李凯，他身后的人也怪不上他们，只能怪李东多管闲事。
    可如果李东不能提供证据，那对不起了，打黑组不想出这个头。
    李东虽然和杜安民关系匪浅，可江北也不是杜安民一手遮天，除非杜安民亲自下令差不多，可那可能吗？
    李东深吸一口气，风雨来袭啊！
    李凯不愧是老江湖了，决断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说动手就动手，比李东还要果决。
    趁着李东没搜集到证据，对方先出手，直接就搅乱了李东的部署。
    要是处理不好，这次李东会有大麻烦。
    李东咬了咬牙，上了车便道：“去龙华店！”
    周海东急忙发动车辆，跟着上车的刘琪喘息道：“李总，要不要让警方先过去处理？”
    “警方有人过去吗？”
    “这个，我打电话问问。”
    刘琪连忙打起了电话，过了一会便道：“警方过去了，暂时控制住了场面，可媒体那边有些麻烦，记者们根本不肯走。”
    “不急，对了，食物中毒是怎么回事？”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事情发生的很突然，就是几个早上买了牛奶的客户，下午忽然都住院了。他们的家人都说是咱们超市的牛奶出了问题，要我们给个说法，刚开始是让我们赔钱，后来没谈拢，这些家属就直接在店门口拉起了横幅。”
    “既然都谈判了，为什么我没收到风声？还有，为什么四家门店都出了问题，都被人围了，难道一点预兆都没？”
    李东发了几句火，刘琪结结巴巴地也回不上来。
    事情她也是刚知道，具体内情她也不清楚，李东问她，只能说问道于盲了。
    李东喘了口气，没再继续多说，看着车外飞驰而过的街景陷入沉思。
    自己还是小看了李凯，原本他以为李凯就算要反扑，也不会这么快。
    毕竟双方刚谈崩，还能不能谈，这都是未定的事。
    谁知道那家伙直接就不谈了，说动手就动手，几十年的江湖不是白混的，时机抓的很巧妙。
    这时候的远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大。
    刚整合完毕的远方集团，正处于虚弱期，这时候李凯来这么一招，李东马上就要深陷旋涡之中。
    如果处理不好，说不定会造成连锁反应，造成远方集团的整体崩塌。
    李东在心里不断说着，要冷静，冷静，不能被李凯带动节奏。
    食物中毒事件暂时还没曝光，具体内情也没查明，这时候他只要妥善处理了，李凯这招是不会动摇他根基的。
    想到这李东抬头对周海东道：“让安保部所有人全部出动，查一查那些食物中毒的顾客到底怎么回事，联系吴建国，让他帮忙协查。”
    说完李东又对刘琪道：“给张岚玉打电话，说我有事找她帮忙。”
    “知道了！”
    两人匆匆应了一声，在车上就开始打起了电话。
    ……
    远方大厦到龙华店没多长时间。
    十五分钟左右，李东的车就到了龙华广场门口。
    他的车一停下来，就被四面八方的媒体记者给围住了。
    李东还没下车，车外就传来一阵乱糟糟的轰响，有人大声道：“李总，能和我们说说食物中毒事件的缘由吗？远方卖过期产品，是不是真的？听说此次食物中毒的人不在少数，远方是如何看待食品安全问题的？”
    “李总，据顾客家属所说，远方卖的鲜牛奶掺杂异味在其中，你们远方的质监部门之前没有发现吗？”
    “李总，远方集团刚成立，就出现此次变故，您有什么话说？”
    “李总……”
    “……”
    围住车辆的人实在太多了，李东废了不少功夫才从车上走了下来。
    周海东也急忙下车，大声道：“大家先让让，李总既然来了，肯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大家不要堵路！”
    李东一声不吭，在几个安保人员的护送下，径直往龙华广场走去。
    龙华广场门口，数十人正拉着横幅大声吵闹。
    一见李东他们走过来，这些人纷纷往这边涌来，现场的警察急忙将众人隔离开。
    一个六十多岁的妇人见状大声叫骂道：“姓李的，赚这种黑心钱，你不得好死！我孙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做鬼也饶不了你！”
    另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少妇也哭哭啼啼道：“李老板，你这么有钱，还赚这种昧心钱！都是家乡人啊，我们信任你，你就是这么对家乡人的？”
    “就是！黑了心了！”
    “姓李的断子绝孙，没好下场！”
    “听说他和当官的有关系，要不然他这么年轻，哪来的这么多钱！”
    “对，大家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他要是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就去市政府，省政府！要是都没说法，我们就砸了他家的店，一把火烧了，不就是以命抵命嘛，光脚的还怕穿鞋的！”
    李东陡然停下了脚步，盯着刚刚说话的那人看了一眼，对周海东道：“拿下他！”
    周海东一听，二话不说，带着两个人就迅速冲了上去。
    刚刚大喊的那人一见就慌了神，大声喊道：“警察呢！杀人啦！大家伙，姓李的恼羞成怒，要杀人灭口啊，大家能这么干看着吗？”
    人群骚动了起来，维持治安的警察也都皱了皱眉。
    李东没管他们，一直盯着那个起哄的家伙，就在众人骚乱不止的时候，李东大声道：“大家都静静，对与错，我李东都会给大家一个交代！可大家也别给一些有心人可乘之机，别让他走了，我就想问问，谁认识这家伙，他家里谁食物中毒进医院了？”
    众人一听，声音不由小了一些。
    起哄那人一见这情况，拔腿就准备往外跑。
    周海东几人早就围死了他，还没等他跑出去，就被安保人员给按在了地上。
    李东又往人群中看了看，见还有几个人蠢蠢欲动，李东边往哪个被抓住的家伙身边走，一边大声道：“大家都别急，我李东虽然算不上什么人物，可担当还是有的！
    大家心里着急我理解，可吵闹也解决不了问题。
    该赔钱的我赔钱，该抵命我李东给你们抵命！
    可这都是建立在事实的基础上！
    说句不好听的，谁要是以为可以用这事讹我，那我李东也不是好惹的！
    有些人想败坏我的名声，想败坏远方的名声，那是痴心妄想！”
    李东说话的时候，远方安保人员，龙华广场的保安，警察，三方共同将人群隔离开了，听李东这么说，虽然人群中叫骂声不少，可一时间还是慢慢安静了下来。
    此时李东也走到了被控制住的那人面前。
    盯着对方看了一眼，李东大声道：“我认识你，中天国际的员工！你和李凯是什么关系？你说要去市政府省政府讨回公道我不拦你，你说要放火烧了远方，我也不拦你，我就问一句，你们家谁吃了远方的东西中毒了？”
    李东这么一问，其他人都安静了下来，等待这男子的回答。
    男子支支吾吾一阵，见大家都盯着自己，连忙大叫道：“我自己不行吗？我早上喝了你们家牛奶，到现在身体还不舒服，头晕！”
    “你确定？”
    “就是这样的！”
    “好，这是你说的，刘远！”
    李东喊了一声，旁边满头大汗的龙华店长连忙挤了过来。
    李东转身道：“咱们的监控和买卖单据都能调出来吧？”
    “能。”
    “马上让人去调监控和资料，我就想知道，这位中天国际的员工，到底有没有在咱们超市买牛奶？我还想知道，中天国际距离咱们这边有二十几站的路程，他怎么会在这里买牛奶？”
    “是！”刘远连忙应了一声。
    地上那人闻言顿时大叫道：“我不是中天国际的员工，你污蔑我！牛奶也不是我自己买的，是我老婆给我买的！”
    “你老婆？你确定？那你老婆人呢？”
    “我老婆早上买完东西就出差了，你们干什么，查户口吗？”
    李东冷笑一声，朝人群中的谭勇示意了一眼。
    谭勇点了点头，马上大声道：“我认识这家伙，他一个光棍，哪来的老婆，骗子！”
    人群再次骚动了起来，地上那人急忙道：“我有老婆，你胡说！”
    见人群没刚开始那么激动了，李东心里缓了口气，没再搭理这家伙。
    而是问起一开始说话的那位老妇人道：“大娘，您说您孙子喝了我们的牛奶进医院了？”
    老妇人连忙道：“就是这样，我可没骗人，不信你们去医院看看，我孙子还在医院呢。”
    李东轻声道：“我相信老人家不会说谎，其他人也是这样？”
    李东环视一圈，刚开始闹事的家属大概有五六十人，可等李东问话之后，点头的才七八个人。
    有几个之前起哄的家伙，被李东一看，都没敢出声。
    李东见状心里轻哼一声，他就知道十有八九是李凯捣鬼，不过时间太短，李凯就算捣鬼，也不会安排的事无巨细。
    至于其他几位家属，李东微微皱眉。
    他现在也有些狐疑，到底是真是假，这些家属，看起来不太像是那种专业闹事的。
    李东自认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这些人脸上的紧张，愤恨，不像是装出来的，闹事的要是都这么专业，那还闹事干嘛，当演员算了。
    可现在这时候，不管是真是假，李东都不能承认。
    一旦承认了，远方的名声也就完了。
    这些念头在李东心里一闪而逝，李东又继续道：“你们都是喝的牛奶？还是今天的牛奶？”
    “对！以前我们也在你们家买牛奶，一直都没事，我女儿说你们家牛奶好喝，价格也不贵，我都买了小一年了，这还是第一次出事。”
    “我们家也差不多，李老板，我们可不是讹人的人。要不是你们家牛奶问题，我们也不会找上你们。”
    “……”
    众人纷纷响应，没一会工夫，人群又有些乱了。
    李东见状急忙打断道：“好，既然你们都说是牛奶的问题，那当着大家伙的面，当着媒体和警察的面，我想看看到底是不是我们牛奶的问题！”
    “刘远！”
    “在！”旁边满头大汗的龙华店长刘远急忙应道。
    李东转身道：“早上的牛奶还有剩的吗？”
    “有，有，李总……”
    “去搬下来！”
    刘远满头雾水，李东皱眉重复道：“我说去把牛奶搬下来，所有的鲜牛奶，快点！”
    虽然不知道李东要干什么，可刘远还是连忙道：“好好好，那我现在就去……”
    李东想了想又对众人道：“谁要是不放心的，跟着刘店长一起上去，咱们把牛奶搬下来，到底牛奶有没有问题，很快就能知道。这么短的时间，远方也不可能掉包，大家觉得对不对？”
    “这……”
    众人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个理。
    上午喝的牛奶，下午出的问题，然后他们就包围了远方超市，这么短时间，人家忙都忙不过来，也不可能掉包。
    不过终究还是有不放心的，家属当中出来几个人，跟着刘远他们一起上了楼。
    等他们一走，又有人问道：“李老板，你要怎么证明牛奶没问题？要是找质检部门，你找的我们可不放心，得我们大家伙自己去找。”
    “诸位放心，我肯定会给你们个满意的答复。今天这么多人在这，是真是假，大家眼睛都是雪亮的，能分辨出来。”
    见李东这么说，众人总算是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