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子弹打在他的肋骨处，一颗打在大腿上。
    他的身体晃了晃，却没有倒。
    姜滢听到他闷哼一声，她的身体是朝下的，所以可以看到地上忽然多了几滴血迹，再一看，原来是是从段无眷身上滴下来的。
    姜滢很是惊讶，没想到段无眷会中枪。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刚才犹豫的那一秒，他是不可能受伤的。
    段无眷盯着姜滢，眸子里涌出从未有过的神色。
    正当傅燃和辜决然冲过来的那一瞬间，他还是没有松开姜滢。
    姜滢更加惊讶了，她知道傅燃和辜决然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而且这个时候，她还是比较想回到傅燃身边去，但是想到刚才这人还给自己煎牛排呢。
    姜滢也不至于会对这种变态丧尸王心软，只是有些唏嘘。
    谁知道段无眷忽然扔出两个瓶子，瓶子一碎，里面就漫出带有奇怪颜色的气体。
    姜滢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段无眷捂住了口鼻。
    傅燃和辜决然也立刻用手臂挡住鼻子和嘴巴，两人的反应很快，但是他们这样做，就给了段无眷机会。
    两秒的时间，那些丧尸又涌了上来，段无眷已经腾空跳上旁边别墅的二楼阳台。
    傅燃和辜决然慢了几秒，只能在后面追着。
    他们已经离开了刚才那个地方，就不会被那些气体影响，没想到，那些气体已经附着在他们身上，他们两个放下手臂没多久，就感觉身体有点奇怪，变得虚弱无力起来。
    两人不能继续追下去，只能看着姜滢被对方带走。
    但是段无眷中了两枪，身体一直在流血，带着姜滢跑，只会加速流血的速度。
    就这样，他的速度越来越慢，姜滢有些担心地看着他，“你还好吧，你别这样跑了，你会晕过去的。”
    姜滢的声音在风中听得不清楚，段无眷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还是继续跳上跳下。
    姜滢见他根本不听也没有办法，她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发现傅燃和辜决然竟然没有追上来。
    她有些疑惑，难道他们刚才闻了那个气体中毒了吗？
    段无眷：“你在看什么？”
    他的语气不悦，冷冰冰的。
    姜滢：“我没有。”
    “你在想他们为什么没有追上来。”段无眷冷冷地说。
    姜滢沉默两秒：“你要带我去哪呢？”
    段无眷不再说话。
    就这样，又过了大约十分钟，段无眷回头看了眼，没有人追来，他终于撑不住了。
    这附近有些荒凉，好像以前是工业园，全是一些厂房。
    厂房的门全都紧闭着，这里也没有声音。
    段无眷原本随便一拧就能把锁链弄断的，此时却要用更大的力气。
    他推开门，尘封的空气里混杂着飞扬的灰尘散了出来。
    也不知道这个废弃的工厂以前是拿来做什么的，看里面堆在墙角的那些长长短短的刚制材料来看，可能是那种偏机械性的工厂。
    他们俩沿着大门向内，找了一个比较干净的房间，房间里的东西乱七八糟地散放着，地上还滚落着一地的蓝色文件夹和印着各种字样的纸张。
    桌椅被乱七八糟地推到了房门那边，上面还隐隐可以看见一些早就已经干涸的棕褐色痕迹。
    里面还有几只丧尸，但都不是变异丧尸，都是普通丧尸，所以不受段无眷控制。
    段无眷已经快不行了，他放下姜滢之后，那两只丧尸就冲了过来，段无眷好像没有反抗，就直接被咬了。
    姜滢瞪大眼睛，差点叫出声。
    被咬之后，段无眷面无表情地把那两只丧尸的脖子扭断，然后狠狠砸在墙壁上，丧尸的头都被他砸烂了。
    做完这些之后，他看了眼姜滢，就瘫坐在地上。
    原本他的脸色就比较苍白，此时更是死气沉沉的。
    姜滢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
    他身上的白衣服已经全都被血迹染红，看起来非常恐怖吓人。
    不会真的要死了吧？
    姜滢心想。
    段无眷已经闭上了眼睛，姜滢蹲下来，盯着他看。
    段无眷这个样子看起来非常脆弱，其实他的年纪应该不大吧。
    姜滢观察着他的五官。
    其实是个非常秀气漂亮的男生呢。
    也不知道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但是他能操控变异丧尸的这种能力，放在末世还真是挺无敌的，没想到在这里就要死掉了。
    姜滢托腮。
    段无眷忽然睁开眼，那双银灰色的眸子此时已经黯淡无光，更加阴沉，看着挺吓人的。
    第145章 末世白切黑菟丝花（二十四）
    “你在看什么？”段无眷的声音很虚弱，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姜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快死了的原因，姜滢现在一点也不害怕他了。
    “你……还好吗？”姜滢看了看他的伤口，血迹太深，已经变成了发黑的红色，看着有些可怖。
    正常人如果流这么多血，应该活不下去了吧。
    姜滢这样想着，有些唏嘘。
    “嗯。”段无眷低声说。
    姜滢觉得他一定是在死撑着，不想在她面前露出脆弱的样子。
    他的眼睛眨了眨，好像下一秒就要闭上。
    姜滢有些担心地说：“你可别睡着了。”
    要是他死了，她一个人在这也挺可怕的，谁知道周围还有没有别的丧尸，在傅燃他们来之前，姜滢觉得他还是不要死的好。
    段无眷皱眉，好像已经听不清她的声音，眼神涣散地看着她。
    姜滢拍了拍他的脸，“你不能睡，睡过去就醒不来了。”
    段无眷的眼睛重新聚焦，抬眼看着她，“我睡着你会走吗？”
    姜滢犹豫地说：“我……我不走。”
    让她走哪去呢，她还是乖乖等着傅燃来找她比较好，至少也要等到明天，如果明天还没来，那她就只能离开了。
    段无眷扯了扯嘴角，勾出淡淡的冷笑，“骗子。”
    他在她眼底根本看不到一丝留恋和不舍。
    他虽然没有拥有过那种炙热的感情，但他见过不少。
    很多人分离之前，眼底的情愫都很浓烈，不像姜滢那样冷静平淡的。
    明明……两人接吻的时候，她看他的眼神不是这样的，也有那种让他慌乱的情愫。
    他趴在她身上，掐着她的腰，她浑身颤抖哭喊的时候，眼底也有触动他的东西。
    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
    姜滢哪里知道段无眷这个时候还在想这些，只觉得这人都要死了，竟然还说她骗子。
    其实姜滢要是演也能演出来，但是她以为段无眷要死了，就懒得费心思了。
    “没骗你。”
    这也算是半个实话，至少在他死透之前，她不会走嘛。
    等他死了，他也不知道了。
    段无眷闷哼了一声，又露出一副颓丧的模样，好像已经对一切失去兴趣了。
    姜滢在他脸上看到四个字：生无可恋。
    她去找了几张纸过来，垫在地上，然后在段无眷旁边坐下。
    段无眷冷漠地看着她做这一切，眼皮动都不动一下。
    姜滢也无事可做，便随便和他闲聊，想着他既然要死了，应该也有话想说的吧。
    而且她对段无眷也蛮好奇的。
    姜滢抱着膝盖，身体前倾，侧着脸贴在胳膊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段无眷，“你之前为什么要杀我啊？你很喜欢杀人吗？”
    段无眷：“杀人和杀丧尸有什么区别吗？不过都是苟延残喘的生物。”
    姜滢：“当然不一样啊，人有思想有感情，丧尸是没有思维的怪物，只会吃人。”
    段无眷沉默了几秒，漠然地说：“有的人，比丧尸还像怪物。”
    姜滢皱眉，“可是……可是也不能随便杀人啊，有的人也没那么坏。”
    姜滢本来想说比如自己，她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因为她是个自私的人，也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但是总归不至于该死吧。
    她这样想着，发现段无眷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眼，正专注地看着她。
    “你……你现在不想杀我了吧？”
    段无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她：“你和那两个男人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