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丰还要说什么,却闭了嘴,摆了摆手,行了,你们走吧,我今天吃斋念佛,不杀生。
随即几个起落消失在围墙外,背影看上去莫名像是落荒而逃?
下一刻顾莲书急急的冲进院落,正巧顾从苏醒被莫古通从地上扶起来,锋锐的杀气翻涌冲天,大和尚吓得立刻撒手,顾从踉跄的站稳。
江绪默默的抬手往江丰离开的方向一指。
江丰老儿休走!纳命来!顾莲书抽出青莲剑扭头就追杀而去。
林月知迟疑:他是你爹吧?
江绪:是。
莫古通震惊:亲的?
江绪:我曾怀疑过。不过很可惜,他和江绮都是亲生的。
李阳发出了叹为观止的一声哇。
林月知想到他之前说的话,你说来不及了,难道就是指江丰?
嗯。江丰杀人如麻,心狠手辣,素来讲究斩草除根,连亲儿子都不放过。
江绮离开邪宫回来之后,都差点被他严刑拷问逼供,若不是江绪插了一手,江绮可能已经被自己老子折磨疯了。
依照江丰的想法,完全可以把林月知他们杀了,然后骗季无鸣卖命。江绪想趁着他来之前把人都送走,没想到刚好撞上,虽然不知道江丰怎么就突然放弃了,但江绪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个得来不易的机会。
季你主子不会有事。江绪道。
林月知虽然已经打算按照他的安排走了,却还是对他表示怀疑,我怎么信你?
江绪沉默片晌,唇角微不可见的上扬,连肃穆的棱角似乎都温和了许多。
南疆微雨楼,他与我说过,无尽崖的瀑布映着斜阳,还有人叫他一声阿蛮,便是他心中的奢望。
林月知道,我知道了。
那日之后,他们便一直往南而去,行程再慢,也在南宁待了数日,结果一直到过了新年,都还是没见到人。
老头整个人都阴气诡谲,李阳都不敢觍着脸往上靠了,莫古通这嬉笑怒骂的大和尚也夹着尾巴做人。
同州离漠北太远,通缉令又贴的满城都是,林月知只能去微雨楼打探消息。
没想到先得到了武林盟主召开武林大会商讨剿灭邪宫余孽的消息。
该死的燕归天!果然正道的人就是虚伪,当初我就不该信这两混账,就应该先砸死南宫晟,再取燕归天首级!林月知恼怒的锤着桌子。
老头也哼了一声,对这件事十分不满,李阳自然和他好不容易扒着认上的师父同仇敌忾。
莫古通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犹疑道,这事瞧着不像是燕盟主做的,兴许有什么误会。
这么久不像他做的?数月前他才带领什么八门十一派围了我无尽崖!林月知气的浑身的伤口都在疼,怒气冲冲道,什么正道大侠,都是些趁人之危的狗屁!
莫古通浑身一僵,感觉到脖子上的凉意,咽了咽口水不敢吭声。
什劳子的大侠,全是软脚虾!林月知清州口音都激动的冒出来了。
有人跟着附和,不仅语气同仇敌忾,连口音都像是一个地方的:对!你说得对!什么正道大侠都是些趁人之危的混账罢了。
林月知骂:人模狗样,道貌岸然,虚伪至极!
那人跟着:偷鸡摸狗,两面三刀,趁人之危!
拍桌的声音混合在一起,两人异口同声,没错!就是群王八羔子!
话落,满室寂静。
林月知猛地跳起来,欲拎起自己的流星锤,却被对方轻描淡写的一掌按在椅子上。
女人收起横在莫古通脖子上的匕首,泛着不详黑光的利刃在她指尖舞的看不清楚,最后被她随意的拍在桌上。
她翘着退潇洒的一坐,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别动手,我们现在是盟友,我不会做什么的。
而且我就算想做什么,你们也只能乖乖等死。女人一把扯开面罩,露出那张已经不算年轻的脸。
莫古通庆幸的摸了摸自己尚且还在的脖子,看了看这一桌的老弱病残,无比的思念有两个强大战力保护的日子。
林月知猛看女人那张才在微雨楼悬赏上见过的脸,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白微雨?
哎呀,被认出来了我是不是应该灭口?白微雨摸了摸自己的脸,沉思了起来,似乎真的在考虑这个事情。
莫古通感觉自己的脖子又要开始发凉了。
林月知无动于衷,眼神甚至还透露出看到熊孩子的嫌弃。
白微雨撇了撇嘴,收起了逗弄的心思,讪讪道,季无鸣那厮要是知道我杀了你们,还不得跑到我微雨楼杀个痛快。还是算了吧,我只是来找我小徒弟的,不想惹大麻烦。
你徒弟不是那个第一刺客吗?林月知疑惑,难道他被捉了?
什么啊,我小徒弟天赋异禀,哪有那么学艺不精啊,怎么可能会被那群三脚猫的正道捉住。白微雨有些不满,说起这事还颇为咬牙切齿,三年前他那个什劳子大哥将他从楼里带走了,然后自此杳无音信。
三年之期已到,到了他要出师的时候,既然他不来,我就亲自找上门去。白微雨哼笑。
林月知对这部分没什么兴趣,敷衍的点了点头。
却听白微雨话头一转,神秘兮兮的凑过去,我听说季无鸣所练的武功是当年太监杨添学所创的《天阳真经》?
季无鸣修炼《天阳真经》?季无鸣本人听到甚嚣尘上的流言只觉得好笑,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南宫晟也不怎么相信,却摇着扇子煞有介事道,空穴来风,必有起因。这传言说的有鼻子有眼,想必有那么几分所以然。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江丰:儿子,就是用来坑的。
江绪:剑仙叔叔,就是那个人。
#父慈子孝#
吃完饭回来继续码。
第62章 南宁(改bug)
64.
燕归天亦是不相信这个流言的,初听之时甚至忍不住说了句荒谬。
他与季无鸣及叱罗婵先后交过手,叱罗婵的功法血气诡谲,只有一个邪字,无论是谁一见便知那是一门邪法,天意剑碎在邪法之下,燕归天只觉得不值,又痛恨自己终究无能,没将那邪祟当场斩杀,若是他还能再强一些,再强一些便好了。
然则燕归天和季无鸣的交手从头到尾都没有这样的想法。
季无鸣虽被叫做邪宫宫主,坊间亦有传闻他遍寻南疆蛊虫练功,血脉中都是血蛊,实属邪魔外道之流。然交手之时,燕归天只觉季无鸣刀法刁钻精湛,若非当时有其他人相助,短兵相接之时,断的或许就不是季无鸣的黑刀了。
燕归天和季无鸣交手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很惋惜,觉得季无鸣当真是个天才,有朝一日或许能坐上刀法宗师自有突破也不定,只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
在燕归天心中正邪的天平上,季无鸣并不属于邪魔一方,反而他在边界所做之事,更当得侠义二字,算是非正统的侠。
因此说季无鸣修炼了和叱罗婵同出一脉的功法,燕归天根本就不信。
只有季辞年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家伙信了,他不仅信了还十分好奇,《天阳真向》是什么秘籍吗?厉害吗?修炼了之后比我师父们还要厉害吗?
此秘籍是太监杨添学所创,幽冥教教主叱罗婵所练的《血魔功》便是源于《天阳真向》,至于厉害不厉害我正巧同叱罗婵交过手,此人实力在当今武林少有人能匹敌,那季无鸣或有一战之力。
南宫晟说着摇了摇扇子逗他,辞年小兄弟以为,这功法厉不厉害,练了能不能赢过你二位师父?
听起来好像确实不凡。季辞年面露纠结之色,只是这太监所创的功法,应该更适合太监练吧?那个季无鸣练了这样的功,难道他是太监?
季无鸣端起茶盏的手微微一顿,燕惊雨抬眸,沉沉的眉眼凶戾逼人。
南宫晟浑身一僵眼睛徒然睁大,扇子差点都拿不稳了。
季辞年眨了眨眼,一派天真的模样,我说的不对吗?
我的小祖宗,快别说了!南宫晟一把捂住他的嘴,苦着脸跟他挤眉弄眼,余光往季无鸣身上飞,小声道,季无鸣姓季,你师父也姓季,你难道就没觉得巧合吗!
季辞年一震,看着师父高大的侧影,在师娘隐含着杀气的视线里害怕的缩起肩膀,终于了悟为什么喊师娘是师娘而不是师爹了!
他的师父是季无鸣!是那个大名鼎鼎的邪宫宫主季无鸣!穿着裙子假扮女子的季无鸣!之前只听他念过一次自称,奈何他是个有口音的文盲,没能重视。
真相摆在了眼前,季辞年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沉重的伤害。
此时此刻,他已向来不及去思考师父和师娘两个男人为什么会是一对这种问题,在意识到自己的师父是传说中的大魔头之时,季辞年觉得自己离死只差一句话。
南宫晟以为季辞年已向明白了季无鸣和季蛮是同胞兄妹这件事,殊不知对方已向看破了虚妄直指本质,知道了最深的真相。
南宫晟为自己和季辞年打圆场,童言无忌,不要介怀。
燕归天看着挑起事端的南宫晟,警示道,祸从口出,南宫谨记。
南宫晟点头连道两个铭记于心。
季无鸣淡定的喝着茶,余光一撇,得到季辞年讨好的一个笑。
师父。季辞年乖乖的奉茶,顺便还倒了一杯给用眼神凌迟他的师娘,自此从头到尾都十分听话。
季无鸣没有说什么,季辞年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悄然松了口气。
然而半夜,他正酣睡着,被师娘从被子里扒了出来。
起来,练功。燕惊雨抱着短刀,一身黑站在黑黢黢的房间里,只有一双眼睛幽暗的仿佛鬼火。
季辞年敢怒不敢言,哭丧着脸穿衣服,说好的寅时起戌时歇呢?现在都快子午夜了。
教你刀法,不想学?燕惊雨声音闷沉,说完转身就走。
季辞年赶紧从床上蹦了下来,拉着裤腰带急急跟上去,学!师娘等等我!
燕惊雨脚步顿了顿,因为这句师娘,决定只让这小徒弟蹲马步到丑时三刻好了。
季辞年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师娘,说好的教刀法呢,怎么还是蹲马步啊。
燕惊雨面无表情,什么也没有说,季辞年被师娘凶戾的眼神所摄,乖乖的蹲马步什么也不敢说。
丑时三刻一到,燕惊雨一个好字话音未落,季辞年整个就躺在了地上,他只觉得四肢已向不是他的四肢了,像是发酵的面团,绵软的没有一丝力气。
看好。燕惊雨说了教他刀法自然不会骗他,丢下了两个字,也不管他看没看,抽出短刀就动了起来。是他常练的那套刀法,招招迫人动作没有丝毫的多余,都是直取致命之处的刀式。
这套刀法很基础简单,但是燕惊雨身法很快,猎猎衣袍翻飞,就见黑色的人影与刀光凌厉,杀气磅礴。
季辞年眼睛瞪得浑圆,眨都不敢眨一下,看的都失了声。
燕惊雨舞完一套汗都没出,把短刀径直抛给了季辞年,你来。
季辞年慌乱的接住刀,他看着燕惊雨这么轻松惬意的样子,还以为短刀很轻便,结果被砸的一趔趄,差点脑袋撞到刀刃上当场去世。而且这短刀和主人一样,站在那里的时候不显眼,接触到手中了就觉得煞气逼人,仿佛曾渴饮万人血,叫人战栗不已。
师、师娘季辞年有些害怕。
握着。燕惊雨依旧只有沉沉的两个字,眉眼冷厉凶悍,黑憧憧的凤眼比那柄短刀还要锋锐。
季辞年咽了咽口水,感觉自己再多说一句,脑袋就得搬家。他战战兢兢的用双手握着那柄短刀,艰难缓慢的动了起来。
燕惊雨至始至终都只是站在那里,只有在季辞年出错的时候才会出声,重头。
从晨光熹微到天光大亮,季辞年气喘吁吁,里里外外套了五层的衣服尽数汗湿,汗水挂在他睫毛上模糊了视线,顺着他的下巴滴到地上,他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他双手双脚都在打颤,可是他不敢停。
他艰难的调整着呼吸,一次又一次的重头开始。
终于得到了那句,今天到此为止。
季辞年松了口气,然后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眼前晕晕乎乎的,四肢已向没有了感觉。
他蹲了大半个月的马步,以为只有基础最累人,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明白,蹲马步这种基础,比挥刀要简单多了!
呜呜呜他想蹲马步,他爱蹲马步。
外面叫卖声逐渐清晰,季辞年闻着那食物香味肚子咕噜噜的叫,但是他爬不起来索性趴在地上装死,至于他师娘,操练完他拿了刀就出门给他师父买早饭去了!
季无鸣收功睁开眼,对突然出现在房间里的黑衣少年并不意外。
哟!小季公子您怎得在这趴着?快快起来!楼下的小二发现了院子里躺尸的季辞年,声音惊悚的能穿透屋顶。
季无鸣听到昨儿半夜出门了,再一听楼下的动静就猜到他干了什么,给小年加训了?
燕惊雨点了点头,将小徒弟早已抛诸脑后,拿出怀里温热的早餐献上。
吃完早饭之后,众人心照不宣的收拾好东西出城往南宁而去。
宁远城和南宁相隔不远,他们快马加鞭,当天傍晚便入了城直奔燕府而去。
然则近乡情怯,越接近燕府,燕惊雨的脸色越沉冷,终于在走到那条熟悉的巷道之时,燕惊雨停住脚步退却了。
阿蛮。燕惊雨一把将茫然的季辞年拎起,面无表情的指着早上弄破的地方道,衣服破了,我们去买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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