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暖哭笑不得。
    她家这两个孩子，一个冷着张脸，谁都瞧不上。另一个软软萌萌，给点好吃的就跟着走。
    姜暖只好同样十分认真地回答，“是的，爷爷奶奶不仅会给你准备好多的零食，还会给你包个大红包，里面装着很多很多的压岁钱。”
    当然，这一切纯属瞎猜。
    不过，姜暖想，她好不容易大费周章地将两个孩子带到傅家二老面前，他们总不会舍不得零食和红包。
    曦曦顿时眼里放光，欢呼一声，冲着傅司言眨眨眼，“爹地，我想去爷爷奶奶家！”
    傅司言揉了揉眉心，看向姜暖，“暖暖，这事你是不是有点欠考虑。”
    虽说经过整整四年，二老对待姜暖的态度早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绝对不会再做出伤害姜暖和孩子的事情。
    但傅司言还是害怕。
    姜暖看见傅母，要是想起当年的恐惧、痛苦，想起傅母誓要拆散他们的那一幕幕，他又该如何自处呢？
    他和姜暖的生活好不容易才趋于平静，他实在是不希望再有人来打破这种平静。
    不过……
    傅司言突然回过神来，想起一个不对劲的地方，“暖暖，你怎么会突然想起来去他们那里？是不是我妈又找你说了什么？”
    不是找我，是找你。
    姜暖无声地在心里解释了一句，表面上仍然没有表露出任何破绽，“没有，大年初一不都是要去男方父母家里的吗？”
    “我听洛溪说了一句，就想起来了。”
    姜暖解释完，抬起头，专注地看着傅司言，语气诚恳。
    “当初我不愿意和你回去见父母，最害怕的不是你母亲刁难我，或是想起当年的不快。而是害怕你不肯站在我这一边。”
    “而现在，我已经比任何人都确定，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有你在我身后。我们未来还要一起携手走过更多的困难坎坷，见父母算什么呢？”
    “你会保护我的，对吗？”
    姜暖就这样看着傅司言，始终没有任何的犹豫或是怀疑。
    傅司言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
    他想不到，短短的一段时间里，姜暖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如此之大的改变。更无法想象，姜暖已经对他充满了信任。
    他伸出手，去握住姜暖的手，目光是和她同样的坚定。
    “好，我们一起面对。”
    ……
    下午，楚离将车停在楚家的车库里，拉着洛溪，敲开了自家的大门。
    楚家两位老人看到洛溪，不可谓不惊讶。
    毕竟，出了那么一档子事之后，就连洛溪的父母看见他们，都要冷嘲热讽一通才罢休。
    “爸，妈，过年好呀。”洛溪嘴甜，给两位老人拜完年之后，换上拖鞋进了屋子。
    一番搜寻之下，终于在一间小寝室里找到了正试图藏进衣柜里的小男孩。
    “宝贝儿，快下来，怎么，看到我不高兴，非要躲起来？”洛溪暗自给自己加了把劲儿，露出一个调侃活泼的笑容。
    男孩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于是便轻手轻脚地从柜子上下来，眼神怯生生的，迟迟不敢上前。
    洛溪看到这男孩正脸的第一眼，差点没失声尖叫出来。
    这孩子长得也太精致了吧！
    不过细想起来，楚离容貌不差，他当年看上的女人长相也不会差到哪儿去，生出来的孩子自然没理由不好看。
    洛溪掐着腰，相当正式地开口，“我叫洛溪，你可以叫我姐姐，也可以叫我阿姨，但我更希望你叫我姐姐，你懂的？”
    男孩愣住。
    洛溪这个名字，他已经从无数人口中听说过了。
    他从零零碎碎的传闻中拼凑得知，洛溪是那个他应该叫爸爸的人，现在的妻子。
    他总是听楚母说，洛溪性子又急又暴躁，眼睛里揉不得半点沙子，做事也果断狠绝。便在心里勾勒了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的形象。
    然而，眼前的这个青春靓丽，温柔活泼的女人竟然就是洛溪，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洛溪姐姐……”他迟疑着叫出声。
    “真乖！”洛溪弯下腰，捏了捏他的脸蛋，软乎乎的十分可爱。
    “知道我是谁，那我就得跟你讲讲条件了。”洛溪顿了顿，“首先我得说明一点，我对你，永远不可能像对我亲生的孩子一样，因为我们之间毕竟没有血脉相连作为依托。”
    “但是——”洛溪蹲下来，平视着他，“我愿意和你交个朋友，把你当做弟弟一样来照顾。”
    这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
    姜暖说，这个孩子有点早熟，可以当做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来看待，交流的秘诀就是一定要开诚布公。
    说完这一番话，洛溪从口袋里掏出两颗奶糖，将其中一颗剥开，直接塞进他嘴里。
    另外一颗，则自己吃掉。
    “呐，你一颗，我一颗，我们就是朋友啦！”
    说完，洛溪也不顾那孩子的意愿，拉着他便往外走。
    等到洛溪牵着他的手走到客厅里的时候，楚离及他的父母全都被狠狠震惊了一把。
    洛溪拉着他坐在沙发上，小声聊天。
    “听说你叫楚念，这个名字很好听哎！”
    “听说你和曦曦是好朋友，巧了，我和她妈咪是好朋友哦！”
    这些当然都是从姜暖那里“听说”的。
    洛溪不断寻找着话题，楚念则小声回答，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相处得竟也算是融洽。
    ……
    傅家大门前，姜暖手里提着两盒营养品，有些忐忑地站在那里。
    傅司言锁好车，走过来，手里也提着两盒东西，身后跟着晨晨和曦曦。
    曦曦眨眨眼，一脸懵懂，“妈咪，为什么不进去呀？”
    晨晨则是早有猜测。
    傅司言当初丢下姜暖和他们，说不定背后就有这所谓的爷爷奶奶的“功劳”。
    现在重新回到当初的伤心地，肯定需要一段时间的心理建设，才能勇敢面对。
    晨晨捂住了曦曦的嘴，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姜暖的目光始终落在那扇门上。
    良久，她莞尔，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按下了门铃。
    没让他们等太久，门应声而开。
    傅母已经初露老态，头发白了不少，脸上也隐约可见几道皱纹和老年斑。完全不是姜暖记忆中那副尖酸刻薄却光彩照人的样子。
    眼前的傅母，就像是生活中任何一个寻常的老人。
    姜暖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见到他们，傅母惊喜极了，一时间竟然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半晌，也只叫了一句“司言”。
    傅司言对她没什么好脸色，纵然是看到她这副模样，也只是微微动容，“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