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孙女特爱干净，吃饭时都听不得人说腌臜东西，看见更不得了，能把饭都吐了，这要是看见那老表子臭烘烘的样，估计三天都不用吃饭了。
    张满月不让唐小囡跟着，自个跑得飞快，唐小囡扁了扁嘴，悄摸摸地跟在了后头，柴玉香背着筐追上来了，她要去打猪草，有热闹自然要去看，两姐妹一道朝声音喧闹的地方跑了过去，老远就听见了叫骂声。
    “许金凤……呕……你不得好死……呕……哎呦……我不行了……蛆跑我嘴里了……呕……”
    虽还没看到人，唐小囡已经受不了了，起了退堂鼓，这要是真看见了，她晚饭都不用吃了，现在就一阵阵恶心的。
    “老娘又不是故意的，脚一滑就摔了，谁让你正好站那田埂下头了，再说泼点粪咋的了，大粪可是咱们农民的宝，庄稼一支花，全靠粪当家，你还敢嫌弃大粪？你是不是瞧不起农民？”
    许金凤的大嗓门远远地传了过来，理直气壮的很，还给人家扣了顶大帽子，这一招真太高明了，唐小囡深深佩服，还是头一回看到娘亲用智商干坏事呢。
    “呸……你就是成心的……呕……那么大的道你不走，偏要走我这边……你那么喜欢大粪，你咋不吃粪，你吃什么饭……呕……”
    槐林娘边骂边呕，她在田里滚了几圈，身上没那么腌臜了，但那一身……就连老庄稼人都受不了，默默地远离了她，远远地看热闹。
    “现在吃粪的是你，喏……又有两条蛆爬你嘴里了，好吃不？香不香？你家难得吃上一回肉，今儿个托我家金凤的福吃顿饱的，不用谢了啊！”
    张满月嚣张的声音现响亮，盖过了槐林娘的呕吐声，唐小囡抽了抽嘴角，凭良心说，她家阿嬷和娘亲……是真的招人恨的。
    难怪书里唐家倒霉时，村里那么多人袖手旁观，还有一些落井下石的，黄家人踩的最狠，想来黄凤仙一家在书里没少踩唐家吧。
    “呕……我艹……你妈……呕……你张满月是你娘偷人卖生出来的活牲（畜生），你家唐百山扒灰生的孙子孙女……你们一家都是活牲……呕……”
    槐林娘呕吐了阵，骂了一大段比大粪还脏污的话，轻风朝唐小囡这边吹了过来，带来一阵阵熏死人的恶臭，唐小囡胸口一阵翻滚，干呕了好几声，幸好还没吃晚饭，否则定会吐出来。
    槐林娘还在骂，吐一阵骂一阵，骂的都不是人话，唐小囡皱紧了眉，一点都不同情这老太婆了。
    就算被许金凤泼了粪，那也是因为这老太婆居心不良，想害唐来贵的孩子，只是泼了点粪而已，比起这家人的毒心，唐家人够善良了。
    第307章 高明的作案过程
    唐家人只是没黄凤仙这一家人会伪装，平时恶声恶气的，粗看着像是恶人，可事实上黄凤仙这一家子佛口蛇心，才是磨盘山最大的恶人。
    “小囡，去那边。”
    柴玉香捂紧了鼻子，拽着唐小囡去上风处，她们站的地方是下风口，臭得上头。
    上风口围了不少人，都是出工的村民，现在都在看热闹，嘻嘻哈哈的，一点都不嫌臭。
    姐妹俩个子小，轻而易举地挤到了里层，便看见槐林娘一个站在田地里头，身上……实在一言难尽，黄的黑的白的……还淅淅沥沥地滴答着，唐小囡眼神好，甚至还看见了槐林娘头上几条欢快蠕动的白色可疑软体动物，有一条肥肥的甚至在槐林娘的嘴边……
    只差一点点……就要爬进嘴里了。
    唐小囡闭上眼睛，在脑海里想像了一下爆浆的场景，胸口一阵堵，捂着嘴不住干呕，她努力想让自己不去想，可脑子却像自动播放机一样，爆浆的画面一个接着一个，还都是慢镜头……
    呕……
    阿弥陀佛，罪过啊！
    “我呸……谁不知道你们家才是偷人卖的骚狐狸，化泉乡都知道你家黄凤仙在外头干的不要脸的勾当，还想勾引我家来福，哼，我家来福瞧得上那脏货？呸……睡她黄凤仙还不如去睡母猪呢！”
    许金凤双手叉腰站在田埂上，居高临下地骂着下面的槐林娘，身边倒着两只臭烘烘的粪桶，裤腿上还沾了些粪。
    这一片田埂比较高，离田地有一米多的高度，唐小囡能想像到许金凤的作案过程，槐林娘在田地里干活，正好挨着田埂边，许金凤挑着粪走在田埂上，然后……滑了下，两大桶粪便尽数泼到了槐林娘身上，从头淋到了脚，一滴都不浪费。
    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不差，许金凤这一次的作案确高明。
    “咱们磨盘山的姑娘向来清清白白，名声好的很，嫁出去的姑娘谁不夸，化泉乡几十个村，咱们磨盘山的姑娘是最行俏的，现在可倒好，你家黄凤仙一粒骚老鼠屎坏了磨盘山的名声，咱村的姑娘以后还怎么嫁好夫婿，你个臭不要脸的吃点屎怎么了，再不管好家里的骚狐狸，老娘让你一家子天天吃吃屎！”
    张满月站在许金凤旁边，婆媳俩肩并肩一致对外，看得唐小囡好欣慰。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的嘛。
    而且她阿嬷这次更高明，本来只是唐黄两家的私人矛盾，被张满月这么一说，立刻升华到了全村的婚嫁大事上了，谁家还没个待嫁姑娘呢。
    看热闹的村民们脸色齐齐变了变，包括黄家的人，看槐林娘的眼神变得不善了，名声可是顶顶要紧的，尤其是姑娘家，这个黄凤仙自个倒快活了，却连累了他们家的姑娘，该死的。
    “咱们唐家用不着担心，黄凤仙是黄家人，只会影响黄家姑娘的名声，祸害不到咱们唐家来，而且我们唐家的姑娘谁不知道个顶个地能干，品行也端正，不愁找不到好夫婿。”许金凤补充道。
    第308章 送牌匾
    张满月连连点头，“对对对，不关我们唐家的事，随便那骚狐狸发骚，你们娘俩要是真有能耐，一起上阵把化泉乡的男人都勾搭了，老娘给你们送牌匾！”
    “妈你送他们牌匾干啥，有那钱不晓得买肉吃。”许金凤不满。
    “你懂啥，我送的牌匾不一般，上面得写俩字。”
    “啥字？”
    “破鞋。”
    张满月大声说了俩字，全场一阵哄笑，槐林娘气得张嘴就要骂人，嘴边的那只肥蛆，就这样被她暴风吸入了，其他人没看到，唐小囡一直盯着这几条虫子，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槐林娘自个也没意识到，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任由肥蛆在嘴里爆浆，那个画面让唐小囡恶心坏了，胸口闷闷的，但她又舍不得这热闹，这比电影还好看呢。
    “破你妈，我家凤仙清清白白做人，是人人尊敬的老师，你们看到我家凤仙偷人了？再胡说八道老娘饶不了你们！”
    槐林娘破口大骂，顾不上身上的脏污，还跳起来想爬上田埂，但跳了几回都没上来，槐林娘气得捞起田野的脏水往上泼。
    许金凤和张满月灵活地避开了，嘴上更不饶人，婆媳俩一人一句轮着来，二对一稳占上风。
    “人人尊敬个屁，你家黄凤仙是人人都睡的破鞋，比母狗还贱，她还穿啥衣服，光着上班多省事。”许金凤骂一句拍一下大腿，自带音效。
    “学校也真是的，那么多高中生，非让只破鞋去教书，也不怕教坏小孩，但凡还有其他学校，我都不让我家小囡和玉香去顾村上学了，学校也不晓得在搞什么，这么臭一只破鞋还不开除！”
    张满月的音效也不低，巴掌拍的啪啪响。
    “肯定是和学区领导睡了呗，要不然就黄凤仙能转正？别人肚子里是墨水，她肚子里全是骚气，上课她能教啥？教怎么和男人睡觉？”
    许金凤话音刚落，张满月的巴掌就拍起来了，大声喊道：“大家伙都听着啊，家里有上一年级孩子的，尤其是姑娘家，思想工作一定要做好，千万别和黄表子学了一身的骚活，祖宗八代的脸都丢尽了哟！”
    村民们起了轰动，交头接耳地议论，张满月和许金凤的话，他们还真听进去了，也有不小的影响。
    这个年代姑娘家的名声是顶顶要紧的，要是真跟着黄凤仙学了不好的习性，以后就嫁不了好夫婿了，娘家人也会被人耻笑。
    “放你们的骚屁，嘴比大粪还臭，凤仙她勾引谁了？她规规矩矩地当老师，你们就是嫉妒她，才往凤仙头上泼脏水，我弄不死你们！”
    槐林娘气得跳脚，从另一边绕上来，边骂边跑，但田里的烂泥太深，深一脚浅一脚的，槐林娘又着急，摔了好几跤，身上全是烂泥，不成人样了。
    “呸……老娘嫉妒她一个破鞋？她勾引我家来福这事是老娘诬蔑的？为了吃口肉就卖肉，整个磨盘山也就黄凤仙这表子干得出来这不要脸的破事！”许金凤气急败坏地骂，那几十斤肉是她这辈子都愈合不了的伤痛。
    第309章 狗屁老师
    “那是唐来福自个死皮赖脸缠着我家凤仙，哼，他和凤仙好的时候，你许金凤还在顾村杀猪呢，不过我家凤仙瞧不上唐来福，这些年也没搭理过他，是唐来福自个厚脸皮死缠烂打，有能耐你管好自个男人啊，连男人都栓不住，你也不嫌丢人现眼！”
    槐林娘也不是省油的灯，一顿冷嘲热讽，把许金凤气得直喘粗气，撸起袖子就要迎战，此刻槐林娘距离她还有半里路。
    张满月扯住了她，冷声骂道：“来福以前是和黄凤仙处过对象，但我家百山一眼就看出黄凤仙是个骚表子，娶回来家里房顶都得绿了，这才拒绝了这门亲事，也幸亏没和你们这种倒灶人家结亲，黄凤仙连我家金凤脚趾头都比不上，这骚表子倒贴给我当儿媳妇都不要！”
    许金凤脸上阴云散了不少，骄傲的挺起了胸膛，这可是婆婆头一回当众夸她呢！
    “你不喜欢挡不住你儿子喜欢，你有本事别让唐来福想着我家凤仙啊！”
    槐林娘终于冲了过来，带来了一阵阵臭气，其他人都避远了些，不想被她沾上大粪。
    唐小囡鼓起了腮帮子，气死她了，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家，女儿偷人还觉得光荣了，难怪黄凤仙和沈玉竹都那么婊，从根上就是坏的。
    “我爸爸才不喜欢狐狸精，他喜欢阿嬷，喜欢我妈，还喜欢我！”
    唐小囡叉着腰大喊，大家这才注意到了她，张满月急道：“你们俩过来干啥，快回去，这里臭烘烘的。”
    “她是坏人，我不要上狐狸精的课了，她拼音都读错了。”唐小囡气鼓鼓地扭着，上黄凤仙的课纯粹是浪费时间，这段时间她备受煎熬，还不如跟着齐爷爷学外语呢。
    “你个死丫头知道个屁，你还敢挑老师的错了，就你能耐是吧，不上就不上，有的是人上！”槐林娘恶狠狠地骂。
    唐小囡可不怕她，怼道：“老师教不好我就要说，黄老师好多字都不会读，春天读成村天，姹紫嫣红读成擦子蔫红，生机盎然读成森机央兰，全都是错的！”
    “你个小丫头刚认识几个字就能耐了？少在这里放屁，不上就滚，我家凤仙不差你一个学生！”槐林娘跳起来骂，要不是许金凤挡着，她定要撕了这死丫头的嘴。
    “我就知道，大哥二哥都教我认字了，他们老师教的不是这样读的，黄老师就读错了，她算什么狗屁老师，求我上都不上了！”
    唐小囡跳得更高，声音也更响，她没敢说是齐老爷子教的，怕这家不要脸的冲老爷子下黑手。
    其他人都面有所思，唐爱华和唐爱国都上中学了，他们认识的字肯定多，这样看来黄凤仙确实教错了，不过村民也不敢肯定，毕竟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念。
    “我也不上了，上课总不见人，肯定是睡男人去了！”柴玉香也跳起来嚷嚷，表妹都不上课了，她去上还有啥劲，还不如听齐爷爷讲故事呢。
    “吵吵什么，都不干活了？”
    村长黑着脸过来了，身后跟了唐绍正，唐来福也在，他们在另一处干活，离得有些远，这才来迟了。
    第310章 赤果果地包庇
    “村长你看看，许金凤这倒灶鬼泼了我一身大粪，她就是故意的，大道不走，偏要走这条小道，她拿村里的公共财产公报私仇，村长你也不管管！”
    槐林娘立刻冲到村长面前告状，也不想想自己身上的味儿，村长唐鹏正皱紧了鼻子，猛地退后了几步，唐绍正更是直接捂住鼻子，避得远远的，一脸嫌恶。
    “我是为了多干活才抄的近道，路上少费时间就能多挑几担粪，我给大队干活可是从来都不惜力的，不像你个老表子干活总是磨洋工，成天就想着占大队的便宜。”许金凤丝毫不怕，村长可是唐家人，又和唐百山关系好，怕个屁。
    槐林娘还想骂回去，唐鹏正怒喝道：“都给我闭嘴，一点小事有什么好吵的，许金凤你以后干活稳当些，一担大粪全让你给败了，今天的工分扣了。”
    许金凤不服气想反驳，唐来福狠狠瞪了眼，她便闭嘴了，悻悻地瞪着槐林娘，这事没完。
    唐鹏正又看向槐林娘，没好气道：“你又不是城里的娇小姐，泼点粪有什么好闹的，咱们吃的大米青菜哪样不是大粪浇出来的，身上脏了就拿水冲了，闹起来好看？没个长辈的样！”
    槐林娘气得浑身打颤，这是赤果果的包庇啊，你特妈地不嫌弃干嘛躲她那么远？
    许金凤本来气不过，但看槐林娘气得脸都绿了，她心里又舒坦了，工分扣就扣吧，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是能气死这老表子就更划算了。
    “行了，赶紧回家洗洗，槐林媳妇，领你婆婆回家了！”唐鹏正冲人群中叫嚷。
    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不情愿地出来了，她是槐林娘的儿媳妇，婆媳关系很不和睦，所以刚才她也躲在人群中看热闹，巴不得许金凤再把这死老太婆揍一顿。
    “你刚才死哪去了？看着我被人欺负，你个死人就只看着啊！”
    槐林一肚子火全撒在了儿媳妇身上，还想打她，槐林媳妇跳开了，辩解道：“我在那边干活，又不知道你让人泼了粪。”
    “你聋的还是哑的？分明就是故意看老娘笑话，你个黑了心的东西，你躲什么躲，还不来扶着老娘！”
    槐林娘骂骂咧咧的，身上没了力气，刚才跑太急了，而且身上实在又臭又恶心，还有嘴里一股怪味，她都快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