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多少是冲着黄卫东去的。虽说唐庆是星星服装厂的厂长，可拿国有资产跟私人合作，这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他不敢擅自做主也是真的，带着黄卫东这个县委一把手一起来做出决定也无可厚非。所以他才要快人快语，把事情尽早敲定，跟自己的老子坐一桌聊生意，感觉很无趣。
    “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这是黄卫东今天来到这里以后说的第一句话，脸上的表情非常严肃，眼神也很犀利。
    “没有。”黄笑良回答的很干脆，“销售的渠道必须抓在我们自己手里，不想为星星服装厂做嫁衣。大家合作的愉快，可以继续合作。不愉快，可以散伙。星星服装厂只出了人工，厂房，即使散伙，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损失。可我们不一样，我们如果没有抓住销售渠道，会损失的很惨。如果抓住了，那会将损失降到最低。商人无利不往，既然要合作，该考虑的问题都应该要考虑进去。不然唐厂长也可以回去考虑考虑，不过你们的时间不多了，过了今晚，基本上就没戏了。”
    黄笑良说完这番话，似笑非笑地打量了一眼对面的黄卫东。
    而黄卫东呢？听了儿子的话，简直觉得不可思议。这口才滔滔不绝的，真的是他的儿子？怎么一段时间没见，整个人都不一样了？难怪他不喜欢去上班，原来是把心思都放在了做生意上面了？
    他低头喝了一口茶，心里莫名就愉悦了起来。
    放下茶杯，脸上还是没有任何的表情。
    语气严肃：“既然没什么可商量的，那你们就……。”
    他对唐庆一使眼色，后者会意，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合作协议，分别递给了黄笑良和小乔。
    “良子！小乔同学！我可是很有诚意来的。”唐庆笑的一脸诚恳，“这份协议你们先看看，没有问题，我马上把它变成合同，马上签。”
    黄笑良和小乔接过，仔细地看了起来。
    片刻后，他问小乔：“你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地方？”
    “别的没有，可只有一条。”小乔把协议递还给唐庆，说，“以后星星服装厂生产出来的服装，要有自己的品牌。我们马上会去申请品牌的商标，争取将我们的‘君笑’牌男装女装做成全国最著名的服装。”
    “君笑？”黄卫东疑惑地念着这两个字，视线在黄笑良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黄笑良不想跟自己的老子掰扯这些，淡漠地出声，“就是觉得这个名字霸气。”
    黄卫东眯着眼打量自己的儿子，心里明白了些什么。这小子还在抵触自己呢，不想跟自己有过多的交流。
    唐庆收回协议，把小乔要求的写了进去，既开心又失落地站起来，准备赶紧回厂里去让人准备合同。开心的是厂里终于又有活干了，失落的是自己堂堂一个国营厂的厂长，沦为了两个年轻人的苦力。还是带着一整个厂帮人干活，还要对人家感恩戴德，没有比他更憋屈的苦力了。
    唉！没办法。谁让自己手里没人才可用呢？
    唐庆要走，黄卫东自然也坐不住了，站起来一起往外走。
    回头看黄笑良并没有跟过来，又退了回来，凑近他的耳边。
    “有时间了回去看看你妈，你就算是再厉害，那也是我和你妈生的儿子。过两天，我们打算搬回干休所住了。你爷爷年纪大了，身边离不得人。以前你虽然混不吝，可对你爷爷还算照顾。现在看你忙成这样，我们也不指望了。”
    话说完，黄卫东就走了，再没回头看一眼黄笑良。
    倒是黄笑良像是被人下了咒语一般愣在了那里，半天没回过神来。
    那个一向都看他不顺眼的老爸是怎么回事？怎么跟自己说话突然间就变得和蔼起来了？还愿意搬回去照顾爷爷了？听着怎么那么假？
    唐庆这里一走，姜彦洲就把省城来的人给带回来了。亚华服装厂是他姐夫王志伟分管的，前几天找他打听部队的制服由谁负责，想给亚华接点加工的活，好渡过眼下的难关。
    正好，姜彦洲就想到了小丫头的服装应该要大批量生产了。因为上次洪晴阳邮回去的那二十几套衣服，根本就不够分的。都有人打电话打到了他这里来，要求代买。
    凭着他的聪明脑子，一下子就嗅到了商机。
    如果让小丫头出设计图，在省城设立一个加工点。那她的服装还愁卖吗？
    姜彦洲说干就干，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王志伟。两人一合计，觉得这事儿行。
    王志伟立马就派了亚华服装厂的厂长刘喜光前来商谈。
    再三再四的下命令，一定要不惜一切，拿到这份合作计划。以后亚华服装厂能不能够起来，全都靠这一次的合作。
    所以洽谈的过程非常顺利，姜彦洲提出了之前跟黄笑良商量好的条件，要以图纸入股，自己掌控销售渠道，所得利润五五分成，刘喜光二话没有就答应了。
    小乔感觉这人答应的太快了，忍不住地问：“你们都不考虑一下的吗？”
    “我们已经经过了深思熟虑。”刘喜光语气非常诚恳，“我们的厂里已经很久没有活干了。只要有活干，只要不让我们往里搭钱，我们就心满意足了。至于外在的一些条件，都没有解决工人们的温饱来的实际。”
    “我要在你们厂里开展的是男装。”小乔担心的瞅了瞅那刘喜光，“你们厂里具备这样的条件吗？真的合作以后我们主打的是男人的西服，之后是衬衫，夹克衫，西裤，休闲裤。生产西服是需要具备一定的技术量的，刘厂长是否有考虑过，你们厂能够接受的了吗？”
    “没有经验，没有设备，我们可以去筹备。”刘喜光脸上的表情依然很真诚，“小乔同学！只要你能放心把设计图交给我们。我们一定竭尽全力生产出你所希望的产品。”
    小乔望着姜彦洲：“你觉得怎么样？敢不敢去赌一把？”
    “我觉得没有问题。”姜彦洲还没来得及回答，被黄笑良抢了先，“生产西服虽然有一定的难度，可他们既然要合作就肯定会拿出诚意来的。工人的技术不过关，相信刘厂长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去找人培训。毕竟这事儿关系着亚华服装厂的生死存亡，不想着进步，那就意味着要落后。”
    “对对对！”刘喜光身边的财务邱红卫点着头附和，“放心！只要把图纸交给我们。我们一定会生产出让你们满意的产品。小乔同学！你看怎么样？能不能放心把男装交给我们来做？”
    “丫头！省城那边有人监督着，问题不大的。”姜彦洲也鼓励着自己的小丫头，“你就尽情的放手一搏吧。”
    小乔看了看姜彦洲，又看了看黄笑良，再看了看一脸期待的刘喜光和邱红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