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站在明亮的窗户旁，静静等待片刻，看到了唐毅正牵着拉鲁拉丝的手走在树荫下，看起来那么悠闲和睦。
    果然是真的走了啊。
    丑丑鱼心头稍稍泛起一点点奇异的感觉。
    这段时间里，她碰到过很多形形色色的人类，说她丑的有，说她美的人也有，还有人说什么心灵美。
    切！
    那些人和自己曾经的训练家一样，真是有够虚伪的。
    明明就很丑嘛，直说好了。
    她又不是刚出生没几天的精灵少女，什么事都不懂，那些骗人的鬼话，只会让她更加反感而已。
    不过，刚才那个人感觉有点不同。
    虽然和大多数人一样，也觉得自己非常丑，可那么认真地对自己的丑陋评头论足，居然还能分析得头头是道，仿佛真的只是站在客观角度去评价一样。
    就感觉，很奇怪。
    类似的问题其实她问过很多人，到后来，连少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得到一个什么样的回答才觉得开心。
    但至少在刚才，她很清楚自己是不生气的。
    只是，他们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恩，肯定不会再来了，也很正常嘛，谁愿意经常去见个丑八怪啊。
    就像自己以前那个训练家说的，丑八怪见多了，整个人都会变得晦气起来。
    那位训练家和他的拉鲁拉丝看起来人还可以的样子，自己何必去给别人添加晦气呢？
    想到这里，丑丑鱼的脸色渐渐变得阴郁和黯淡。
    片刻后，她稍稍迟疑了下，伸出双手停在自己的胸前，稍微握了握，旋即眉头渐渐地拧紧。
    似乎，确实是小了点。
    如果大点的话，是不是会更好呢？
    那个人是奇怪了点，不过，那些话听起来还是有几分道理哦。
    也许，应该试着保养下自己？
    ……
    几乎是同时，福利院内的某处绿荫下。
    拉鲁拉丝正做着同样的动作的。
    少女的右手被某人牵着，她斜视了眼，趁着唐毅不注意时，悄悄举起左手托在自己胸前，比划着握了下。
    “恩？你在做什么？”唐毅恰好回过头。
    拉鲁拉丝白皙的小脸蛋瞬间涨成猪肝色。
    这人怎么恰好这个时候回头了？
    一定早就在故意观察自己的！
    一定是的！
    唐毅楞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拉鲁拉丝这个看起来很奇怪的动作是代表着什么，忍不住轻笑了声，宽慰道：“没事的，其实刚才在丑丑鱼那里还有句话我没说。”
    “什么话？”
    唐毅正色道：“胸不平何以平天下！这话的意思是，有远大志向的人，胸平点也是无所谓的，更何况你还没有进化呢，所以不要太在意了平。”
    拉鲁拉丝呆若木鸡，她好想解释点什么啊，可到嘴边，发现不管说什么话，都只会让自己显得更加尴尬了。
    于是，少女只能继续她的无敌大法，将绿发垂下眼帘，遮住自己的大眼睛，看到不你，就不会尴尬啦。
    拉鲁拉丝发誓，刚刚这一刻她是真的很有冲动对某人当场使用念力的。
    “其实嘛，”唐毅仿佛没有察觉到拉鲁拉丝正在酝酿中的怒气，继续说道：“感觉在某些方面来说，丑丑鱼和你是有些类似的。”
    拉鲁拉丝不搭理，只当唐毅是故意挑起其他话题，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想得倒美，才没那么容易呢！
    唐毅沉吟着，继续自说自话：“不，其实也不能说一样，表面上看，你们都不喜欢把内心的情绪表露出来，可本质原因是不同的，你是含蓄，想表达却不善于表达，但丑丑鱼不同，她是真的感觉很自卑啊。”
    唐毅微微有些叹气。
    拉鲁拉丝暂时顾不上生气，从发梢后稍微露出点眼神：“其实，我不能感知到她的内心情绪”
    唐毅点点头，刚才在房间内拉鲁拉丝看似没怎么说话，但他猜得到，善良的拉鲁拉丝应该是在用自己的能力去感受丑丑鱼少女的内心。
    他安慰道：“丑丑鱼的内心防备很深，你的情绪感知能力还没厉害到能灵活自如使用的地步，也许感知饥饿、疲惫这些浅层的情绪没问题，但如果是面对有戒心的人，想继续感知更深的内心，对现在的你来说就会很难了。”
    拉鲁拉丝稍微有些沮丧：“我也不知道要如何帮她，要不，你帮帮她吧？”
    唐毅摇摇头：“她的自卑估计和她以前的生活经历有非常大的关系，我和她说得那些话，其实只是想让她给自己找个目标，哪怕是丰胸这种无聊的目标，也比她整天自卑，自我怀疑要强很多。”
    无聊的目标？
    拉鲁拉丝有点疑神疑鬼，这话有在影射自己吗？
    唐毅哪知道拉鲁拉丝小脑袋里在想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他还在继续分析。
    “正常来说，丑丑鱼只要能进化为美纳斯，就完全不用担心长得丑这个问题，但王警官说过，她的前任训练家认定她是无法进化的，具体原因我不知道，也不好多问。”
    “我来之前也查过，丑丑鱼少女的进化概率极低，远远低于普通精灵少女的正常进化概率，不能进化的话，对她来说其实挺残酷的。”
    “所以我一直没和丑丑鱼提进化就能变美这种事情，她人是丑，可脑子不傻啊，说这种话题的话岂不是往伤口上撒盐。”
    “还有丑丑鱼问她是不是丑，其实也是同样的道理，她丑不丑，自己拿个镜子照照就知道了，她既不瞎也不傻，需要问别人？还是说她想得到别人的肯定？”
    “她想要的，究竟只是真实的答案还是善意的安慰？我觉得两者都不是，她想要的，可能只是个能去努力改变自己的目标而已。”
    ……
    拉鲁拉丝静静听着没插嘴，听到后面，忍不住对唐毅有些佩服起来，甚至情不自禁地频频点头。
    刚才和丑丑鱼看似很不正经的聊天，本来拉鲁拉丝还颇为恼火呢，觉得唐毅就是在胡说八道，原来那居然是唐毅深思熟虑后才说出来的。
    这家伙，对付少女很有一套嘛！
    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无意中暴露了某些特长的唐毅一口气说了十几分钟，终于意犹未尽地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