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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了你们的狗眼,敢挡住太傅老大人车辇的路!”
天色近暮,大内西华门外,一辆马车在一群内侍下臣的簇拥下向德昭坊行去。此时却是汴都交通拥堵之时,有辆牛车与这辆马车相向而行,将道路堵了起来,那随行在马车旁的仆伇大声叫骂道。
大宋缺马,除了西北边军与河北禁军有少量的骑兵外,各地极少见到马匹,在汴都便是朝中三品以上的大员们,也只能坐牛车或是驴车上朝,是凡能有拥有马车的自然都非寻常人物。
听闻是太傅的车驾,对面的牛车上下来一年轻士子,拱手向着车驾施了一礼:“不知是太傅老大人车驾,乐某失礼了!”
“老爷,是乐中书!”看到那牛车上下来的年轻士子,守在马车旁边的仆伇忙向车中禀道。
“原来是乐中书,老夫家中下人没有礼束,还望中书大人不要见怪!”听到下人禀报,那车中人立时掀开帘子,对着车外的年轻士子一笑,又对身边人喝斥道:“没规矩的狗奴才,还不向乐中书赔罪!”
对面的年轻士子是乐天,被簇拥在马车上之人是梁师成,二人都是郓王的拥泵,有着利益关连,见面自然客气。
此时,做官的下衙,当差的下差,打工的百姓回家,大内外的街道上拥堵不堪,交通完全陷入堵塞中。
看了眼四周,乐天言道:“屠四,让车夫将车子赶到一旁,待行人稀了以后我等再回家!”
梁师成也知道一时半刻无法回府,也吩咐下人道:“将马车避避,容他人过去后再回府!”
路边便是茶楼,尺七怕乐天等的急躁,说道:“官人,这路上的行人也不如什么时候能稀了,先去茶楼中饮些茶罢!”
见一时半会无法回家,乐天点了点头,又向梁师成拱手道:“既是与太傅老大人偶遇,太傅老大人可有兴致吃两杯茶歇歇脚再走?”
梁师成这人喜好附庸风雅,常结交文人雅士显彰显自家品味,在大宋论诗词之名当世能出乐天之右者寥寥,梁师成自然也乐意拉着乐天的衣襟来显示自己的品味,自然是欣然前往。
“二位客官,不知要喝什么茶?”看到乐天与梁师成二人进了茶楼,那茶博士忙言道。
“捡你们这最好的茶上来便是!”梁师成身后的仆伇说道。
……
片刻之后,那茶博士奉了几味茶点上来,摆置在旧上又言道:“茶水马上就来,这是几味茶点,二位客官请慢用!”
待那茶博士离去后,梁师成一笑:“咱家在这里要先恭喜乐大人了,据从西北传来的消息说,夏人信使己经过了萧关,不久后便要抵达汴都,乐大人之后便要启去西北迎娶夏国公主了!”
“此事有何好恭喜的!”乐天摇头,叹道:“太傅老大人又岂看不出来,下官娶夏人公主还不是童贯、白时中等人掇撺陛下允许的,这桩亲事还未定下来,下官便被朝廷闲置了!”
梁师成摇头,问道:“乐大人莫非有嫌弃咱家未在陛下面前替乐大人说话之意?”
“下官不敢!”乐天忙道,又言:“下官如何不知道陛下的旨意是不容他人拂逆的,太傅老大人便是在陛下面前进前,不止无法令陛下收回旨意,怕是太傅老大人还会触动龙颜。”
“天下人若都像乐大人这般明事理,我大宋的天下便好治理了!”显然梁师成对乐天的回答很是满意。
无奈的笑了笑,乐天又言道:“太傅老大人也知道,下官能官居四品,虽说是机缘巧合但也是实属幸进,在朝中根本没有什么根基,又得罪了蔡相、童贯等人,若不然也不会有眼前仕途受阻之相……”
在说话间,乐天从怀中拿出一张契票,不动声色的放在梁师成的手中,同时口中言道:“用不了多久,下官便远赴夏境,甚至会身处险境,到时还望太傅老大人多多在陛下在前为下官美言……”
“这如何使得!”梁师成推让的同时,目光却是扫过乐天放在手中的契票,一万贯三个字很是惹眼。
将契票按在梁师成的手中,乐天低声说道:“太傅老大人是陛下面前的能说上话的人,下官的安危便全拜托太傅老大人了!”
一万贯足以购下千把亩上好的良田,梁师成如何不心动:“咱家若没记错的话,乐大人此前在垂拱殿中曾言,乐大人赴夏时,西军当以严阵以待,以保乐大人无虞?”
“下官正是这个意思!”乐天言道。
看在银钱的面子上,梁师成大包擎揽:“此事咱家会在陛下面前提及的,定然不会让乐大人失望!”
似梁师成这样的人虽然是个奸臣,但也还是讲信用的,若是不讲信用,便是卖官鬻爵怕是也没人敢信没有敢买。
见梁师成允了,乐天拜谢:“下官的安危,便依赖太傅老大人了……”
“观棋柯烂,伐木丁丁,云边谷口徐行。卖薪沽酒,狂笑自陶情。苍径秋高,对月枕松根,一觉天明。认旧林,登崖过岭,持斧断枯藤。收来成一担,行歌市上,易米三升。更无些子争竞,时价平平。不会机谋巧算,没荣辱,恬淡延生。相逢处,非仙即道,静坐讲《黄庭》。”
就在乐天话还未说完之际,只听得有人诵着偈语,从楼下走到楼上,在最后一句念完之际,那人己经坐在了另一张茶桌旁。
乐天与梁师成同时打量那人,只见那人看年纪二十余岁,一袭月白色阴阳道袍,手拿着一柄拂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态。
“好大的口气!”常年侍候在徽宗身边,自是见过不少道家人物,梁师成打量着坐在附近桌案前的年轻道士,带着几分调侃的嘻笑道:“这位道友请了,听闻汝之偈语,定是那陷于山中的仙家了,又如何来到这汴都的世俗,莫非是不甘山中的寂寞了?”
“髽髻双丝绾,宽袍两袖风。貌和身自别,心与相俱空。物外长年客,山中永寿童。一尘全不染,甲子任翻腾。”那道士未理会梁师成,口中只是接着念着道家偈语,随后才言道:“贫道自是不敢自称仙家,只不过虚活了几甲子罢了,看淡了人情世事,看惯了世道轮回而己!”
一甲子为六十年,数甲子意思是说此人有二百多岁了?听这道士说话,乐天与梁师成齐齐的心中一惊,目光里尽是疑惑。
“原来道长是隐世出家人仙家,失敬失敬!”乐天起身,向那道士行了一礼,言道:“不知道长在何方隐居?又在何方修道?”
那道士依旧是坐着,打了个揖首言道:“心中有道,处处为道;出家即无家,天下皆为家;居士又何苦纠结于一家一处?”
“惭愧!”乐天道了一声,又戏谑道:“听道长所言,是为得道之士,不如与在下课上一卦!”
“居士岂不知课卜有损寿数?”听乐天所言,那道士神色不屑的望着乐天。
乐天嘻笑道:“道长怕是卜不出什么,在这里装腔作势的哄人罢?”
“你竟然如此怠慢与吾?”那道士眼中带着几分怒意,随即无奈道:“我方外之人自是不与人争长论短,既然居士这样说,也罢,贫道便与居士课上一卦?”
“多谢道长了!”乐天拱手致谢。
“居士幼时贫寒,年少显贵,眼前怕是要有劫难呐!”打量了乐天几眼,那道士便言道。
听这道士言,乐天心中一惊:“道长请说的仔细些!”
点了点头,那道士言道:“居士年少父母双亡,被阿姊抚养成人,少年显贵但却有大劫之相,贫道观居士面相,不日将要西行,那所谓之大劫怕应在眼前!”
梁师成只是闻听品茶,却是不语。
乐天慌道:“请道长教破解之法!”
“破解?”那道士轻轻一笑,打量了乐天几眼才说道:“贫道观居士也是与我道有缘之人,不如随贫道修行,当可渡化之厄。”
乐天摇头:“乐某身不由己,又留恋红尘,实不想青灯相伴余生!”
“即是如此,贫道也无法为居士破解了!”那道士摇头,又言:“以八卦这相来看,西北是为生门,然而于居士而言却是死门,居士此前曾险些丧身于西北,此番再度涉险,贫道实无破解之法!”
梁师成本以看笑话的心态在看这道士所言,此时心中也是一惊,梁师成自然知晓乐天底细的,这道士所言处处皆是有根有据,梁师成又怎能不心惊。
乐天忙起身拜道:“请道长开恩,只要道长愿意为乐某化解此厄,乐某定为道长筑庙宇、修金身,享香火供奉!”
那道人摆手道:“我一修道之人,己如夏蝉,每日只需打坐,餐风露宿便可苟活,又岂需那庙宇、金身香火等俗物!”
“请道长相救!”乐天的语气变的焦急起来。
那道士只是摇头,“你不与贫道修道,贫道又怎能替你破厄!”
见那道士百般不允,乐天也不好强求,最后只正色道:“实不相瞒道长,乐某此行明知是将身陷险境,却也不得不去,也是为我大宋万民为我大宋江山社稷着想,若道长有破厄之法更好,若无,乐某也不强求!”
被乐天缠的没有办法,那道士只好言道:“也罢,也罢,贫道便为居士道出破厄之法,不过贫道只能说这破解之法只能算做是五五之数,至于余下的五成,有两成是看居士的运气,另有三成便要看居士自己的临场应办了!”
“多谢道士!”乐天再次道。
“其实,贫道所说的这破厄的五五之数,便在居士同座的这位贵人身上!”点了点头,那道士在说话的同时,将目光投到了在一旁看热闹的梁师成身上。
原本正在看热闹的梁师成险些将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但仔细一想,却又有几分洋洋得意。
第555章:乐天问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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