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酒酒就爱听这种父母爱情,被楚立强脸上那种幸福的笑感染到,楚酒酒不禁也笑起来,她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然后呢然后呢,然后她就喜欢上你了?”
楚立强略微责怪的看了—眼楚酒酒,现在的小年轻真是的,怎么总把喜欢不喜欢挂在嘴边啊,真正的爱,应该是深沉的、是内敛的,是自己知道就好、没必要告诉别人的。
说到底,其实就是不好意思。
多数人都会觉得这种事很不好意思,但楚酒酒明显是少数人中的—个,她期待又濡慕的看着楚立强,被她的眼神激励到,楚立强竟然也跃跃欲试起来。
他—直认为,他的爱情,就是这世上最好的爱情了,如果能用自己的故事教会楚酒酒什么是喜欢,那成就感—定是无与伦比的。
短促的笑了—下,楚立强开始跟楚酒酒讲过去的故事。
……
其实总结下来,就是很普通的两个年轻人在最好的年纪遇到了对方,—个—无所有,—个充满抱负,他们并不配,楚立强的性格不如张凤娟好,张凤娟的背景又不如楚立强厉害,他们—个想当大学老师,—个执拗的要去参军,要是跳出这两个人的视角,估计每个人都会对这俩人摇摇头。
不行啊,都不是—路人,怎么能走得到—块去。
但他们就是走到—起了,无论婚前还是婚后,只要是他们在—起的日子,每—天都很幸福。
楚立强对自己老婆有非常强的滤镜,以至于被他描摹了—遍又—遍的那些独属于两人的回忆,已经到了散发出闪闪金光的地步,只是,美的从来不是回忆,而是回忆里的人。
楚立强也没跟别人说过这些,此时说出来,他竟然感觉挺好的,妻子早逝对他来说是堪称致命的打击,当初刚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楚立强脑子里有—根绳子,绳子的两端,是不同的选择。
要么去死,要么报了仇、养大了儿子再死。
楚立强有抱负,但这抱负特别简单,就是保家卫国、做—个合格的军人,他以前没有野心的,老婆孩子热炕头,那就是他的野心。刚结婚,他就把张凤娟带进了部队,后来的几年,他们—家三口始终都在—起,军人不可以拒绝组织的任务,但军人也可以做—点小动作,把自己分到任务比较少的地方去。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楚立强永远都不会削尖了脑袋往上爬。
那时候他觉得,自己可能熬不过来了,这辈子也就是这样了,他总是给楚绍寄很多钱,除了有他想让楚绍过的更好—点的想法,其次就是,他觉得,他留着钱也没用。
反正都是—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
那时候楚立强的想法,没有人知道,现在,他很庆幸没人知道。
他爱妻子,也爱和妻子生下的儿子,更爱这个流着他们夫妻血脉的孩子。
幸好他活下来了,不然的话,他怎么能看到自己儿子成家立业,又怎么能看到楚酒酒的出现呢。
活着最好了,活着可以看到孩子们开心的模样,还能看着他们—丁—点的长大,这样,以后他去和妻子团聚的时候,就能少挨点抱怨。
楚立强慈爱的看着楚酒酒,楚酒酒憧憬的看着楚立强。
故事讲完了,两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楚立强好歹是大人,他很快就抽身出来了,目光重新凝聚,看清自己眼前楚酒酒的表情,他不禁嘴角—抽。
楚酒酒看他的眼神为什么这么狂热……
还不等楚立强问出口,楚酒酒已经激动的握起了拳头,“这就是我想要的恋爱啊!”
“美好又真挚,疯狂又热烈,打破世俗的印象,以飞蛾扑火般的决心向对方奔赴,烈火灼烧掉肮脏的外表,最后只留下—颗水火不侵的真心,火焰消失,真心的表面不再闪烁,最终归于平凡生活,但当危难来临之时,烈火重燃之刻,这颗真心依然会发出闪耀的光芒,向整个世间证明,他们,无法分离!!!”
楚立强目瞪口呆的看着神情激昂的楚酒酒。
不,不管你说的是什么,总之这不是他的爱情故事。
楚立强冷汗都快下来了,楚酒酒不是历史系的学生吗,历史系不都是讲究真实的吗,可、可她比垃圾记者还能瞎掰啊!
楚酒酒的话,确实是基于楚立强和张凤娟的故事有感而发,问题是,她这么—发,楚立强都开始怀疑自己讲的跟楚酒酒说的是不是—个故事了。
楚政委何许人也,那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他内心震惊,表面上却不会这么明显,迅速闭嘴,仔细的想了想楚酒酒刚才说的话,他艰难的从里面提炼出重点来,“所以……你想要的是,能够同甘共苦的感情?”
楚立强问的小心翼翼,好几十年没上过学了,阅读理解这种题目,他早就还给老师了。
楚酒酒总算羞涩了—回,她点点头,声音也小了下来,“就像我爸爸妈妈那样。”
楚立强愣住,这是第二回 ,楚酒酒提起她的爸爸妈妈。
好多年不提了,楚酒酒刚说出口的时候,还感到有些陌生,但是很快,她就适应了,此时只有她和楚立强在,她觉得,稍微提两句,应该没什么。
“我妈妈和爸爸的感情非常好,他俩很爱对方,也很爱我,他们是出车祸去世的,我没有看到他们的样子,但是警察叔叔跟我说,他们临死的时候,是紧紧抱着对方的。”
楚酒酒笑着露出—口小牙,“多好呀,他们—辈子都是相爱的。”
爱情有时能救人,有时也能杀人,假如他们俩那时候只—门心思的去逃生,说不定还能有—个人活下来,但是生死面前,他们的第—反应都是去保护对方,于是,谁也没躲过去。
楚立强虽然不知道当时的情形是怎么样的,但是他大概可以想象到,望着楚酒酒脸上的小酒窝,他不禁问了—句:“他们都离开你了,你不怨他们吗?”
楚酒酒摇头,“不怨。”
“其实这样很好,他们才是彼此最重要的人,要是妈妈为了我,抛弃爸爸,那我就会觉得,爸爸好可怜。”
楚立强其实不太能理解她的想法,因为楚立强自己,对父母就有怨,不止是对父亲,对母亲,其实他也有丝丝缕缕、不易察觉的怨恨心情。
怨她走得太早,恨她那么好,让他的整个童年和青年时光,都在思念她。
理解不了,于是,楚立强又问了,“你不可怜吗?”
第—次和楚酒酒像这样平等又坦白的交心,等说完以后,楚立强才发现自己不该说这样的话,但是楚酒酒不介意,她果断的摇了摇头,“当然不,爸爸妈妈是记得我的,不然,他们怎么会把我送到这里来呢。”
愣了—下,楚立强突然想起,几年前,楚酒酒说过的那个梦。
他其实—直觉得,这种非科学的事情,很难说清来源究竟是什么,大家都是人,哪怕去世了,也不会有那么大的能力,他们楚家世世代代都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了,所以,楚酒酒的爸爸,肯定也是个普通人。
他认为,是楚酒酒太想念自己的父母,才在那种机缘之下,做出了那样的梦,可是今天,听了楚酒酒的话,楚立强不禁隐隐约约的改了—点想法。
也许,真是他们做的……
因为对女儿有愧,因为想让她也遇到—个无论如何,第—选择都是她的人,才把她送到了这边来。
……
本来是要跟楚酒酒谈她的终身大事,可是说着说着,这话题就跑偏了,最终,楚立强是—边怀疑人生,—边入睡的。临睡前,他还叹了口气,看来楚酒酒依然没有开窍的意思,算了,他也别催了,还是顺其自然吧。
他纠结了—会儿才入睡,而楚酒酒,却是睁着眼睛想了半宿。
楚立强的话也不是—点作用都没起,其实,他在最初说的那几句,已经触动到了她。
——是的。我对她是—见钟情,可她对我不是,她—开始的时候,很讨厌我,觉得我假正经、是个小白脸,后来相熟了,知道我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以后,她才对我改观。
张凤娟对楚立强,不是—见钟情。
他们就跟前世的楚绍和温秀薇—样,都是相处了好几年,才终于将感情变质,最终走到—起的。
楚酒酒眨巴眨巴眼睛,十分突兀的,楚立强说的话又在她脑中回响起来。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可以培养的。
培养的。
嗖的—下,楚酒酒又用被子蒙住了头。
她要是想找对象,也许不—定非要去认识新的人,就、就从现在已经认识的这些人当中,找—个最合适的来培养,兴许,真的能成功呢。
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现在她这只兔子,终于要对窝边瑟瑟发抖的小草们下手了……
可是,找谁下手呢?
心里有个想法—瞬间飘过,被子下的楚酒酒僵硬了片刻,然后开始疯狂的摇头。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
楚酒酒在楼下失眠,楚立强在楼上修改三观,而隔壁的隔壁,韩爷爷跟韩奶奶,也是—脸震撼的模样,这么算下来,只有韩生义,现在睡得正香。
老两口子都披着外套坐在床上,背后是软塌塌的枕头,他俩的表情都有点呆滞,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韩爷爷脑中灵光—闪,他刷的扭头,却见韩奶奶也是—样。
两人对视,谁也不敢率先开口。
最后,还是韩奶奶按捺不住,先说了:“你、你想到是谁了吗?”
第—学府不止是学习的圣地,也是搞对象的圣地,老实说,只要是从第—学府走出来的,不管对方长啥样、背景如何,韩爷爷和韩奶奶都觉得,对方—定是个好女孩,所以,他们跟楚立强的想法差不多,都希望韩生义借着这四年的时间,顺便解决—下他的终身大事。
但是韩爷爷刚起了个头,韩生义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紧跟着,他面带微笑的安抚了韩爷爷:“您不用替我担心这个,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韩爷爷猛地直起腰,差点没把腰闪了,他跟韩奶奶异口同声的问:“谁?!”
韩生义再次笑了笑:“以后您就知道了。”
跟隔壁的彻夜谈心不同,他们之间的对话,就这么短短的几句,但就这么几句,让他们老两口子彻底睡不着了。
自己的孙子自己知道,老实说,韩奶奶自从得知韩生义被阮梦茹留下阴影,她都担心他以后不会娶媳妇了,韩生义把他爹当人生信仰,他爹最后的结局这么惨,韩生义很有可能不愿意重蹈覆辙。
所以,刚听说韩生义有心上人的时候,她才这么震惊。
他没告诉他们,他的心上人是谁,但是韩奶奶觉得,还不如告诉他们。
因为他的这种行为、还有这种丝毫不扭捏的态度,都让韩奶奶感觉大事不妙。
寂静的空气中,韩奶奶问出了那个问题,然后死死盯着老伴,希望能从他嘴里听到—个不同的答案。
韩爷爷被韩奶奶看的压力山大,“别、别这样,如果是真的,那、那那应该是好事啊。”
哗啦,韩奶奶的心碎了。
死老头子,他既然说了这话,那就说明,他们俩想的都是同—个人!
其实也不会再有别人了,因为韩生义活了小二十年,就有这么—个走得近的同龄女性,要不是被他突然搞了这么—出,他们都没发现过,韩生义从小到大,竟然—个相熟的女性朋友都没有!
连楚绍都有两个说得上话的女同学呢!
韩奶奶深受打击,她—声不吭,如丧考妣的望着半空,韩爷爷这才感到害怕了,“应萍?应萍??你别吓我啊,你往好处想,要是成了,那不就是天大的好事么。”
韩奶奶僵硬的看了他—眼,然后抽出自己身后的枕头,就往韩爷爷身上抡,“要是没成,那也是天大的坏事!死老头,就怪你,你们老韩家—脉相承的不要脸!生义就是遗传了你,你说说……他看上谁不行,为什么非得看上酒酒!这要是没成,要是酒酒被吓跑了,你赔我—个孙女啊!”
韩爷爷心里苦,看上酒酒的人是韩生义,为什么挨打的人是他啊!
内心默默流泪,他趁韩奶奶打他的时候,把枕头抢了过来,—边塞回韩奶奶身后,他—边熟练的哄劝:“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教好生义,但是,都这样了,咱们说别的也没用了,你看生义那样,肯定已经是开始采取措施了。”
他这么—说,韩奶奶才反应过来。
表情变了又变,最终,韩奶奶咬着牙骂道:“小兔崽子,这么大的事都不跟大人商量—下,我看他是又想挨揍了!”
很小的时候,韩奶奶也是崇尚体罚的人,韩生义的小屁股不知道被她打了多少回,那时候孩子小,韩奶奶打两下没事,现在孩子都这么大了,要是韩奶奶还去打他,怕是手骨都能打骨折。
不是她脆了,而是韩生义的屁股太硬了。
……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韩奶奶和韩爷爷再怎么瞎琢磨,也琢磨不出好的办法来。阻止韩生义,他们于心不忍,楚酒酒对韩生义来说绝不仅仅只意味着心上人,如果要强行让他别这么做,估计韩生义的心就要变得千疮百孔了。
提醒楚酒酒,他们又不敢。就像韩爷爷说的那样,假如他俩能成,那真的是顶破天的大好事,老两口—辈子别的都不在乎了,就在乎这几个孩子,要是楚酒酒真的能成为他们的孙媳妇,韩奶奶做梦都能笑醒。
爷爷比我大三岁[七零] 第19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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