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说话了?”
不止不说话,连扇风的胳膊都停了。
楚酒酒正发呆呢,被韩生义这么一叫,她又醒过神来,“啊?哦,没什么,我在想你刚刚说的事。”
韩生义问她:“想到什么了?”
楚酒酒沉默,那可太多了。
比如丁伯云是跟她同时代的人,还有丁伯云是更远的未来穿越过来的人,以及丁伯云肩负改变历史的使命,来这就是为了完成任务等等。
每一种都是瞎猜,但楚酒酒又克制不住,自从韩生义说出有点巧这三个字,她的脑洞就刹不住了。
他们是认识丁伯云的,就算楚酒酒没跟他说过几句话,也知道他是什么性格,平时又做了些什么,他要是真的穿越过来的,不应该老老实实的待在青竹村好几年吧。
而且,他有弟弟啊,有弟弟,就说明有更多的家人,楚酒酒刚来的时候可是黑户,丁伯云如果也是穿越的,不可能连这方面都安排的那么完美。
所以,是巧合?
楚酒酒心里偏向这个答案,但是,她又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项链。
这项链,不会是批量生产的吧?
……
韩生义心里对丁伯云起了疑心,但他没想到,自己随口当谈资一说,就让楚酒酒也对丁伯云起了疑心。楚酒酒做事没有韩生义这么天衣无缝,她对丁伯云过度关注,即使她从没说出来过,韩生义也还是注意到了。
翻报纸找名字,一听姓丁的就竖起耳朵,她还查了一段时间的资料,韩生义问她查什么,她支支吾吾的,说是突然对植物学起了兴趣。
韩生义:“……”
他才不信。
其实他还是信比较好。
因为楚酒酒真的就是一直在找植物学的资料。
她想知道项链到底是不是某种植物,如果是的话,她就得提防一下,因为一棵树不可能只有一个果子,谁知道会不会还有别人拿着同样的项链。可是,她把市图书馆的植物学书籍都翻遍了,也没从里面找到跟项链类似的东西,不看图片,只看文字,也没有只言片语的记载。
坐在图书馆,楚酒酒放空大脑,就这么待了半个小时,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她又坐了起来。
狭隘了,项链这么居家必备、还带有魔幻色彩,怎么能只用植物学一个关键词,神秘学也得跟上!
然后,齐宝珠就看着楚酒酒风风火火的跑向书架,开始找神秘学的书。
这回她要失望了,因为,这个图书馆里没有神秘学的书。
楚酒酒从激动到沮丧,齐宝珠都是看在眼里的,合上手里的书籍,她问:“你怎么了?”
楚酒酒坐回到椅子上,“没找到我想找的书……”
“什么书?”
楚酒酒回答:“神秘学、神话学,总之是非科学的书。”
齐宝珠默不作声的看着她。
楚酒酒被她看的有点毛,“干、干什么?”
齐宝珠:“……”
“你觉得这里可能会有那种书吗?如果真有,那这里的馆长早就被抓起来了。”
楚酒酒愣了愣,反应过来。
是啊,禁止封建迷信的同时,也把这一类的东西,全部都禁掉了。
楚酒酒觉得,自己还能好好活着,真是不容易。
她一点都没感到把自己归为“这一类的东西”有什么不对,图书馆不止她们两个在,楚酒酒福至心灵,默默闭嘴,她手里没书了,在座位上仅仅安静了三分钟,然后,她就来到齐宝珠身边,看着上面一堆的专业术语,楚酒酒敬佩的问:“宝珠,这些你都看得懂啊。”
齐宝珠静静回答:“看不懂。”
楚酒酒:“……”
像是没注意到她眼神里的复杂,齐宝珠继续说道:“看不懂也要看,我想报考医学院,总要提前熟悉一下。”
是的,现在宝珠也有自己想干的事情了,那就是当一个救死扶伤的大夫。
楚酒酒不知道在疗养院的那段时间,她都经历了什么,不过,大致也想象的出来。很多志愿者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就又回到了日常生活中,他们的生活跟之前比,没有一丁点变化,但齐宝珠不同,她受到了触动,而且是非常严重的触动。
当医生是好事,但楚酒酒有些顾虑,“宝珠,你确定自己真的要这么做吗?”
齐宝珠抬头,用眼神问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就……”楚酒酒干巴巴的问,“医生得坐诊啊,中医望闻问切,西医稍微好一点,但也是要跟病人交流的,你……”
这个你字,被她拉了好长的音节,齐宝珠知道她想说什么,顿了顿,她说道:“这个我也想过。”
再次停顿一下,她重新看向楚酒酒,“我会努力克服的。”
楚酒酒内心:嚯。
一个重度社恐,竟然下定决心要克服自己社恐的问题了,这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齐宝珠说这话的时候非常坚定,楚酒酒不由得想起自己认识的另一个社恐来,方为平跟齐宝珠差不多,也是不喜欢跟人说话,但是方为平喜欢跟自己的学生谈论跟文学有关的东西,一谈起这些,他的社恐就被治好了。
热爱可以覆盖恐惧,如果齐宝珠是真的喜欢医生这份工作,那么,也许她都不用克服,自然而然的就好转了。
楚酒酒无声的笑了一下,在心里说了一句加油,然后,她又转过身,去书架里找书看了。
用楚酒酒的话说,来都来了,贼不能走空啊……
——
因为楚酒酒对丁伯云过度在意,于是,韩生义这些日子,也总是有意无意的去观察丁伯云的动作。
他们俩不是一个单位的,平时基本看不见,但是圈子就这么大,丁伯云又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韩生义想打听他的事情,不要太容易。
枪打出头鸟,丁伯云现在风头最盛,盯着他的人可不止韩生义一个,所以,韩生义这么做,也没引起别人的注意。
这天,韩生义刚知道一个不怎么起眼的消息。
原来丁伯云认识楚立地那一家子,而且,跟他们家的大女儿楚月,关系还挺好的。
韩生义陷入沉思,楚月跟楚酒酒一样大,也是十六七,丁伯云……他这么禽兽的吗?
越打听,韩生义越没法把他跟印象里的知青班长联系到一起,下乡的丁知青,和现在的丁伯云,就像是两个割裂开的人,前者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至少,他不会霍霍小姑娘啊。
同样都姓楚,即使两家关系势如水火,韩生义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没办法,谁让楚月和楚酒酒年纪太像了,看着她,韩生义总是克制不住的往楚酒酒身上想。
韩生义默默的往家走,下班了,今天他又是自己回家,好在今天气温没那么高,傍晚还有风,可以吹走身上的暑气。
正走着呢,突然,有一男一女出现在他面前,不由分说的抓住了他的手。
男人一脸焦急的说:“生义!你快救救你姥爷吧!”
女人没他那么激动,但是神情跟男人差不多,她也求韩生义:“我是你三舅妈,生义,你姥爷、大舅、二舅,都被抓起来了,我们现在是走投无路了,求求你,看在咱们是一家人的面子上,救救他们吧!”
路人看到这边有热闹,纷纷驻足,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韩生义望着这一男一女,本来陌生的面孔,慢慢变得熟悉起来。
——
他其实什么都没说,连个表情都没变,那两口子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似乎在一周前,也就是救灾活动刚刚结束的时候,突然有人举报他们家贪污受贿,先是阮家的老爷子被抓走,紧跟着,又抓走了阮家的老大和老二,老三逃过一劫,不是因为他没参与,而是他烂泥扶不上墙,喽啰太小,没有抓的必要。
但是老三一家,向来都是那几家贴补的,所以这群人被抓走,老三的日子也不好过了。
这个三舅妈比三舅会说话,一直都说自己这些日子有多着急,连嘴上都急的起泡了,她的中心思想就一个,让韩生义去求他爷爷韩部长,想办法把那三个人都捞出来。
她没有提阮梦茹,可是韩生义听了一会儿,就问她了,他们都被抓走了,那阮梦茹呢?
三舅妈眼神躲闪,韩生义看了几秒,掰开三舅抓着他的手,就这么离开了。
那位三舅妈的表情说明了一切,阮梦茹也倒霉了,这段时间她一直没出现,韩生义以为是那边地震的缘故,没想到,竟然是因为她已经过不来了。
稍微想一下,韩生义就差不多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归根究底,还是那三个字——有点巧。
晚上,韩生义坐在客厅,眼睛不看电视,就看韩爷爷,韩爷爷一开始还老神在在的,后来就如坐针毡了。
他其实很想顽强抵抗,但架不住韩生义耐性太好,叹了口气,韩爷爷选择认输,他咳了一声,站起身来,往卧室走去。
电视放的好好的,这个节目连一半都没到呢,楚酒酒坐着吃水果,先看见韩爷爷走了,接着,她又看见韩生义走了,楚酒酒抬起头,“哎,你们——”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咣当一下,楚酒酒的水果盘里砸下来一个洗好了的脆桃,韩奶奶头也不抬的说:“吃你的。”
楚酒酒:“……”
又说小秘密,楚酒酒不情愿的哼了一声,她没过去打扰,但心里打定主意,要跟韩生义打听,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
上一次跟韩奶奶走进来,韩生义在这挨了一巴掌,还跪了十来分钟,今天韩生义的待遇比较好,只站着就可以了。
韩爷爷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搓了搓衣角上的一个黑点,他说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韩生义没有问,看着韩爷爷这个死活不抬头的模样,他先笑了一声,“您别紧张。”
韩爷爷:“……”
“胡闹,我什么时候紧张过!”
韩爷爷抬起头,对韩生义吹胡子瞪眼。
韩生义没有理会他的色厉内荏,在周围找了一下,发现没别的凳子了,他就坐到了那张打扫的一板一眼的床上。
垂着眼,他说道:“阮家这些年过的低调,他们跟郭家关系好,轻易没人敢动,就算背地里还有仇家,在这个节骨眼上,除非迫不得已,不然,没人愿意先下这个手。”
说到这,他笑了一声,“当然,被胁迫的不算。”
韩爷爷:“……”
他这个孙子,怕是要成精了。
韩生义说得对,现在是节骨眼,风雨欲来的时候,就连齐首长那样位高权重的,都不敢高调处世,剩下的小兵小卒们更是夹起尾巴做人,根本不敢闹什么事。
一个东西在灭亡前,必然会拼死反扑,还会发出令人难忍的嚎叫,韩爷爷做的太冒险了,他们都不是楚月,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情况,如果没处理好,韩爷爷很可能会受到波及。幸好,未来对他们有利,而韩爷爷宝刀未老,做完这些,也没给自己造成什么影响。
就是被韩生义这么快猜中,让他感觉有些挫败。
挫败之余,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欣慰。
这么想着,他也笑了一声,这笑容带着轻松,也带着无奈,“你也别怪你奶奶,她是怕你闯出大祸来。”
站起身,背着手,韩爷爷的脊背有些弯曲,这都是在青竹村干农活落下的毛病,即使楚酒酒给他喝项链水,可是有些地方的伤,终究还是治不了的。
爷爷比我大三岁[七零] 第1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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