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夜来到学堂的时候微微有些晚了，盛如兰自幼和四姐姐不打对付，瞧着自己嫡亲的二小姐却永远比不过庶出的墨兰得爹爹宠爱，因此有事没事都喜欢在墨兰身边伸出试探的小脚脚。若是成功了，那自然皆大欢喜，若是不成功，顶多被爹爹责罚两句，母亲也断不会让爹爹因为一个庶出的女儿给她嫡亲的二小姐没脸。
    当然，最重要的是，盛如兰喜欢齐衡，喜欢她的元若哥哥。盛墨兰也喜欢。女人的直觉最是灵敏，隔着八百里也能嗅出情敌的气息。盛墨兰每一次在元若哥哥面前模仿着林噙霜那副楚楚可怜模样的样子，都令盛如兰气恼又作恶。
    “四姐姐，今日你怎的迟到了？”她瞧着迟到的辉夜，立刻道。
    “身子不大爽利，起的晚了。”辉夜坐在案首，翻开书本，纵使有着盛墨兰的记忆，她看着密密麻麻宛若蝌蚪的文字也觉得头疼。虫族从不需要文字记录，它们拥有着精神传承。女王蜂在选择下一任女王蜂的时候会诞下数以千万计的虫卵，每一份虫卵都会有一份精神传承，当所有的精神传承通过虫卵的方式送入蜂巢，蜂巢就会将所有的精神传承融合，孕育出新的女王蜂虫卵，然后等待着合适的机会，吞噬上一任的女王蜂，将它的躯体作为养料。
    因此，辉夜虽诞生不久，但若论见识与阅历，只怕比这座星球还要久远。但辉夜的传承中并不包括这么古老的人类文明。这些文明或许对于人类很重要，可对于虫族来说就不过是垃圾。虫族从不需要任何思想上的解放，服从女王蜂就是所有虫族唯一的使命。
    庄学究对于勤奋好学的墨兰的迟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站在讲台前，摇头晃脑的讲授着陶渊明的诗词。讲述着那个字用的妙，又妙在哪里。辉夜坐在下面，头一回比胸无大志的如兰还要如坐针毡。
    这平平仄仄的东西听的她心烦意乱，虫族讲究实力，讲究武力，她宁可去看两个人拳拳到肉的殴打对方，也好过在这里听这些莫名奇怪的话语。
    庄学究看着辉夜漫不经心的模样，只当她身子不适，也没有追究，睁只眼闭只眼的只当看不见。倒是盛如兰，看着头一回漫不经心，完全没有好好学生样子的盛墨兰吃惊得不得了。她写了一张小纸团丢给盛墨兰。
    辉夜正思考着自己该怎么补充营养孕育虫族，被一个小纸团打断，她捡起掉在桌子上的纸团，打开来：【你怎么了？真生病了？】
    辉夜懒得理会盛如兰。娇娇嫩嫩的小姑娘，没有半点力量，无论是转化还是食用，都没有半点用处。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里，几乎所有的女子都没有被辉夜转化的资格。
    从人类的生理角度来说，女性天生比男性身体弱，又因为特殊的文化背景而被限足在后院，没有什么权利，辉夜就算转化了也是浪费自己的汁液。她酝酿汁液也需要吸收营养，同等分的汁液，转化男人的性价比要比女性高太多。
    甚至同为男性，辉夜更青睐顾延烨多过齐衡。在人类的眼中，自然是身份更高贵，容貌更俊秀的齐衡要受欢迎。但辉夜喜欢有力量的，顾延烨骑马射箭练出来的一身腱子肉，自然要比齐衡那白斩鸡一样的身材要好。
    与重文轻武的大宋不同，辉夜喜欢武者，喜欢强者。只有强者才能孕育出更强大的后代。
    这边，盛纮下了早朝，他犹豫片刻喊住了包拯包大人。
    这位开封府府尹虽然官职不高，可破了狸猫换太子的大案，是被官家记在心里的红人。他小跑两步跟上包拯：“包大人，下官有要紧事想与大人说。”
    盛纮官职不高，祖祖辈辈经商的，独他父亲这一支考中了举人，做了官，于是全族供养着熬出了一个五品官职，去了侯府嫡出大小姐。之后来父亲去得早，盛纮就被嫡母养着，读书科举，高中后从七品官磨着，磨到现在，不知磨了族里多少钱粮，才将他推上了汴京，做了从五品的官员。
    因此，盛纮这个芝麻大的小官，没有见官家的资格。就连见包大人，也是因为包大人脾气好，与寻常和太后、官家说得上话的官员不同，他乐于倾听百姓们的故事。
    包拯闻言停下脚步，瞧着盛纮似乎有很重要的话要说，带着他去了府衙侧门，屏退了一众侍从，看着盛纮：“盛侍郎有何要事？”
    盛纮便将早晨林噙霜与他说的话告知了包拯，又拿出一个小瓷瓶。那瓷瓶里只有六滴泪珠。原来盛纮还是担忧半年后那神仙不肯给盛墨兰圣水，因此将那一瓷盒的泪水分装了六瓶，每瓶子里六滴，也算是取个吉利的数字。
    包拯乍一听完盛纮的话只觉得这人脑子多半有病。可当盛纮咬掉了自己手上的一块肉，亲眼为他示范了圣水的效果后，就只剩下震惊了。
    如果包拯是个老网民，此刻他可能已经用“卧槽”弹幕来刷屏了。
    “此等大事必须通知官家！”包拯立刻起身，说着又有些责怪盛纮，“侍郎，如此珍贵的圣水，用一滴少一滴，怎可在我面前就匆匆用去！”
    毕竟等一下他还要在官家面前示范一次，这一来二去的，就是浪费了两滴啊！
    盛纮做惶恐状，心想：我若不在你面前用，你都快要把我送去看大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