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察觉到苏江海的异样，蒋桂芝惊得连忙抓住他的胳膊，一脸担忧，“老苏，你这是怎么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我现在去喊医生……”
    眼看着蒋桂芝就要跑出去喊医生，苏江海用力抓住她的衣角，“你别走！”
    “好！我不走，我不走还不行吗？老苏，你跟我说，你这到底是怎么了？”蒋桂芝又坐回椅子上，很认真地想了想说，“回头我跟医生商量下，让你去做个全面检查，反正都已经来医院，还省下了挂号费。”
    苏江海冷笑一声，将蒋桂芝的话接过去，“不仅挂号费省下了，连检测费也省下了。”
    “是这个理儿！还是我们家老苏聪明，回头我也去做个全面体检，我之前听人说，这上了年纪的人，最好每年都做一次全面体检，我去年好像就没有做。”
    又似想到什么，蒋桂芝皱着眉头问：“老苏，苏瑜那丫头今天来过了吗？”
    做一次全面体检的费用可不低，怎么也得苏瑜在的时候去做，到时候让她给钱。
    苏江海低着头不作声，她这个时候提起苏瑜，肯定没什么好事儿。
    “老苏，我跟你说话呢！你没听到吗？”见苏江海一言不发，蒋桂芝顿时有些不高兴。
    “你让我说什么？”苏江海虎着一张脸，“体检才几个钱，你就不能自己出？”
    “你这个人……”蒋桂芝不满地瞪他，“你以为我想啊！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着想，能省一分是一分，更何况做全面体检，哪里是几个钱！怎么也要一千多块。”
    “你也不看看你！你现在这腿又骨折了，一时半会儿也上不了班，咱们一家三口现在也就只能靠洋洋做生意糊口，你以为洋洋很容易吗？他每天早出晚归的，有时候晚上还回不来，你呀！你心里就只有你那个女儿。”
    苏江海被气得想吐血，他沉默着，一句话都不想跟蒋桂芝多说。
    偏生，蒋桂芝见他一直不作声，她心里更加不乐意了，“你别什么都向苏瑜，你以后老了是要靠你儿子的。”
    “我谁都不靠！我以后就算是出去乞讨过日子，也不会要苏洋一分钱。”
    苏江海咬着后槽牙，心里憋着一口气，难受得厉害。
    蒋桂芝闻言冷嗤一声，满脸不屑地斜睨他一眼，语带嘲讽：“你现在就嘴硬吧你！苏江海，就你现在这种情况，你出院之后你能做什么？就算是再去给人看大门，也没人会要你了。”
    “你——”
    “我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我知道，忠言逆耳，这话你听不习惯，可是老苏，我说的都是事实，就你现在工作的那家单位，人家领导说了，你以后不用去上班了。”
    换言之，就是你被辞退了。
    苏江海嘴角微微动了动，脸上的情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低沉。
    顿了顿，蒋桂芝又继续说道：“你要真想去乞讨，我也不拦着你，等你出院了，我给你弄个破瓷碗，你就去市中心的天桥上坐着，我看你一天能讨多少回来。”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苏江海气得暴怒。
    他伸手朝着病房门口一指，贴青着一张脸朝她呵斥：“你出去！我不用你来看我。”
    蒋桂芝哪里想到，苏江海的脾气这么大！居然敢不分场合地吼她！
    她立刻捂脸嘤嘤嘤地哭起来。
    声音不大，刚好能让苏江海听到。
    苏江海脸色顿时就变了，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压着声音不耐烦安抚：“你，你能不能别哭了？”
    “我不能！”蒋桂芝咬着牙，“苏江海，我告诉你，我就是哭给你看，让你就知道欺负我，我这辈子辛辛苦苦为了这个家，你倒好，你居然指责我！”
    “你以为我想那样啊！可检查一次要一千多，你跟我俩个人加起来将近三千，你让我去哪弄这三千块钱！嘤嘤嘤……苏江海，你这个死没良心的。”
    蒋桂芝捂着脸哭得伤心极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家里有至亲过世。
    苏江海脸色极其难看，一阵青一阵白的。
    憋了好半天，他才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来：“蒋桂芝，你是不是要把我气死才甘心？”
    蒋桂芝愣了一下，“我，我气死你做什么？我就不过就是想省点钱，你用得着那么大声吼我吗？”
    顿了顿，她又继续絮絮叨叨：“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挣钱辛苦吗？我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想着要省钱，也因为我自己挣不来钱，我要是能睁来……”
    “够了，你什么都不要再说了，都是我没用，是我没用。”苏江海无精打采的，一双眼睛黯淡得没有半点光。
    蒋桂芝委屈地咬咬牙，“我去给你倒杯水喝。”
    苏江海无力地朝她摆摆手，嘴里喃喃地说着：“我不喝，不喝。”
    见他真不喝，蒋桂芝又坐回去，“你也别怪洋洋没来看你，洋洋现在忙得脚不沾地。”
    忽然想到什么，苏江海猛地抬起头，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急切地问道：“那笔钱呢？肇事者陪给我的那笔钱，你是不是全都给苏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