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会结束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二点了。
    纵然姜暖一向精力旺盛，此刻也快要撑不住了。她悄悄抓住傅司言的胳膊，让自己得到短暂的休息。
    直到已经有零星的人往外走了，姜暖拉着傅司言的手就往出口跑，踩着一双恨天高丝毫影响不到她的速度。
    “慢点，都结束了还这么着急？”
    傅司言说话时，声调往往没有什么情感起伏，音色又清冷，所以听起来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但像姜暖这种和他相处久了的，轻易就能判断出，他这句话是在揶揄打趣她。
    姜暖迫不及待地拉开车门，和傅司言一起坐在后排，脑袋靠在他肩膀上。闭上眼，将喧嚣和吵闹都关在门外，默默感受此刻的宁静。
    疲惫过后休息的时刻，实在舒服得让人安心。
    “别睡着了，最近降温，容易着凉。”傅司言瞥了自己肩膀上的姜暖一眼，出声提醒。
    不过显然，他的提醒没什么用。
    车子发动不过半分钟，姜暖就睡得很沉了。
    傅司言无奈，拿起一旁的毯子盖在她身上，细心地掖好边边角角。
    到家，傅司言小心翼翼地将姜暖抱了起来，或许是这一次真的太累了，她竟然没有一点反应，睡得正香。
    叶特助看见此景，上前帮傅司言开了门，随后有多快跑多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坚决不当自家爷和夫人的电灯泡。
    傅司言把姜暖抱进卧室，再出来关门的时候，便看见晨晨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晨晨，早点休息。”傅司言虽然觉得古怪，但此时此刻也确实是无力深究。
    “未来的几十年，你会好好照顾她的，对吗？”
    晨晨用那双和他如出一辙的黑眸盯着他，恍惚之间，傅司言甚至以为他看到了曾经的那个自己。
    联想到自己刚刚抱姜暖回卧室的举动，他才恍然，那个“她”指的是姜暖。
    “当然。”傅司言也郑重地回答。
    此时此刻，他并没有把晨晨当做一个小孩子来应付，反而是真真正正把他放到了和自己同等的位置上，将他的话认真思索之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兴许是父子之间莫名的心电感应，晨晨理所应当的相信了他的话，点了头，好像和他达成了某种协议。
    无需傅司言开口，晨晨便踩着拖鞋上楼，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间。
    傅司言忍不住扬起嘴角。
    看吧，这就是他的孩子，小小年纪就知道保护妈咪。
    他走进卧室，正好看见姜暖不安地来回翻身，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他三两步走过去，躺在床上，将姜暖搂进怀里，轻声安抚。
    “没事的，有我在呢。”
    在他怀里的女人逐渐安静下来，一切都趋于平静。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曦曦拉着姜暖的手走进玩具房，再三确认过没有人跟过来，才垂头丧气地交待事情。
    “妈咪，哥哥不让我跟你说，我只能悄悄告诉你，千万别说漏嘴了啊！”
    曦曦眨眨眼，担忧的小表情煞是可爱。
    姜暖挑了挑眉，蹲下身来，握住曦曦的手，“好，妈咪答应你，说说看。”
    曦曦下了很大决心，才把事情一五一十地都说给姜暖听。
    原来，说来说去竟然还是期末致辞的事。
    本来孙老师已经选定好了，这学期的期末致辞交给晨晨。但是小石头的家长找到学校来，非要给他家小石头争取这次的机会。
    他家长在一众家长里，也算是有权有势了，孙老师不得已做出让步。
    于是，这次的期末致辞，最终还是落到了小石头一家身上。
    “那……你和晨晨是怎么想的呢？”姜暖温声开口。
    其实如果曦曦和晨晨在幼儿园里受了委屈，她随时可以带着傅司言去为两个孩子讨公道。
    但晨晨既然让曦曦瞒着她，就说明，对于这件事，晨晨有他自己的想法。
    “小石头人可好了，但他爸爸这件事做得不对。”曦曦歪着脑袋想了想，“哥哥说，他有自己的办法。”
    姜暖被她这副可爱的模样逗笑，点点头，“那既然这样，妈咪就拭目以待了！一旦有什么问题，就及时来找我，知道吗？”
    曦曦刚应了一声，就听见楼下哥哥在喊她的名字，赶紧抓起自己的小书包就往下跑。
    姜暖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这是上天送给她的两个小天使。
    ……
    研究所里，四五个年轻人团团围住一只盛着透明液体的试管，目光简直像是见了食物的饿狼一般。
    陈谦用力一拍张常新的肩膀，“行啊！小师弟，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试出了一组基因序列！”
    张常新脸上堆起虚伪的笑容，“没有没有，只是运气好……说不定是师傅他老人家在天上庇佑着我们。”
    “一码归一码，等研制出了成药，师兄一定要给你记头功！”
    好不容易取得了一点突破性的进展，整个研究所都笼罩着兴奋的气氛。
    沉浸在喜悦中的众人，也就理所应当的没有注意到张常新眼中那一抹阴险。
    他盯着架子上的一排试管，心中翻涌的情绪几乎要把他整个人吞噬了。
    林越安，想不到吧？你当初就应该听我的话，一个小小的署名权而已，何必搭上命呢？
    现在你走了，我一样可以拿到我想拿到的东西！我会用你的手稿，帮你完成剩下的所有研究，在医学界彻底地扬名立万，给我爱的人一个名分！
    “小师弟，想什么呢，快来，把这个数据测一下——”
    催促的声音响起，张常新猛然回过神来，脸上又露出了那副人畜无害的表情。
    “好嘞。”
    ……
    幼儿园。
    曦曦坐在秋千上，抓着绳子，一边荡秋千，一边盯着一个方向发呆。
    “曦曦，你有什么心事吗？”晨晨的声音蓦然在身后响起，曦曦被吓了一跳，手不自觉地松开，整个人往后仰。
    晨晨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表情波澜不惊。
    “我……我没事啊，我是在想，该怎么让小石头的爸爸受到惩罚，又能不伤害小石头呢！”曦曦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来。
    “你肯定不是在想这个。”
    晨晨毫不留情地拆穿曦曦的伪装，“放在平常，你早就大呼小叫，喊‘你吓死我了，走路没声音的吗’，怎么会像现在这么安静？”
    他面无表情地学曦曦尖叫的样子，实在有些好笑，连曦曦自己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是在等他吧？”
    晨晨忽然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