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公公:“是奴才伺候的主子!”
沈玉鸾:“皇上登基不过数月,宫中何时有皇子诞下?”
珠儿看向福公公,福公公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一咬牙,又朝沈玉鸾伏下脑袋,重重磕在地上,没一会儿,额前便出现深深血印。
“皇后娘娘,求您了!”
珠儿在旁边眼巴巴地干着急,求情的话都到了嘴边。被沈玉鸾一瞪,又被她咽了回去。
小丫头天性纯良,说不定是被人骗了,但看老太监一副情真意切的恳求模样,就差把命都磕没了,沈玉鸾略一思索,道:“算了,带路吧。”
“多谢皇后娘娘,多谢皇后娘娘!”
老太监忙不迭爬了起来,在前面给人带路。
偌大宫城里,宫殿数十座,福公公那个小主子藏的深,沈玉鸾坐在凤辇上,跟在他七拐八绕,越走越是冷清,往来的宫女太监也越来越少。越是往里走,她就越觉得眼熟。
福公公在一个废弃冷宫门口停下,沈玉鸾抬头看蛛网密结的匾额,一时神色复杂。
“你的主子……住在这儿?”
老太监躬腰垂首,紧张地道:“就……就是这儿了。”
沈玉鸾深深看他一眼,从凤辇上下来,抬脚往里走。
这处宫殿外表虽然破败,里面却收拾的井井有条,院子里一边被人开垦种上菜蔬,另一边有口水井,旁边晾着洗晒的衣裳。沈玉鸾走到里面,看到柱子上几道熟悉的刻度划痕,更加笃定。
这儿就是她上辈子住过的那间冷宫!
只是轮到她时,里面已经无人居住,水井干涸,菜地荒芜,杂草丛生。
福公公殷勤给她引路:“皇后娘娘,小主子就在里面。”
沈玉鸾走进去,先打量一遍内室,果然是熟悉的布置,只是比她后来来时收拾更好,墙角桌子一半放着书册,另一半放着一件缝补到一半的衣裳,泾渭分明。她最后才看到床上。
一名年岁不大的少年躺在床上,眼睛紧闭,脸色潮红,呼吸急促,冷汗遍生。他的身形瘦弱,露出来的手指几乎是皮包着骨头,干薄的被褥盖在身上,像是一层蒙尸布。
沈玉鸾打量过他全身,最后目光在他的脸上停住。
哪怕是一副面黄肌瘦之相,无半点富荣贵气,却愣是让她从眉眼处瞧出一点似曾相识,就像是……就像是褚越和。
沈玉鸾悚然一惊。
“他是先皇之子?!”
福公公扑通跪下,伏在地上瑟瑟发抖,“老奴……老奴也不是有意隐瞒,皇后娘娘,求您救救小主子,只要您肯答应,您让奴才做什么都行……”
“既是皇子,为何藏在这里?”
“是……是……”福公公前额抵在地上,眼泪流了下来:“小主子……小主子是罪妃余氏遗腹子……”
他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刚开春的时候,小主子得了风寒,这儿什么也没有,只能靠身体扛过去,可是这一个春天过去,非但没有好,反而愈来愈重,眼看着就要熬不过去了。
他一个命贱低微的老太监,叫不来太医治病,也无银钱打通关系,若不是走投无路,他也不敢试这个机会。他带着小主子在宫中躲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小主子长大成人,怎么就……怎么就……
……
褚沂川知道自己大概要死了。
寒病在消耗他的生命力,他没有药,穿不暖,吃不饱,再多的木柴也暖不了他的手脚。起先是手脚,后来到四肢,最后深入五脏六腑,他每一下呼吸,都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而现在他没有力气了。
他听得到福公公在哭,却无力睁开眼睛安抚。床边有人走来走去,话语化作嘈杂声入耳,他什么也听不清。
他真的要死了。
罪妃之后,本来就是该死的,母妃获罪后才发现腹中有他,却偷偷隐瞒下来,行刑前服下催产药将他生下。之后福公公一直带着他躲躲藏藏,十多年不敢踏出这座冷宫一步,他所有见到的一直只有这一小方天空。
临死当头,他也想再看一眼。
若是看到的能更多就好了。
他用尽仅剩的全部力气,勉力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不是四方小院上的湛蓝天空,而是一个人影。
影影绰绰的人影,金丝红线的颜色,隔着远远看着他,不知为何凑近了。
他看清,那是一张极为明艳好看的脸,圣人书册也形容不出其中一分。他见过的人屈指可数,福公公,冷宫里疯疯癫癫的老宫女,不知从哪里遛到冷宫又跑了的老狗。但他从未见过那么好看的人。
福公公说,他的母妃是很好看的。
“娘……”
褚沂川慢慢闭上了眼睛。
第7章
老太监抹着眼泪,断断续续说完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十几年前,余家通敌卖国,意图谋反,所幸先皇早早察觉,派兵镇压,后来余家被满门抄斩,当时余家女儿入宫为妃,也一并处以极刑,余家上下,一个活口也没有留下。
谁也不知道,余家事发后,余妃被先皇打入冷宫,离开时竟然还留下一个孩子藏在一个冷宫里,交由一个生前鲜少接触的老太监抚养。
“奴才本来也只是一个洒扫太监,余妃娘娘心善,曾帮过奴才的忙。对余妃娘娘来说是举手之劳,却救了奴才的性命。”福公公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后来余妃娘娘去了,奴才就带着小主子藏在这儿,这儿平日里没有人来,也是运气好,一直没有被发现……”
宫中那么多太监,他本来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每日去御膳房讨一些残羹冷炙,潜进无主的宫殿拿走一些别人不要的东西,小心谨慎避着祸端,被人欺负了也不敢吭声,不该去的地方一步也不敢去,这么也慢慢将小主子养大了。
说到最后,老太监眼泪流的更多:“皇后娘娘,您要是想要小主子的命,那您把奴才的命一块儿拿走吧!小主子死了,奴才也不想活了!”
沈玉鸾没吭声,只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再看周围熟悉的宫室,好像也有些不同了。
一仆一主在这儿住了那么多年,处处都有他们的影子。门窗是修补过的,这样寒冬的冷风才不会吹进来。椅子只有一条,无用的家具全都被砍成木柴用来取暖。门口柱子上的划痕,也是福公公给小主子记录身量抽长的痕迹。
几年后她来到这座冷宫时,这座宫室已经许久没有住过人了。
犄角旮旯里找出来的旧粮,应该是这二人藏得,自己没用上,却在之后帮了她的忙。靠着前人留下来的东西,她在冷宫里生活了一段时日。
前生他们未曾见过面,却有机缘先后住进同一座宫殿,她还得了这二人留下来的恩惠。
沈玉鸾沉默良久,久的让老太监的眼泪都快流干了,心中绝望愈重,恨不得直接带着小主子一头撞死,也省了其他人的工夫。
“来人。”沈玉鸾最后道:“把人送到储凤宫去,再去请一个太医来。”
珠儿惊呼出声:“娘娘?!”
“照我说的去做。”
福公公心里已存死志,有人过来搬动褚沂川时,他还下意识地去拦。等珠儿拉了他一下,他才总算意识到沈玉鸾说了什么。
“皇后娘娘……”他脸上浮满喜色,连连磕头:“多谢皇后娘娘恩典!多谢皇后娘娘!”
……
储凤宫里的事情瞒不过皇帝,前脚太医刚来,后脚褚越和便到了储凤宫。
他大步走进来,厉声道:“给朕住手!”
太医正在把脉,闻言手一抖,连忙把少年细瘦的手腕放下,沈玉鸾拦住他,冷静地道:“给他治病。”
“皇后!”
沈玉鸾看他一眼,往外走去,路过时悄声道:“我有话要与皇上说。”
褚越和顿了顿。
他神色莫名地看了床上的少年一眼,再看一眼跪地颤抖不止的福公公,到底还是跟着走了出去。
“沈玉鸾,你可知道里面是什么人?也敢把人带回来?”
沈玉鸾神色平静:“皇上知道里面人的身份?”
褚越和脸色难看。
宫中的所有事情都瞒不过他的眼睛,这一会儿,里面人的身份也查清楚了。
要不是储凤宫的眼线过来传报,他还不知道宫中某个角落里竟然还藏了前朝罪妃之子。论说起关系,这个从冷宫里找到的皇子还是他的弟弟。
“事关重大,你既然知道他的身份,还敢将他带回来?”
“他病的快死了,身边的老仆拼了命也要求到我面前,我只是去看了一眼。他是先皇之子,皇家血脉,要臣女置之不理,臣女也害怕担上罪责,自然是要带回来让皇上处置。”
褚越和面上冷色稍缓。
“来人。”他道:“将罪妃余氏之子关到天牢。”
沈玉鸾神色无波,并未阻拦。
“而你——”褚越和复又看向她,她这会儿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安静的模样倒是与沈玉致非常像,斥责她就像是在斥责沈玉致一般……再说,这次倒也不是她的错,还能说是立了功。要说出口的话咽下,他道:“沈玉鸾,你安分一点,别再给朕惹麻烦。”
“那臣女还想替人求情……”
褚越和怒起:“沈玉鸾!”
沈玉鸾闭口,她偷偷看一眼皇帝神色,知道他是在气头上。现在可不是对骂的时候,是她在求人,得顺着皇帝的脾气捋。
她熟练地道:“皇上别气,不如先坐下来喝碗汤吧。”
褚越和:“……”
她招招手,珠儿忙不迭走了出去。
一回储凤宫,她就让小厨房把甜汤炖上,算算时间,这会儿刚做好,珠儿很快端着一碗甜汤回来,热腾腾的,里面的材料丰富,沈玉鸾主动把碗端到了他的面前。
“皇上,您尝尝。”
褚越和:“……”
他瞥一眼对面人,那张明艳的脸有讨好之意,不管是沈玉鸾还是沈玉致,都难得一见。
但这回又猜错了他的喜好。
他不耐烦地将碗推开:“你有话直说,不必拐弯抹角。若是求情的话,就不必说了。”
沈玉鸾规规矩矩收好手,老老实实地说:“臣女是想说当年余家的案子。”
“余家的案子?”
重生后替身不想干了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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