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家后宅笼罩在一片慽云惨雾中,乐家的一众女人们皆是披麻衣戴孝花,家中后宅的一处空房内被设置成灵堂,供桌上摆着白烛、檀香,与各色糕点酒菜,簇拥在乐天的画像与牌位周围。
灵堂是午时三刻一过才设置的,不能过早。
乐家一众妇人们硊立在香案前,抽泣声不绝于耳,家中一众尚且年幼的孩子们个个披麻戴孝,被自家娘亲亲生生的按在地上硊着,好奇的盯着供桌上父亲的画相,不明白为什么父亲刚刚回来便没了踪迹,娘亲们为什么要自己管供桌上的那个小木牌牌叫爹,而且让自己硊下便不让再起来。
家中年纪最长的儿子与女儿隐隐约约从大人的言谈中知道家中发生了什么事,目光中除了悲愤之外,更带着恨意。
茂德帝姬硊在乐家一众妇人的前面,眼睛红肿的像桃子一般,悲慽的面容上目光呆滞,己经无泪可流了。
旁边的婢女得了吩咐,劝道:“殿下,您己经三天三夜没有吃东西了,再这样身子要垮掉的……”
“陛下在骗我,陛下他在骗我,他说不会杀官人的,他说不会杀官人的……”
茂德帝姬的声音初时像梦中呓语,进而面容生怒,声音悲厉嘶叫起来。
“殿下,身体重要……”
“殿下,官人不在了,乐家便依靠您了!”
……
见茂德帝姬这般近乎疯狂的模样,乐家的一众女人们连忙在旁劝道,然而劝着劝着自己也哭了起来,硊在地上的一众年纪小些的孩子看家中大人哭了起来,立时吓的不失所措也跟着哭了起来。
“殿下现下悲伤过度,可家里还有一堆事情要殿下处置呢!”曲小妾叹道。
“这几日尺七也不知道哪去了,家里有许多事要吩咐他去做。”盈姨娘摇头。
“自从公爷被带走过后没多久,尺七便不见了踪迹。”菱子忙回道。
“等不及了了。”秦姨娘心中自有主意,与旁边的梅红吩咐道:“去寻老门房给他些银钱,让他带几个人将公爷的遗体带回家来,过两日咱们扶着公爷的灵柩回平舆,让公爷入土为安。”
梅红无奈道:“国公府外面有兵丁把守,除了每日买米买菜之人可以出入,咱们家里人是无法出府的。”
“给钱,多给那些兵西些钱,让他们行个方便。”秦姨娘想了想说道。
“殿下,殿下……”
就在这时,灵堂外传来老门房九叔的声音。
“九叔,您怎么还大呼小叫的!”听到老门房的声音,婢女们忙跑到灵堂外说道。
又有婢女说道:“九叔,这是后宅,您怎么来了?”
也顾不得那婢女,老门房向着灵堂内大声叫道:“殿下,殿下,大喜呐,公爷他没死!”
“什么?九叔刚才你说什么?”
听了老门房的话,乐家的一众女人们一脸惊意,梅红更是冲了出来。
“公爷没死……”老门房再次重复道。
“是陛下法外开恩了?”菱子一脸喜色,惊叫道。
“什么法外开恩!”梅红哼了一声,说道:“公爷绝对做不下那等谋逆之事,应该是沉冤得雪。”
“快,将灵堂除了去!”听到乐天没死的消息,曲小妾忙吩咐道。
守在茂德帝姬身边的婢女忙说道:“殿下,公爷没事了!”
“你们莫不是在骗我?”茂德帝姬尤不相信,“夫君曾助郓王夺嫡,让天子吃了那么多苦头,天子怎么能放过夫君,天子连我这个做妹妹的都能哄,你们又怎么不会哄我。”
“殿下,公爷他真的没事!”门外的老门房忙再高声叫道。
茂德帝姬尤不相信:“公爷他在哪里?我只有见到公爷我才能相信。”
“让开,让开……”
未待老门房说话,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看到闯入内宅的兵丁,梅红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士卒叫道:“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那为首的校尉拿出一张官告说道:“逆犯乐天被同党于法场劫走,我等是奉官家的圣旨来查没乐府家资的。”
茂德帝姬闻言,强着立起了身子在一众婢女的扶侍下来到灵堂外,当看清那经抄家的官告后面上立时尽是笑容,笑道:“公爷他没事便好……”
说完,茂德帝姬与旁边吩咐道:“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分给这些来抄家的官军……”
……
“江南与中原自是不同,我记得我入狱的那天汴都还下起了雪,这江南的初冬树上还都是绿叶,倒是像与春天一般。”
北关码头,乐天望着外面的景致说道。
“这几年冬日比以往冷的多,以往杭州是见不到几场雪的。”立在旁边的吕师囊说道。
“江南的天暖,汴都的天冷呐!”乐天一语双关。
陈箍桶在一旁说道:“以往从汴都行到杭州,路上顺风顺水最快也要二十几天,从南向北的逆水而行最快也要四十多天,现下有了蒸汽轮船十多日便到了。”
“屠四、尺七!”乐天忽唤道。
“在!”听到乐天吩咐,屠四、尺七忙上前应道:“公爷唤小的何事?”
“上岸后,速去查找从汴都来的情报,整理出来报与我知。”乐天吩咐道。
屠四、尺七连忙应声。
乐天又与吕师囊说道:“吕将军,速派人去舟山,与军中将领全部召集过来。”
“钱塘江上就有咱们的船,一来一回六个时辰足够。”吕师囊应声,忙派身边亲信前往。
从蔡河入了汴河,再从汴河入了淮河,辗转后又由淮河入了运河,之后横渡长江进入到河网如织的江南,穿过太湖航行了大半日直至到了杭州城外北码头。
……
“公爷此次来怎么不声不响的,早知道公爷要来,我好去北关外迎接公爷您!”
王小妾的父亲王佐王员外府邸,乐天神神秘秘的突然来到,先是惊了王员外一怔,立时又露出满脸笑意。
稍做叙礼,乐天言道:“岳父大人准备一下,我要借岳父大人这里一用,将中华公司所有的股东召来议事。”
跟着乐天做生意这几年,王家虽然只是中华公司的小股东,但也是赚的盆满钵满,虽不能说是富甲江南,但在两浙路可是首屈一指,便是两浙路置制使与杭州知府见到王佐也是笑脸相迎,钱塘知县更是客客气气。
此次乐天前来,身边随着吕师囊、陈箍桶、燕青等一干人,手下更是跟随着百多护卫,王佐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忙应道:“公爷,我的就是您的,我这的东西您随便用,有什么吩咐你寻我便是。”
“公爷您一路舟车劳顿,身子又在汴都吃了许多的苦头,是不是要歇息一会?”旁边的尺八劝道。
“是啊,是啊公爷且先休息,我这去张罗准备一下,给公爷接风!”王员外也是说道。
“岳父大人莫要张罗了,我己经经罗过了,中华公司的股东们用晚膳之前便回来了。”乐天说道,又与尺八摆手道:“等等罢,屠四二人回来汇报过北边的情况再行歇息。”
王佐犹豫了下,试探着问道:“公爷此次来的这么突然,莫非……莫非是出了什么事情?”
“晚膳的时候岳父大人便知道了。”乐天言道,接着问道:“听说东瀛那边近来出了些麻烦?”
“东瀛那边是出了些麻烦!”听乐天言,王佐犹豫着说道:“公爷……近来您将海外的大部分兵力全调到杭州湾,海外领地兵力空虚,不止是东瀛连同吕宋、暹逻、金洲那边也是出了些状态。”
乐天问道:“那些土人们造反了?”
王佐言道:“闹了些事,不过吕宋、暹罗、金洲那边己经被弹|压下来,只是东瀛那边比较麻烦。”
“怎么个麻烦法?”乐天追问道。
王佐继续说道:“吕宋、暹罗、金洲那边的土人闹事雷声大雨点小,稍做弹压就平息下来,只是东瀛那边有点麻烦……那边各地的大名见咱们采银眼红,联合起来一起与咱们发难,夺了咱们的金矿、银矿,还打死了不少咱们的人,只是咱们的兵力现下都囤于杭州湾外,一时无法调回东瀛弹压,这次公爷您回来就好了,咱们可以兵发东瀛……”
说到这里,王佐眼中露出笑意:“公爷您不如直接将东瀛那个地方打下来,反正他那个狗屁天皇就是各个大名权臣的傀儡,这个天皇由您来做,我也能过一过做国丈的瘾头。”
“做天皇?乐某可没这个兴致,何况东瀛那地方三天两头的地震,也不是人呆的地方。”乐天摇了摇头。
“对对对,东瀛那地方成天地震不是人呆的地方。”听乐天方,王佐忙跟着应道。
“虽说那不是什么好地方,但将那个地方纳入我大宋后,从战略布局上对我大宋有百利而无一害。”乐天自顾自的说道。
“公爷说的是,从海图上来看,如果能将东瀛纳入我大宋版图之内,整个东海南海就成了咱大宋的内湖。”王佐忙应道。
乐天叹了口气:“若是放在平常的时候,这推倒东瀛倒也不是什么问题,只是现下时间急促,让那些东瀛矮子们先逍遥几天。”
“公爷,今岁年初金人围攻汴都,太上皇退位临幸苏州,金人退去后太上皇才起程还京,方才公爷说时间急促,莫不是北边的战事又紧了?”王员外问道。
第1042章:再临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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