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马观花似的将江北政商两界的大佬都拜访了一下，直到腊月二十九，李东才算消停了下来。
    简简单单的一个拜年，李东却是累的够呛。
    直到这时候李东才彻底明白什么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能让他上门拜访的，都不是简单人物。
    而这些不简单的人物，能成功自然都有自己的独立人格，性格习惯差别很大。
    有的大人物喜欢客套，李东上门拜访的时候，人家拉着他能说半天话都不带重复的，而且全程你都不好意思打断别人说话。
    等你习惯了在这边沉默，去拜访另一位的时候，你沉默，结果人家比你更沉默。
    李东不说话，对方端着茶杯能坐一天不开口的，这样气氛就尴尬了。
    这两种人其实还算好搞定的，起码有什么态度都能在明面上看出来。
    第三种人更麻烦，你完全看不出他什么态度，你笑他也笑，你沉默他也沉默，反正随你怎么变，他都能接上。
    这种人心里到底想什么，对你是善意还是恶意，你完全看不懂。
    就算前两种人，其实李东也看不懂到底是真是假。
    当然，真真假假此刻李东也不在意了，上门拜年是个态度，自己态度表明了，别人对自己是善意还是恶意，这点由不得他去控制。
    ……
    这边刚忙完拜年的任务，一转眼的工夫，大年三十到了。
    一大早，李东就被外面的鞭炮声给吵醒了。
    从凌晨开始，平川的鞭炮声就没断过。
    李东打着哈欠，有些埋怨道：“哪天禁放烟花就好了。”
    他这边话刚落，房门就被推开了。
    曹芳听到他的话语，不以为然道：“还禁放烟花，那也得看咱老百姓答不答应。再说了，过年不放鞭炮，那还叫过年吗？”
    李东嘿嘿笑道：“妈，你还别较这个真。至于你们答不答应，那不重要，政府真要管，那你们说啥都没用。一条禁令下来，我保证平川一点鞭炮声都没。”
    “糊弄鬼呢。”曹芳不信道。
    李东笑了笑没再说，这还真不是糊弄鬼。
    现在听起来，大家可能觉得有些不以为然，过年放鞭炮都多少年的老传统了，政府说禁就能禁了？
    搁在以前，李东也不相信。
    大家都一个心思，法不责众，都在放鞭炮，你还能拿我怎么样。
    可李东清楚地知道，政府要真较真起来，那效率还真不一般。
    前世有一年，平川就禁放过一年，刚开始大家还觉得无所谓。
    好家伙，真等到了过年的时候，整个平川寂静无声，那是一点声音都没。
    人家直接把源头给掐断了，大过年的还安排特警四处巡逻，谁敢当这个出头鸟。
    结果那年过年，单身一人的李东要不是还有春晚看看，差点忘了自己是在过年。
    话题有些扯远了，李东也没再说这茬，他刚刚就是抱怨一句，真要禁放了，那年味的确少了一大半。
    一边穿着衣服，李东一边说道：“妈，下次进门记得敲门好不好。我都多大人了，你进来也不说一声，这要是……”
    “怎么了？你是我儿子，还怕你妈我看见啥？再说你自己不锁门，我一推就进来了……”
    曹芳絮叨了一阵，李东满脸无奈，也懒得继续较真，等老妈说完便急忙道：“妈，是不是有事要说？”
    李东提了一句，曹芳这才想起正事，连忙道：“差点给你带沟里了，快起来，收拾一下去秦家。”
    “去秦家？”
    李东嘀咕一声，曹芳点头道：“过年了，去那边看看吧。礼物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你上门的时候客气点，另外问问秦家丫头，来不来咱们家过年？今年你外婆舅舅他们都在，让大家见一见。”
    “你那个同学王杰孩子都出世了，阿峰这边马上也结婚了，你过完年都23了……”
    “妈，我22！”
    曹芳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咱们这说虚岁，什么22，再说22也不小了，你爸跟你这么大的时候都……”
    见老妈又要讲古，李东顿时满脸无奈道：“知道了，我去成了吧。不过雨涵来不来过年不好说，他们家也来了不少人，她爷爷奶奶今年都在这边过年……”
    “那你更要去了！得了，先不说了，我再帮你加点东西，你都给带过去。”
    曹芳也不和他说了，急匆匆地便出了房门。
    李东哭笑不得，只好起床洗漱。
    等他洗漱好出门，顿时被吓到了。
    好家伙，客厅中间摆放着一人多高的礼品盒，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开杂货铺呢。
    见李东出来了，曹芳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去早点，要是你一个人不好意思，妈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不用，我去就行！”
    李东这时候哪敢让自己老妈过去，她现在是见到女人就恨不得让李东娶回家才好。
    自从前两天王杰带着孩子过来给他们拜了个早年，自己老妈就入魔了。
    现在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抱孙子，抱孙子，抱孙子……
    至于媳妇到底是谁，曹芳现在也不在意了，秦家丫头也好，沈家丫头也罢，能给自己添个孙子就行。
    简单吃了点东西，李东有些纠结地将一大堆礼物抱了起来，临出门的时候曹芳还不忘叮嘱道：“嘴巴甜一点，记得喊秦家丫头来咱们家吃年夜饭。”
    “知道了。”
    “红包准备了吗？毕竟那边来人多，都是长辈孩子，没准备我这边帮你准备一下，你先等等。”
    “不用不用，路上我自己弄就行。”
    “那……那东西是不是少了点，上次阿峰给我买了几件新毛衣，我还没穿，要不我再拿出来一起带过去……”
    “妈，我走了！”
    李东哪还敢听她继续唠叨，搬着礼物就呼哧呼哧地往外跑。
    见他跑的快，曹芳脸色有些讪讪。
    等看到旁边李程远没事人似的在四处转悠，曹芳顿时怒道：“你倒是闲，这么大的事不管不问，还是不是你儿子？”
    李程远一脸无辜，无奈道：“我正准备贴门联呢。”
    “门联迟一会贴有什么关系，你说东子一个人去，我怎么就不放心呢，早知道我陪着一起去就好了。”
    “你就别跟着添乱了。”
    曹芳顿时瞪眼道：“我怎么添乱了？”
    李程远嘴角抽搐了一阵，干笑道：“那你跟东子说，我去车站接一下兰兰。”
    “哦，差点忘了这茬。那你去吧，还有南明和青青那边真不让他们过来了？”曹芳顿时被转移了注意力，有些关心道。
    今年曹家来人不少，曹芳也怕李程远心里难受，便让李兰过来过年。
    不过李南明那边，曹芳提了一嘴，李程远却是拒绝了。
    “算了，大嫂不愿意动弹，让南明和青青陪着一起过年吧。”李程远敷衍了一句没再多说。
    实际上李程远还真想让老李家也一起聚聚，关键是李南明不着调，他怕李南明过来了，李东不待见。
    平时也就算了，大过年的闹的难看，让人笑话。
    既然不让李南明来，那李青也不好单独让她过来了，李程远便没再提这事。
    见他这么说，曹芳点点头没再劝。
    实际上她也就是客气客气，李兰来没问题，李南明他们要真来了，她还膈应呢。
    ……
    秦家。
    因为提前打了招呼，李东到的时候，秦雨涵正在楼下等着。
    见他下车，从后备箱搬出一大堆礼物，秦雨涵笑嘻嘻道：“今天怎么这么客气？”
    “这不是过年么，来给老丈人拜年，不准备点礼物怎么成。”
    “油腔滑调！”
    秦雨涵笑了一声，等看完礼物，又笑嘻嘻道：“肯定不是你准备的，是不是阿姨让你带的？”
    李东顿时笑道：“聪明！看来你可以当侦探了。”
    “得了吧，就你这性子我还不了解。要不是阿姨让你带，你巴不得空手来才好。”
    李东讪讪道：“瞧你这话说的，跟我多小气似的，我还舍不得这点东西不成？”
    “你倒是不小气，关键你心大。”秦雨涵嗔了一句。
    这家伙来秦家也不是第一次了，以前就没带过礼物，都是来混吃混喝，吃完拍拍屁股就跑了。
    秦海和杨芸倒是不在意这事，毕竟大家经常见面，熟悉的很。
    秦雨涵自己也不在意这个，主要是今天家里还有亲戚在，爷爷奶奶，叔叔婶婶，还有小堂弟小堂妹，李东大过年的要是还空手来，那面子上不好看。
    没再说礼物的事，秦雨涵简单介绍了一下家里有哪些人，接着便跟着李东一起上了楼。
    等进了秦家大门，李东才觉得自己这次没白来。
    大过年的，李东大早上的就来上门拜年，秦海和杨芸两口子脸上都满是笑容。
    尤其是看到李东还大包小包地拎着一大堆东西，两口子更高兴了。
    倒不是他们缺这点东西，主要还是态度。
    之前一段时间，杨芸从远方离职之后，对李东就一直没什么好脸色。
    一方面是因为离职让她有些难受，一方面是因为李东和沈茜的关系在公司传的沸沸扬扬的，杨芸心里更是憋了口气。
    等现在看到李东过年来秦家，杨芸这才舒服了不少。
    两人笑呵呵地招呼李东进屋，接着又忙着给李东介绍家里的亲戚。
    秦家亲戚倒也简单，因为秦海这几年混的不错，秦家过年都在秦海这边过。
    除了秦雨涵的爷爷奶奶，秦海就一个弟弟。
    秦海的弟弟年纪不大，一儿一女年纪也不大，大概也就十来岁的样子。
    李东堆着笑脸喊了一圈人，接着又给两位老人和孩子发了一圈红包。
    老人和孩子倒是高兴的很，不过秦雨涵的二叔二婶却是微微皱眉，瞥了李东一眼，又看了看秦海夫妇，见两口子笑容满面，顿时有些挠头。
    见李东正在和两位老人说话，秦雨涵的二婶拉了拉杨芸。
    杨芸见状露出疑惑的眼神，秦雨涵二婶招了招手，便拉着她往厨房走。
    等进了厨房，秦雨涵二婶才喘了口气道：“嫂子，这是雨涵的男朋友？”
    “嗯。”
    “之前怎么没听你们提过？”
    杨芸笑道：“这都是孩子的事，毕竟年纪都小，忘了跟你们说这茬了。”
    秦雨涵的二婶皱眉道：“雨涵不是还在读书吗？她男朋友是她大学同学？”
    “不是，高中同学。”
    “高中？那现在呢？”
    “现在不上学了，做点……”
    杨芸正想说做点生意，秦雨涵二婶就迫不及待地打断道：“嫂子，你糊涂啊！雨涵那可是京大的高材生！你们俩口子那也是大集团的高管，这事怎么能任由孩子胡来？”
    “高中同学，还辍学了，这种人你们也能笑脸相迎！我说嫂子，你们到底怎么想的？这要是搁在我身上，我那是指定不会同意的，这不是寒颤咱们家雨涵吗？”
    杨芸一听这话就皱眉打断道：“声音小点，别让人听见了。”
    秦雨涵二婶见嫂子有些不快，连忙干笑道：“嫂子别生气，我就是这么一说。可嫂子，这事你还真得考虑考虑。我跟你说，我娘家有个侄子，去年刚从科大毕业，长的也是一表人才，昨天我就想跟你提这事，又寻思着雨涵还在读书，我没好意思张口。
    可现在雨涵自己谈了，那我就多句嘴。
    我那个娘家侄子，十里八乡的都知道他，毕业后就进了一家大集团上班，现在都是拿年薪的……”
    杨芸嘴角抽搐了一阵，心里有些郁闷。
    难怪这两天自己这个弟媳这么殷勤，感情是打上了自己女儿主意。
    听到弟媳要给秦雨涵介绍她娘家侄子，还看不上李东，杨芸怕她坏事，急忙打断道：“这事就别谈了，张英，我跟你说，这事没可能。另外李东也不是辍学了，他是江大的学生，还有，他现在是一家公司老总，自己创业起来的，又和咱们家雨涵两情相悦，这事你们可别给我添乱。
    要不然，到时候别怪我不给你好脸，你大哥那边发起火来，我都劝不住，明白吗？”
    见杨芸说的郑重，加上杨芸两口子现在混的不一般，秦雨涵二婶心里虽然有些不快，不过脸上还是笑呵呵道：“那是那是，我就是顺口这么一说，嫂子不愿意听就算了。
    不过这事吧，你和大哥还真要多考虑考虑，毕竟雨涵现在年纪也不大……”
    “我知道了，这事回头再说，我先出去了。”
    杨芸丢下这句话便不再搭理她，有些事她也懒得多说。
    就像李东是远方的老总，这事杨芸含糊其辞便糊弄过去了。
    一方面是秦海现在就在远方任职，杨芸怕他们多想。
    另一方面则是秦雨涵和李东现在毕竟只是男女朋友，这时候要是跟自己弟媳说了，这女人嘴巴大，回头就能传的满世界都知道。
    不管李东和女儿最后能不能成，反正杨芸不想人人都知道这事。
    秦家和李东现在差距很大，这事要是传出去，指定有人说三道四，什么攀富贵这些话都是轻的。
    要是嘴巴不干净的，什么话都能说的出来。
    见杨芸出了厨房，秦雨涵二婶撇了撇嘴，自己这大嫂还真是没点算计。
    自己这侄女现在多吃香，这么早就给定了下来，这不是傻嘛。
    不过毕竟不是自己女儿，加上现在自家还求着老大家，秦雨涵二婶咕哝了两句也没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