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岁来汴都辟雍读书,到登榜后在开封当司理参军,前后加起来乐天在汴都也就住了三个多月,随后便被外放到钱塘做知县了,去岁回来不过月余,便又被派到西北,前后一年在汴都也不过三个月,乐天又如何知道汴都现在会是这么个样子。
听说菱子不见了,一众妾氏们心中也是有些着急。
不知菱子是出了意外,还是因为贪玩和那婆子走散了,乐天心里也没底,只好吩咐道:“先吃饭罢,若一个时辰后菱子还不回来,便着尺七去寻许将,就说老爷要他皇城司们追查一下!”
又不能确定菱子是真的走失了,眼下只好先等着了。
心里揣着事,一顿晚饭吃的味同嚼蜡,随着时间的推移,乐天渐渐的心神不宁不起来。
一个时辰转眼就过去了,菱子还没回来,乐天面色变的难看起来,显然菱子是出了事情,就在乐天打算命人去寻许将的时候,屠四告知乐天尺七早己经跑了去寻许大人。
刻把钟的光景后,尺七便出现在乐家内堂,进来禀报道:“官人,许大人让小的请来了!”
听闻有外人要来,乐家一众妾室连忙退到后室避让。
尺七声音落下一阵之后,许将才进得屋一,待见过礼后言道:“侯爷,尺七与下官说侯府走失位姨夫人,属下己派人去查寻了,不仅当皇城司的兄弟们全动员了起来,连开封府的差伇们也通知了!”
正三品的龙图阁学士官职、侯爷的爵位,对于许将这样的武官来说,叫乐天侯爷是比较顺嘴的。
“这个时候还不回来,十之八|九是遭遇了什么!”天色早己经完全黑了下来,乐天轻叹了一声,却又有些不解:“皇城司的兄弟们办事,乐某非常信的过,至于衙门里……那些差伇大多都是酒囊饭袋,又何需去寻他们帮忙。”
在衙门里厮混过大半年,乐天自是知道衙门里的办事速度与风格,打心边信不过那些差伇能办什么正事。
许将忙解释道:“侯爷想来不知道,皇城司的暗探们的职责大多是监视百官言行,平时不大过问官府过问的那些鸡鸣狗盗的事情,再说皇城司除了偶尔为了情报动些私刑外,没有审讯的权力,又何必吃力不讨好的去过问本该由衙门过问的那些事情。”
乐天摇头道:“这么说,本官去那开封府便可以了,寻你们反倒多此一举了!”
“侯爷此言差矣!”许将忙回道:“虽说做暗探的兄弟们不过问衙门里管制的治安之事,但每个做暗探的兄弟都有自己的线人、门路,还有相识的差伇,说不定能从这些人的嘴里打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乐天点了点头,又问道:“以往汴都女子走失之事可发生的多否?”
许将回道:“侯爷,去年一年卑职都是跟在侯爷身边的,对汴都的事情并不甚清楚,不过汴都这两年涌入的流民过多,治安大不如从前,至于什么原因想来侯爷也是知道的,涉及宫里的那位,小人便不多言了。”
“你是说开西城所的杨戬?”乐天问道。
“正是!”许将点了点头,将声音放低了下来说道:“官人,想来你也是知道的,杨戬素不参与梁太傅与童太尉二人间的争斗,官家修建艮岳的钱大多都是杨戬赚来的……”
乐天不屑:“可百姓就惨喽……”
听乐天这么说,许将忙劝道:“侯爷,慎言呐……”
就在许将声音落下后,屠四进来禀报道:“官人,外面有两个名字分别唤做许松涛与罗元的,自称是皇城司的军爷要求见老爷!”
许松涛、罗元,这两个人的名字听在耳中有几分熟悉,不过乐天并没太在意,只是将目光投向许将。
许将忙说道:“侯爷,这二人都是卑职与王勾当官的手下。”
“着他二人进来罢!”乐天点头道。
屠四应了声,旋即将那二人带了进来。
二人进得屋中,立即施礼道:“卑职罗元、许松涛二人见过侯爷!”
打量二人,乐天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乐某见你二人,很是有眼熟,我们以前似乎见过!”
许松涛最先回道:“侯你好记性,当初侯爷被郓王殿下升做九品仁勇校尉,是小的前去平舆为侯爷送去的牙牌、袍服与官员告身凭证,当初侯爷两肘抵的小的那两个手下半天爬不起来,好生的威武……”
随即罗元也是回道:“侯爷还眼熟卑职,卑职又是何等荣幸,政和七年侯爷因平淮康军哗变有功,被官家升为七品皇城使,是小的前去平舆传的旨!”
听二人说,乐天立时从记忆里将二人寻了出来:“原来是你二人!”
“侯爷,这二人都是下官的得利下属,对下官忠心不二,更是忠心于侯爷!”许将忙为乐天介绍道,又言道:“侯爷,这许松涛是下官的堂侄,这罗元是下官的表妹婿。”
在许将的话音落下之后,罗元与许松洗齐齐拜道:“我二人愿在侯爷左右听用,更愿为侯爷效犬马之劳!”
乐天点了点头,“若你二人办事得力,本官不介意为你二人在郓王面前美言几句,甚至可以推荐你二人去西北,在刘帅或是种师麾下讨些军功来,当你们升官的本钱。”
乐天眼下最缺的就是人手,虽然在西军中与刘法、种师道、刘仲武等人的关系不错,但那也只是在军中,在汴都的官场上帮不到自己什么,身边真正可用的人可以做事的还是极少,这二人若是可用的话,自己不介意想法的提拨他们一下。
“我等定为侯爷效犬马之劳!”二人忙再次拜道。
许将将话扯入正题:“你二人说正事,可打听到什么有关于十姨夫人的消息了么?”
罗元忙回道:“实不相瞒侯爷,以往此等案件发生不在少数,更是多由开封府过问,大多最终不了了之!”
“是开封府不做为?”乐天紧挑眉头问道。
“像这类事情,开封府想管也管不了!”许松涛在一旁忙抢着回道:“这两年开封府中闲杂人等渐多,泼皮无赖足以万数来计,开封府想管也管不了。”
乐天显然不信邪,吩咐道:“尺七,持本官名帖去寻盛聂山聂府尹,请聂府尹过问此事。”
乐天的话音刚刚落下,罗元忙道:“侯爷与许大人刚刚回汴都,想来对汴都的事情不大了解,聂府尹素与王相不和,去岁九月被王相寻了个由头外放,如今府尹又是盛章了,就是那个侯爷能曾参约束属下差伇不严的那个开封府尹盛章!”
五个月不在汴都,没想到汴都换府尹了,而且还是与自己不管合头的盛章,乐天立时无语,随即乐天又问道:“王相?”
许松涛言道:“想来侯爷不知道,尚书右丞王黼己经被官家提为相爷了!”
原来如此!乐天又是一阵无语,因为王黼小妾兄长捞取木料一事,乐天明显可以感觉王黼与自己的疏远。
看来一切都要靠自己了,乐天轻叹,随即问道:“你二人可知道,城中专门拐卖妇人的歹人都有哪些?”
罗元说道:“不瞒侯爷说,汴都流民无赖甚多,更是有大小不下二十股结成帮团的歹人,这些人以汴都的下手道为窟,自称为‘无忧洞’,常偷藏圣诞节来的妇人在他们的威逼利诱下接客,被称为‘鬼樊楼’,甚至这些人与官府里的差伇勾结,根本无人能治得。”
“鬼樊楼?”许将也是头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罗元忙解释道:“樊楼是汴都有名的酒楼与风|月地,称为‘鬼’,自然是见不得光的意思!”
在汴都生活这么长时间,还不知道汴都会有这么多肮脏的地方,乐天的面色瞬间变的无比难看起来,一双眼睛变的血红:“本侯要这些人所在的确切位置!”
听乐天这么说,许将为难,说道:“侯爷,汴都似这样的地方,全城有几十处,整个皇城司的暗探也不过百十号人,要想去搜这些个地方,没有两三千人是不可能的,除了调动守卫大内的皇城司亲从官们!”
乐天听得出许将的意思,调用兵马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调动皇城司亲从官是绝对不可能的,乐天吩咐道:“尺七,拿我的帖子去见杨可世,就说本官让他带三千士卒,每一百五十人为一队!”
随即乐天又吩咐道:“罗元,将你手底下在开封府的暗探们集合起来,分成二十队,为这一百五十个西军带队。”
“侯爷三思呐!”听乐天吩咐,许将被吓出一身冷汗,连忙劝道:“调动士卒,若是为官家与言官们知晓,大人头顶的乌纱不保是为小事,怕是有人会趁机做文章,说侯爷心生异心,谋反呐!”
在许将看来,乐天的胆子太大了,竟然敢私调军卒,这可是要杀头的。
再者说,从古至今的历朝历代的统治者对军权都极为的看重,特别是宋太祖皇帝赵匤胤更是手掌兵权靠造反起家的,所以宋朝历代皇帝对军权更是敏感,绝不允许兵权旁落,更不许随便调动一兵一卒。
乐天怎么不知道这些事,却依旧自顾自的说道:“皇城司捕获夏人细作一个,严刑拷打之下,此人供称是随没藏兀一同自夏国而来,见没藏兀救不出夏崇宗李乾顺,反被宋人所俘,余孽们便约定于上元节,趁大宋皇帝、太子殿下还有郓王蓼下与民同乐时,暗中设伏弓箭手死士以淬毒暗箭刺杀,使大宋内乱自顾不暇,达到自夏国退兵的目的!”
听乐天这么说,许将不禁眯起了眼睛,而许松涛与罗元二人被吓的面色煞白,这可是捏造军情呐。
乐天接着言道:“这些潜入大宋的夏人皇城司余孽,此时正藏身混迹于汴都市井流氓之中,需要派军卒剿杀,许将,你可愿去禀报郓王殿下,让郓王殿下进宫去见陛下?”
第677章:汴都不为人知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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