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那时他看见陆饮溪的样子。
对方穿着一袭白衣,鲜红的血液被衬得越发惹眼,他心脏都仿佛蜷缩成了一团,剑诀捏得比平时都快,可那魔物竟是退得更快,眨眼间就消失在他眼前了。
他不敢拖延,只能忽略那魔物,去救陆饮溪。
然后又看见了那烦人的小子。
那一瞬间,他非常深刻地希望对方去死。
可他只是个系统,现在他能为陆饮溪做的事已经游走在作弊边缘,若是残杀无辜的人,那他势必会受到最严重的责罚。
明明陆饮溪是个不上进的宿主,他心中却有个信念不停提示着他。
不能离开他。
景弘深一怔,被自己这样的念头吓住了,他攥着拳头,又缓缓松开。
说什么梦话,景弘深走向肖默,看着那把魔气环绕的紫剑,师尊是人间正道,你不过是个魔物罢了。
语气里带着三分讥笑,却伤害性十足,肖默捏着杯子的手在隐隐颤抖,连带着那把剑也一起震动起来。
我才不是魔物。
少年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天然的委屈,可景弘深不吃这套:你以为师尊不知道么,他只是不说罢了。
肖默却忽然抬起了头:师尊他知道?
那是当然,师尊从捡到你起,他就知道。
那,那师尊还收我为徒?
景弘深品尝出一丝不妙的地方来,他皱着眉看着面瘫中带着一丝兴奋的肖默,决定不继续回答对方的问题。
师尊当真是这么想的?要收我一个魔物为徒?不介意我魔物的身份?
肖默跌跌撞撞冲向景弘深,两手撑在了他两边,景弘深这才闻到了他嘴里的酒味。
景弘深忙冲去桌上,闻了闻才意识到这是刚才陆饮溪叫的桂花酒,大概是传错了房门,送到他们这间来了。
肖默味觉不似常人,品不出酒的辣味,还以为是水,结果越喝越渴。
师兄师兄你说话呀
肖默迷离着眼,扯着景弘深的脸往两边拉,偏偏喝醉的人劲大得很,本身魔物的力气就比常人大,这会儿景弘深只觉得自己脸都要被撕裂了。
我靠!肖默,肖默!你他妈给我清醒点!
一旁的陆饮溪丝毫不知道两个徒弟在做什么事情。
今天他想要泡澡,舒缓身心是一部分,另一部分,是想尝试着搞清楚,之前他不慎掉落水中时,脑子里闪回的片段。
平日里他泡温泉都不会有那种感觉,似乎只有水没过头顶了,才会有那种濒死的恐惧感。
难道原主是曾经溺水过吗?
陆饮溪深呼吸着做着准备,为了防止自己爬不出来,还把浴桶放置在了椅子上,这样他一挣扎就会倒下。
今天也是个小机灵鬼。
陆饮溪坐在浴桶里,水里放了艾草,传出一股沁人的香气,他又做了几次心理建设,终于一鼓作气,沉了下去。
记忆像是被装在袋子里的水,划拉了一个大口子,前仆后继地倾泻而出。
不要,不,咕放,放过我!姐姐,姐姐!
他的四肢都被划开了伤口,浸到水中时痛得撕心裂肺。
头发被人狠狠揪住,摁进混杂着血腥味和药味的水里,他憋的一口气因为恐惧很快就撑完了,那黑水涌进他的口鼻,呛进他的肺里,他觉得自己快要死去时,又被人拉了出来,他只能抓紧这点机会呼吸一口空气,随即又被摁进水里。
痛苦,窒息感,潮湿,无法掌控。
每种赶紧都在一点点蚕食着他求生的欲望,直到他不再挣扎时,才被人拖了出来,扔在了一旁。
姐姐,姐姐,救命,救命啊
旁边没有人回应他,入眼是横陈的裸体,女人披头散发,横死在墙角,五脏六腑都翻了出来,肠子拖在地上,上面有苍蝇飞来飞去。
呕
陆饮溪翻下了浴桶,那一下快要把自己的身体都掏空,刚才还热得出汗的他此刻浑身发冷,抖着胳膊俯趴在地板上。
这段记忆除了恶心,没给他太多信息,但有一点他很明确。
那就是有人利用着他,做着见不得人的变态勾当,而且这些事,似乎和他那个姐姐脱不了干系。
陆霜落。
仅仅是念一遍,都有种遍体生寒的感觉。
陆饮溪喘着气,缓缓从地上站起来,拿他的特殊辅助建筑系统把地上的水给清理干净,坐在了一旁歇息。
他试图把脑子里的各种信息整合在一起。
无上宗是景弘深创立的,无上仙尊是个莫须有的名号,是景弘深为了给他立好名声用的,所以说无上宗关于他的一切都与原主无关。
唯有一点存疑,他们被打着无上宗弟子名号的人带进了魔域,虽说最后并没有出现大状况,看景弘深的反应也不是由他安排,那么这一次误入,会是和试探他的身份有关系吗?还是只是普通地想打击无上宗的势头?
会有人知道陆饮溪这个人回到了灵修界吗?
此外,和原主真正相关的地方是定阳阁,尤其是定阳阁阁主,中间牵扯到了原主的姐姐,并且似乎和花街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恐怕此行去花街,会有出乎意料的收获。
并且,虽然没有明确证据,但陆饮溪隐隐觉得原主并不是阁主的炉鼎,似乎用作了别的用途。
他感觉起来,似乎是有人要拿他做药引子一样的东西。
现在看来,这副身体只有金丹期,并不是因为修炼至金丹期,而是充盈的灵力让他不需要任何帮助便结成了金丹。
可现在的问题是,他并不知道他该如何修复自己断掉的经脉,也无法得知到底是因何之故造成了腰上的伤口,只知道这伤非同一般,让他无法正常运气,甚至碰一碰就会吐血。
还得解决这个问题,否则这副身体太脆弱了,纸一样,一碰就碎了。
陆饮溪揉了揉眉心,有些郁闷。
动脑子好累啊。
好想喝酒哦。
他闭着眼在桌子上摸来摸去,最后疑惑地睁开眼。
奇了怪了,他那一壶店家酿得最醇厚的桂花酒呢?
肖默。
他习惯性地喊着少年的名字,少年却不似平时那般随叫随到,没有回音让房间显得有些寂寥。
景弘深?
陆饮溪迟疑着起身,他这才听见隔壁房间似乎有什么动静,重物碰撞,布料相交。
不会是又打起来了吧?
陆饮溪忙起身往隔壁走,拍了拍门,没人应,却也没锁门,便直接推了进去。
只见肖默红着脸,回首一双眼茫然地看着他,景弘深捂着他的嘴巴,牙关咬得快要出血。
两个人已经倒在床上了,这会儿衣衫不整,喘息阵阵,被褥掉了一半在地上。
春色满园关不住啊。
尤其是景弘深披散着长发,分外妖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扰了打扰了,师尊这就退下。
陆饮溪没等景弘深开口辩解,便关上了房门,顺便还替人锁死了。
真是的,小年轻干柴烈火还不知道上锁了,真是不老道。
不过景弘深那么牛逼哄哄的居然是下面的呀,嘿嘿,果然傲娇活该被人压。
他真是本位面第一大月老!
作者有话说:
陆饮溪:来来来,你拿红线这一头,你拿红线那一头。
然后把切片攻串到了一块。
第14章 三人行必有一对
第二天磨蹭到了傍晚才出发,陆饮溪一直在摆弄着他自制的斗笠,力争把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
而两个徒弟因为各种不能说的原因,一个黑眼圈深重,一个头疼欲裂,似乎都对花街上的美人们没有任何兴趣。
陆饮溪当然懂。
他们都两情相悦干柴烈火大战三百回合了,哪能有兴趣呢。
说真的他都不太好意思叫两个基佬去花街了。
下楼梯的时候他还犹豫了下,到底是要扶着景弘深,还是扶着肖默,左右思忖了一下,寻思着还是景弘深受的伤更重,便走去托了下对方的手,却被人甩开了,肖默也一脚踏进两人之间。
呦,占有欲还这么强的!
陆饮溪丝毫没读懂两位弟子脸上到底是个什么表情,自己解释得欢乐。
昨晚肖默喝醉了以后发酒疯,拉着景弘深讲述我和师尊的三百六十五个小细节,从冬天讲到夏天,从日出讲到日落,从诗词歌赋讲到人生哲理,反正总结起来就是,师尊可爱,师尊强大,师尊善良,师尊就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美好的结合体,师尊就是神。
讲到一半还要吐,吐也不吐别的地方,就光吐景弘深身上,吐完还带个解释。
我看着你的脸就恶心。
你怎么不是师尊啊,我的师尊呢?
吐完以后还要哭。
呜呜呜,我的师尊,师尊不可以爱我,我这种身份根本配不上师尊的一丝一毫,我呆在师尊身边就足矣。
景弘深为了不让肖默半夜冲进隔壁拖着陆饮溪告白,死死拉住对方,差点英勇就义在昨晚。
要不是他是系统不能杀人,昨晚他已经把肖默千刀万剐了一万遍了。
偏偏他还不能轻易把肖默赶走。
他身为系统的权限不多,尤其是在这种暗藏玄机的位面,除了能看出肖默是高阶魔物外,就是系统自带的高危警告了,陆饮溪把他收作弟子,某种程度上的确是抑制了对方兴风作浪的可能性,极大降低了任务的难度,也算是一种手段。
并且以陆饮溪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性子,把他的贴身保姆给撤走了,说不定毁灭这个位面的就是他本人了。
想到这里景弘深就气,肖默宿醉头疼,却还是照常帮陆饮溪起床更衣,准备好洗漱工具,等陆饮溪完全清醒过来了,桌上已经准备好了清粥小菜,再配上一壶昨晚陆饮溪没喝上的桂花酒。
酒甚至还是温的,喝得陆饮溪微醺,脸上泛红,又去睡了个回笼觉,嫌热,肖默还在一旁摇扇子。
他开口呛对方,说肖默身体不适还要他干活,陆饮溪从被窝里冒出半个脑袋,问他:那要不,你来?
来你个毛线!
肖默还补上一句:师尊不用担心,我身体无恙。
再这样下去,他迟早被这对狗男男气死。
肖默在一旁也很不悦。
今日师尊不知为何,格外关心那景弘深,时不时就询问一句感觉如何。
就连景弘深坐下,师尊都要把自己屁股下的软垫递给对方,好像生怕凳子太硬硌着对方一样。
他就只能拼了命地往师尊跟前凑,平日里陆饮溪对穿衣吃食不挑剔,但今天他愣是把所有东西准备妥帖了,要递到陆饮溪手上去,结果师尊也只是满含笑意地拍着他的肩膀,表情里含着他读不懂的深意。
下一秒,就招呼着原本在一旁翻白眼的景弘深过来一块儿坐,坐也不坐别的地方,就坐他身边,让人平白没了胃口。
就连现在出门了,师尊也要凑到景弘深一边去,偏偏景弘深这厮,还对师尊爱理不理的,他看着就窝火。
要不是他现在实力还不够,景弘深还压他一头,再加上自己身份敏感,怕给师尊招致什么罪名。
他早就把景弘深灰都扬了。
正可谓,三人行必成一对,三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CP。
有人欢喜有人愁。
三人各怀心思地来到了岸边,这儿的花街不造在寻常地方,而是水中央的一隅小道,到了黄昏时分,到处都是撑船吆喝的人和要去花街的客人,有些从这会儿起就摆起了场面,游船不是那种一叶小舟,而是气派的花船,上头点着奢华的花灯,在船顶还搭一个台子,供歌妓们表演,下头围一圈铃铛,一有风,就发出清脆的响声。
陆饮溪没做准备,人都看傻了,他哪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人头攒动,水声潺潺,还未见过任何花柳巷的姑娘们,她们那风姿绰约的样子都快要在眼前了。
上船了,景弘深拿胳膊肘顶顶陆饮溪的后腰,还戏谑地加了称呼,师尊,别现在就打退堂鼓了。
哪,哪能啊!
肖默倒是没什么感觉,他虽然不懂这些情诗,但魔域的节日不比这个差上多少,虽说大部分魔物都懒得化成人形,但那狐狸精蝴蝶妖什么的全是卯足了劲抛媚眼的,又带了点幻术。
这人类的女子怎么比得上。
肖默又回头看一眼陆饮溪。
不过谁也比不上师尊。
要不是师尊现在蒙着脸,他一定才是最惹眼的那一个。
陆饮溪要是听见肖默心里想的,非得把小兔崽子脑袋拧下来不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店小二和他说的那段艳情史,自从走到了这水边,他就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盯着他看,看得他全身发毛,这会儿坐在景弘深叫来的小船上,也不敢像景弘深那般去船头张望,只是坐在船舱里,撩着竹帘子偷偷看看。
殊不知,这视线就来自他自己身边。
船离花街近了,比对岸更加热闹。
到处都是花花绿绿的,恨不得把所有的色彩都添上去才好,有些姑娘们手挽着手,走在那阁楼里,连走路都要摇出顾盼生辉的样子来,等到客官注意到她们了,又假意害羞地躲起来,留一道缝探一双美目出来。
只有在这,露骨的勾引是无罪的。
还没走上岸,便听见调笑打闹,觥筹交错声不断,景弘深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陆饮溪在这里笑什么笑,就知道笑笑笑,还撩个帘子,在这儿学哪个姑娘呢!
是他来之前没讲明白这花街危机四伏吗?
真的是不怕被人掳走是吧!
景弘深不知为何,离这花街越近他心里一团火烧得越旺,恨不得现在就带着人折返。
于是陆饮溪一下船,他便把人拎小鸡一样拎到了一旁。
你笑什么呢你?
啊?陆饮溪一脸茫然地摸了摸脸,我笑了吗,我没笑啊?
还没笑,这一路上过来就看见你笑得满面春风。
陆饮溪求救地看向肖默,结果少年也跟着点了点头。
这才良宵一夜就胳膊肘往外拐了!为师感到十分痛心疾首!
分卷(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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