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光咬牙,一颗心慢慢往上提。
此地是个环境幽静的小院,四面藤萝丛生,两旁参天大树遮天蔽日。清风吹散春日艳阳,好似天开图画,荡漾出缕缕青意。
小院紧邻观景阁,抬头向上,能见到巍巍高阁直入云天。
巨大建筑笼下厚重的影子,想起原文剧情,温泊雪扬眉:“那是观景阁吧。”
“嗯。”
沈惜霜点头:“爹爹尤爱赏景,登上楼阁,便可一览绣城全貌。”
在观景阁旁边。
昙光静静聆听,心中不祥的预感更浓。
而传音符另一头,伴随踏踏脚步,月梵轻轻开口:“这里……好黑。”
一刹的沉默。
紧随其后,一声惊呼刺破他耳膜——
月梵:“呜哇!”
传音到此戛然而止。
不明缘由地,传音符被迫中断了。
昙光独自坐于茶楼之中,窗外虽是阳光普照,他后背却已生出阵阵冷汗。
诡异的观景阁,突然中断的传音,月梵最后的那声惊呼,所有的线索,都表明她与温泊雪出了事。
此时此刻的沈府,必然已露出锋利的獠牙。
倘若不顾死活闯进去……他也很有可能会惨遭毒手。
——但谢星摇和晏寒来尚未醒来,要是丢下他们两个不管,他还是个人吗!
独坐茶楼的光头和尚暗暗咬牙,自储物袋掏出法器,轰然起身。
翻车就翻车吧,他拼了!
*
“这是……”
与此同时,沈府中。
院落幽静,树影婆娑,月梵怔怔看着厢房中央的木桌,不自觉睁圆双眼:“好大的鱼!”
但见木桌之上琳琅满目,皆是色香味俱全的中州菜式,其中一条香辣水煮鱼个头极大,通体显出火焰般的金红。
“上回在食肆用餐,我看二位吃得不大尽兴。”
沈惜霜唇角微勾:“后来问了问温道长,才知二位都来自中州,吃不惯绣城的食物。”
温泊雪心虚抿唇。
他在食肆念错菜单,闹了个大乌龙,导致从头到尾吃得漫不经心。
沈惜霜察觉到这一点,特意询问他缘由,他只能用“不合口味”搪塞过去。
没想到,她居然真找来了中州的厨子。
“今日的菜肴皆是中州特色。”
沈惜霜道:“我问过做菜师傅,原来中州喜食香辣。绣城口味清淡甜腻,之前是我考虑不周。”
[……可恶。]
月梵握拳:[她好温柔好细心,如果不是知道她接近我们别有用心,我已经沦陷了。]
“没有没有!”
温泊雪赶忙接话:“沈小姐已尽了地主之谊,反倒是我们,不知应当如何报答。”
“不过——”
感应到传音符的灵力陡然消散,月梵心生警惕,凝神轻咳:“沈小姐,此地莫非用了屏蔽灵力的咒法?从进入厢房的那时起,四周灵力便像是凝固了一般。”
“应是观景阁中的法阵所致。”
沈惜霜柔声笑笑:“爹爹不喜被人打扰,在阁楼里设了大阵。这里离观景阁不远,时常受其影响。”
原来是这样。
观景阁里藏了仙骨,为避免旁人觊觎,的确应该做一些手脚。
月梵松下一口气,听沈惜霜继续道:“时候不早,二位不妨进屋落座。”
温泊雪点头,在木椅上坐好:“多谢沈小——”
最后一个字尚未出口,窗外骤然响起一声咆哮:“都不许动!!!”
这声音,好耳熟。
只一刹,厢房房门被人用力踹开,好几双眼睛无言相对。
月梵:……
温泊雪:……
厢房里的他们围坐于桌旁,俨然一幅和和美美的欢欣景象。
厢房门口的光头目眦欲裂、双眼圆睁,仿佛怀了必死的决心,挥舞着手中法器,脖颈上冒起条条青筋:“没想到吧,还有我!”
随之而来,是家丁小厮们撕心裂肺的呼喊:“抓住他,抓住他!光天化日擅闯民宅,那强盗往小姐在的方向去了!”
昙光:……
房中景象与想象中的画面截然不同,凶神恶煞的和尚呆愣须臾,目光流转,依次掠过桌上热腾腾的中州菜、沈惜霜震悚的眼神、以及温泊雪已经探出半个头的筷子。
昙光:哈哈。
这确实没想到。
此时此刻,他不再是一个具体的人,而是翻车的代名词。
倘若此情此景是部电影,他眼底应有一滴眼泪划过。
[传音符失灵,是受了观景阁的阵法影响。]
温泊雪弱弱解释:[沈小姐,在请我们吃中州菜。]
月梵以手掩面:[你辛苦了,好兄弟。]
下一刻,阿椿的尖叫响彻厢房:“这、这不是曾欺负过小姐的恶霸和尚吗?救命啊!”
家丁鱼贯而入。
家丁们一拥而起,扑向昙光。
在被蜂拥而至的家丁架走之前,为了让一切显得顺理成章,昙光双目湿润,喊出那句台词。
“不要动,打劫。”
*
自昙光出现又离开,温泊雪这顿饭也吃得不大踏实。
阿椿不愿他浪费自家小姐的心意,好心出言安慰:“道长莫怕,那劫匪定被送去了官府。”
……心里更不踏实了!
一顿晚餐吃完,月梵悄悄写下一张传讯符,寄与官府里的捕快锦绣姑娘,让她去捞一捞人。
“时值春日,沈府是绣城有名的赏春之地。”
沈惜霜似是心有余悸,面色微微发白:“二位可想在府中逛逛?”
月梵略作思忖:“听闻观景阁视野开阔——”
倘若能进观景楼,定会发现更多线索,然而以沈惜霜的立场,恐怕不会答应。
她说得试探,没什么底气,尾音堪堪悬了一半。再看沈惜霜,果然面露难色:“要进观景阁,需得经过我爹同意。”
果然。
月梵心下暗叹,却听她话锋一转:“不过……二位若是想去,我许能悄悄破个例。”
月梵:???
这么好说话吗?
观景阁宛如一座通天楼,以螺旋式长梯连通始终。
月梵与温泊雪跟在沈惜霜身后,不知走了多久,在倒数第二层停下。
螺旋长梯仍在往上蔓延,但顶楼全被木板隔住,无法窥见一丝一毫。
“顶楼被爹爹设了术法,旁人闯入,会被他发现。”
沈惜霜低声笑笑:“爹爹很喜欢这座楼阁,每月十五,都会登上顶楼赏景。”
术法,每月十五。
在原著里……根据主角团后来得到的情报,幕后主使以桃树为载体,吸取仙骨灵力时,就是一月一次。
这也太巧了。
温泊雪在心里牢牢记下线索,听身边的月梵暗暗传音:[这沈小姐……还真是知无不谈,跟游戏里发线索的npc似的。你觉不觉得,她在有意给我们透露消息?]
她传音结束,口中适时应声:“每月十五,那不就是今天吗?”
沈惜霜抬眸,眼中破天荒闪过一丝稚气的狡黠:“所以我们得快些啦。”
顺着她的意思,月梵踱步靠近窗边,不由发出一声惊叹。
此时已入傍晚,西山一寸寸吞没斜阳。日光熹微,好似浓墨铺展,晕染整座城池。远处的千家万户繁灯亮起、光波流转,漆黑屋脊宛如匍匐的兽,勾勒出道道起伏弧度。
长街两旁花团锦簇,处处可见粉白鹅黄,柔软色彩与夜幕融为一体,一线西风中,鸟雀鸣啼不绝于耳。
而他们立于全城之巅,仿佛伸手就能触到天边。
她看得入神,心下忽地一动:“沈小姐……看不清城中的颜色吗?”
没料到月梵竟会想起自己,沈惜霜一怔:“嗯。”
修真界为何如此有病 第9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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