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诸位是那路的好汉,作甚与我二人动手,可是有什么误会?
瞧诸位应当是从山上下来的罢?少林寺的火莫非就是你们放的?诸位宽心,我并非责问,便只是好奇罢了唉,好奇也不行?这么凶做什么,不说便不说嘛。
南宫晟说着猛地闪身,抽冷子开扇,利刃从扇面弹出三寸,在夜色中划过一道银白光影,一番横扫直冲着逼近的黑衣人脖子,随后一个转身侧踢踹上另一个黑衣人心窝,手腕翻转扇子一合挡住迎面看来的两把弯刀,扇子又一展,扇面一飞,数根细小的飞针呈天女散花之势朝两人射去。
南宫神旋身翻转,从树上落地。
扇子在身前轻合又展开,一身蓝衣风流,长身玉立,手指理了理鬓边的一缕长发,侧脸浅笑,又是一派公子如玉的模样。若非树下先后栽下四具尸体,以及扇面一圈殷红的血痕,当真以为是为浊世佳公子,而不是方才一盏茶时间,轻描淡写便杀了四个人,甚至有一个身首分家。
呼,当真好险。还好只对上了四个,要是再多两个,他那能这么快就脱身。
南宫晟想着吐出一口气,又觉得颇为奇怪。方才的交手中,黑衣人们只攻不守,而且动作间透着股奇怪的违和感,招式重复手脚不协调,最后他使出那招天女散花本来只想逼退那两人,结果那两个横冲直撞上来,直接便被戳穿了。
且这四人的身形,都是一般无二的膀大腰圆,高矮胖瘦都没有多大的差别。
南宫晟神色莫名,以扇遮住半张脸,走上前去,用脚尖将四个黑衣人都翻过面来,他本欲仔细查看一番,刚蹲下就忽而眼皮一跳,生出一股浓烈的危机感来。
他猛地后仰,寒光从眼前寸处险险擦过,黑暗里睁开三双眼睛。
而在不远处的地方,燕归天看着第三次以一种扭曲的姿势从地上爬起来的黑衣人,眉头深深皱了皱。
他对上的黑衣人是南宫晟的三倍不止,战斗也远没有南宫晟来的花哨,他更多的时间是在将那些黑衣人引走,不让他们再分散造成南宫晟的负担。
等走的足够远了,天意剑一出,收敛的剑气露出锋芒之势。
随即,寒光在林中游龙般一闪,一剑封喉。
然而等他准备回去帮南宫晟的时候,那些被抹喉的尸体一阵蠕动,竟然重新爬了起来,鲜红的血从劲动脉喷涌发出噗噗的声响,却没有一个人去管。
他们十分不符合常理的拿着弯刀再次攻来。
燕归天第二次下手就重多了,然而被打断全身骨头也依旧能重新睁开眼,挣扎着瞪着燕归天的方向嘴里发出呼喝声响,而只有两个没有再复活过来。一个被贯穿眉心,一个被刺穿太阳穴。
第三次,燕归天增加了头部以及其他命门的攻击。
他终于确认了:弱点在脑袋。
他没有再耽搁时间,手腕一抬,剑气游走,滚落一地头颅。
燕归天快步找回去的时候,南宫晟的战斗也接近尾声。
在四个黑衣人只起来了三个,唯一没动静的就是那个被他枭首的,南宫晟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关窍,而在短暂的交手中,他还意识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正好你来了,可以印证一下我的猜想了。南宫晟脸上少见的没有笑容,眉头微皱着,连身上被溅了血也没管。
他说着抛起手中扇子倒拿在手,扇尾弹出半寸长的薄刃,他蹲在一颗头颅面前,薄刃准确无误的扎进眉心正中间的位置,然后往外一剜,一条赤红色的蠕虫落在地上。
果然如此。解开了谜底,南宫晟神色却并未见好。
这是什么?
燕归天瞳孔震了震,刚要伸手,就被南宫晟阻住,然后薄刃一把将虫扎穿钉死,这虫蠕动了两下,这才彻底死去,化作一滩血水。
这是蛊虫,名叫血玉喽啰,这种虫一开始是青色的,只是吸够了血养成了,才会变成血色,因为能操控尸体,因此得血玉喽啰之名。南宫晟顿了一下,道,此虫专为苗族所创,曾因苗族驭尸术而闻名。
燕归天顿时神色锋锐起来,难道是季无鸣?
季无鸣生母是苗女仡濮嫣一事,虽然并非广而知之,却也并不是一件稀罕事。燕南行这种接触不到过多秘闻的三流高手或许不知道,但是陆浣溪是绝对知道的,更别说眼线遍江湖又有武林七绝之一的白微雨坐镇的微雨楼了。
南宫晟向来不吝啬花银子打探消息,微雨楼不知道的,他出大价悬赏便是,而他知道的东西,少有瞒着燕归天的。
可季无鸣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南宫晟接触了林月知,对邪宫的了解也不同以往,他甚至认为邪宫并不应该被划入邪道之中,他们在漠北所做的事情,庇护边民也好,抵御北方匪患也罢,便是称他们无籍士兵也是可以的。
他也道,应当不是他的手笔。
你可还记得,在杨家村地下所见的那些东西?南宫晟突然说道,在清州之时,我曾在微雨楼见有人悬赏季宫主的画像,他们在城中十分高调,稍加打听便知道是幽冥教的少主叱罗原衣带着一群幽冥奴。
我原先以为,这幽冥奴与世家族里养着的护院、打手一般无二,再特殊一点,也不过是些死士。
如今看来,怕是不得了的东西。
南宫晟又道,季宫主与幽冥教的恩怨,追本溯源是因为叱罗婵联合他叔父季远,将季前辈夫妇坑杀漠北,可谓是血海深仇。季远的动机很好理解,便是为了宫主之位,而我当时推测叱罗婵的动机,或许是因为邪宫在边界上过于碍眼。
昨日陆尊告知我季无鸣之母乃是当年被称作苗族妖女的仡濮嫣,再联合杨家村的事情,许多无法解释的东西便都有了缘由。
南宫晟说到此处,声音低下来,细细听来有些沉闷,他缓声道:也许从一开始,叱罗婵想要做的,便是杀人夺宝。
哈哈哈哈哈哈哈!猖狂的笑声在南宫晟话音落下的瞬间,自密林四面八方传来。
居然直到对方出声,都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还有别人!
两人几乎是立刻就起身,燕归天甚至一瞬间就拔出了天意剑,浑身剑气蜂拥这是他对于强敌的最直观反应。
南宫晟强自镇定,笑得温文尔雅,偷听墙角可非君子所为,阁下既然来了,又何必藏头露尾。
呵,你们中原的小娃娃说话文绉绉,比那群秃驴念经都要烦。女人的声音冷嗤,她官话不太好,带着股域外的口音。
南宫晟心念一动,阁下便是幽冥教主罗刹女帝叱罗婵?
哦?小儿既然听过本尊的名头,又为什么杀我这么多眷属?叱罗婵说着,一道倩影在月下高高的树枝上显出身形。
远远看不到她的容貌,却觉得莫名眼熟。
南宫晟眯起眼,他将心中的疑问压下,暗地里给燕归天打了个询问的手势,面上一派大惊失色,明知故问道,教主何出此言?我二人清清白白,何时伤过教主的人?当真是冤枉啊,还望教主明鉴。
南宫晟看着像气定神闲,其实心里急得不行,他更着急的是,他打给燕归天的手势并没有得到回应。
这只有两种可能:一黑灯瞎火的燕归天纯粹没看见;二燕归天心里没谱,能够稳操胜券赢。
如果连燕归天心里都没谱,可想而知眼前这位罗刹女帝是什么段位了,目前为止也只有无尽崖上面对季无鸣的那一战,才有过这样的时刻。
南宫晟希望是一,但理智已经告诉他非二莫属,他一颗心直往底下落。
更艰难的局面在于,叱罗婵不是个喜欢跟人唠废话的人。
小儿不必装疯卖傻,你方才的所作所为,本尊可都看着呢。叱罗婵含着澎湃杀气的一笑,既然敢在杀我眷属之后,又毁我蛊虫,当真欺我幽冥教无人?管你是因为什么,敢动本尊我的东西,那就拿命来偿!
危险!燕归天一把推开南宫晟,天意剑直接使出高级剑招,剑气化为八股直接撕扯开叱罗婵涌来的内力。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新上任的武林盟主?于剑一道确实天赋不凡,假以时日也许会成为下一个沈没舟也说不定。
叱罗婵话头一转,笑得无比残忍,无形的内力突然增压向着燕归天包裹而去,地上的尸体尽数化作尘埃,血色在空气中漂浮,然后化作一根根长刺,猛地对准了燕归天。
可惜,你遇上了本尊。
噗呲!
燕归天瞳孔紧缩,猛地回头,视野红成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群像戏实锤了。
第54章 二合一
56.
季无鸣和陆浣溪尊者交完手不久,就听到半山腰不同凡响的动静,极目远眺隐隐能看见剑光四溢,将夜幕撕扯的粉碎。
大哥。燕惊雨几乎是立刻就认出了那剑光是谁的。
慧琳大师随后也认出了天意剑诀的剑招,他眉心狠狠一跳,脸上的慈悲带上了几分焦躁,急急道,不好!藏经阁走水是幽冥奴所为,叱罗婵为真经上阕而来,怕也是在附近,燕盟主恐有危险。
陆浣溪不以为然,燕盟主之剑吾领教过,大开大合侠气十足,虽不若沈没舟锋芒,却也可相较一二,不在吾之下矣。
陆浣溪说着话时,目光看向方才与自己交手的季无鸣,心中腾起万般思绪,既有吾道有传承的欣慰,又有长江后浪推前浪的复杂,不由的在心中长叹一口气。
听到叱罗婵的名字,季无鸣下意识的收紧了手,也是道,燕大侠不负盛名,少有人能出其右,又有南宫晟相助,便是对上全盛时期的叱罗婵也能有一战。
燕归天于剑道一途天赋着实出众,年纪轻轻就有这般成就,不仅是青年一代第一人,摒除那些半截身子入土的老怪物,被称作正道第一人也是无可指摘的。
南宫晟武功平平轻功却卓越,江湖中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除非尸体从土里爬出来,而且他家资丰厚,向来不吝花钱,旁门左道的功夫远不如燕惊雨精通,胜在出其不意。
这两人又是多年兄弟,配合自然是默契,季无鸣都栽了一次,差点丧了命虽然他那次固然有被围攻所造成的劣势,然则不能否认燕归天和南宫晟合在一起的威力,当真不容小觑。
斩杀不了沈没舟,但伤一个叱罗婵还是可以的。
更别说,现在的叱罗婵不过就是只病猫。
慧琳大师听罢却是苦笑,燕盟主对上叱罗婵自有保命余力,贫僧绝计不会如此担忧,只是,暗中还藏着一个武功高深之人。
几人之间燕惊雨轻功最快,季无鸣紧随其后,就见燕惊雨突然一顿,一把拔出插在树上的那柄断剑赫然是燕归天那把天意剑。
断口齐整,不见豁口,剑锋依旧,像是在对刀之时不敌崩裂的。季无鸣自己的黑刀就是这么断的,一眼就看出了天意剑断裂的因果。
燕盟主恐是遇上那人了。慧琳大师金刚闭目,似有不忍。
藏经阁失火之时,慧琳大师正与陆浣溪浅谈佛法,一闻见空气中的焦油味,二人就觉察不好赶紧出来查看,然后数千黑衣人闯入寺庙,陆浣溪留在原地杀贼,他瞧着那黑衣人不对劲,惊觉是声东击西,返身就追去。
果然在藏经阁门口逮到了杀了一地和尚的女人,女人抬手间露出数十个金镯。
慧琳虽少出寺门,却已猜到这女人应当就是叱罗婵了。
他心生悲悯又怆然,《天阳真经》上阕在少林一事,终究是瞒不住了。
休走。慧琳大师上前欲逮住那叱罗婵,却不想凌空飞来一人,那人亦做幽冥奴打扮,覆手而立屋檐,平平无奇踏出一步,已近在眼前。
他明明手中无剑,一招一式却锋锐如剑气凛然。
走。他故意压低的声音听起来嘶哑粗粝,抬手一斩,便叫慧琳分.身乏术。
得知还有一个藏在暗处的人,燕惊雨身上气息阴冷下来,整个人都绷得像是一根过紧的弦,他身形一晃,步伐更快的往里冲去。
季无鸣掩住眼中的担忧,二话没说的拎着刀跟上。
待赶到地方之时,便见满目的刺红,鲜血喷溅的到处都是,腥气浓重的仿佛误入屠宰场,冰冷的夜风都吹不散。
而燕归天和南宫晟面如金纸,正生死不知的躺在地上,青年大侠那一身白衣都被染的血红血红。
地上洒落着无数的树叶。
燕惊雨瞳孔微缩,嘴唇抿紧,僵硬的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直到季无鸣开出说出那句,还活着。
活着?燕惊雨呆呆的眨了眨眼睛,往前走了两步。
对,活着。
季无鸣将燕惊雨一把拉下来,握着他的手一一伸过去探燕惊雨的鼻翼下、脖子,最后按在燕归天胸腔。
燕惊雨保持着姿势,看了看躺着的大哥,又抬头看向季无鸣,眼睫颤抖,缓慢迟钝的吐出话来,呼吸平稳,脉搏有力,心跳强劲。
这不是活着,这是活得很健康。
燕惊雨抿了抿唇,伸手抓住燕归天的衣领,又是一顿,突然对季无鸣低声说了句,不要看。
季无鸣不明所以,燕惊雨却理直气壮的看着他。
季无鸣想起他和燕归天从名义上来讲是仇敌,而且还属于有生死大仇,林月知每天看着都忍受甩流星锤欲望的那种。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燕惊雨知晓他的身份,是肯定知道的。
想到燕惊雨不信任自己,季无鸣心中不悦,桃花眼掠过寒光,他是你大哥,我不会趁人之危。
说着他干脆整个人都转了过去,检查南宫晟的安危。
不是的。燕惊雨对他的情绪变化向来敏感,立刻妥协,闷声闷气道,你看吧。
遂低头扒开燕归天的衣服检查。
季无鸣不是爱同人辩驳的性子,冷冷淡淡的没有应声。
燕归天一身白衣染的面目全非,看着刺目,其实只是受了内伤,身上没什么致命的伤口,那些血全是别人的。
南宫晟比他严重多了,他身上像是被数把利器从四面八方贯穿了一般,留下了大大小小十来个伤口,左右腿各两个,左腿的更严重,其中一道几乎隔断他膝弯的筋,肩膀、手臂、胸口、腰侧各一处脚踝有大力挣扎留下的长痕,出血最多,似乎是在被袭击的同一时刻进行了反击,他身边也确实不见那把能做武器使用的扇子。
分卷(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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