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想,永健找到那片贝壳是为了让我开心,杨子勋捨弃堆沙堡,也是不想看紫緹难过。
原来,我们对彼此的喜欢是那么的根深蒂固,所以我和永健更像吧,用岁月当赌注,博一场酸涩爱慕,天真的认为总有一天能被看到,但早已装满的眼睛,哪还有位置容得下其他人。
「永健,你到底是以怎么样的心境和我交往的?」我喃喃自语。
到现在依然不明白永健纸条上的那行字是什么意思。
我把其中一片贝壳拿出来,再把另一片重新埋好,但就算不这么做,也不会被发现吧,紫緹可能都忘了。
寻着浪冲上岸的声音,我走到那处交界,海水有规律似的一下前进淹没我的脚踝,一下后退带走沙粒。
这么晚了还有海鸥在空中盘旋,大概是替爸爸妈妈监督我吧,放心,我就只是用脚碰碰水,不会想不开的。
我仰头感受海风,瞇起眼睛享受此刻的静謐,真的好舒服,真想就这么入睡。
嗖嗖——嗖——
身后传来声响,我猛的睁开眼睛,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时间点??怎么可能会有人??
所以不是人,不是人的话那是熊?不对??海边怎么可能会有熊??
不是熊那就只能是??
「阿弥陀佛、耶穌、圣母玛丽亚、土地公、海龙王??」我把知道的宗教信仰全唸了一遍,虽然我不确定海龙王算不算就是了,手里的贝壳紧紧捏着,试图藉此转移注意力。
「喂——」
这一声让我汗毛竖立,「啊——」我抱着头蹲下身,「我什么都没做!」
「孙语晨。」
这个声音??
我心中一喜,抬头,「才思诚!是你!」看到确定是他的瞬间,方才毛骨悚然的感觉立马消散。
「你在这里干嘛?」他问。
「在??在看风景?」我支支吾吾的只吐出这句话,「你又在这里干嘛?」
「也在看风景。」
我听你在??
话说,下午才被他看到那么狼狈的样子,现在又在我最不修边幅的时候遇到,我跟他真的是很有缘份啊。
但是又很庆幸,还好是他。
「你大半夜的来海边看风景,真浪漫。」我站起身。
「你也不遑多让。」
「彼此彼此。」
没想到我们互相抬举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发生。
「我住在这附近,所以来这边很合理。」他单手插兜,「倒是你,怎么过来的?」
「走路??」
「你真能走。」
「你是在称讚我?还是在吐槽我??」
我们一起往内走,坐在石阶上听涛,时间已经来到了午夜接近凌晨一点,这时候已经完全听不到远处的城市吵杂,路上仅剩路灯的喧嚣,偶有狗吠短暂参与。
才思诚坐在我旁边,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心情?又怎么会在这个时间来到这里?
「你作词的作业进行得如何?」他突然问道。
「啊,倒是有新的想法了。」我苦笑,「欸才思诚,如果一直只能暗恋的话,你会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他瞟了我一眼,「就只能这样啊。」
「但是我不想只是这样??」我抱着膝盖,声音被闷在里头。
「如果还想待在那个人的身边,那除了保持现状,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不是吗?」他平静的口吻,彷彿已经习惯如此,「什么『表白只是为了让那个人知道心意』、『表白失败还是能当普通朋友』,这种话我是不相信的,至少我现在只想静静的看着,那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你好冷静??」我好羡慕。
「我不是冷静,你不都懂吗,我把全部的情绪都给了音乐。」
「啊??也是。」
刚觉得他说话很戳人心的时候,画风一转,「至少我不会淋着雨哭的唏哩哗啦,还让人帮忙撑伞然后徒步三十几分鐘回家,大半夜的又走了快一个小时来海边??」
「停!」我打断他,「你是气氛终结者吗?」
真想抓一把沙塞进他嘴里。
「反正你自己好好想想。」
「谢谢你喔才思诚。」我真心的感谢他。
回到家后已经凌晨三点多了,我摸黑走回房间,尽可能的不发出声响,爸爸妈妈也都没有发现。
这天晚上我和才思诚聊了很多,我们很有默契的不提对方心里的那个人,也没过问为什么大半夜的会来到海边。
我很佩服他,竟然能送我平安到家后,又一个人走回去,一个多小时的路,希望他隔天不会铁腿??
再次有睏意,是在清晨五点,黎明时分,窗外的黑夜渐明,太阳将世间万物唤醒,天刚破晓,就听见了车子熙熙攘攘的声音。
我于蝉和鸟的合唱中睡去,在入眠前,耳畔还盪着才思诚刚刚离开前对我说的话。
「我跟你认识的时间很短不了解你,但我懂你现在的心情,你也能明白我,某种程度上,我们也算是共患难吧。我甘愿只当个别人人生的配角,至少有戏份能走到剧终,所以除此之外的事我不敢赌,也赌不起,而你唯一赌对的只有林永健,但现在的你还有筹码能赌吗?也不要被我的话影响,你认为什么事现在能做的,那就去做,对于我来说,现在能做的就是用音乐证明自己的喜欢。」
我下定决心了,不论是不是在梦里,脑子清不清醒。
要躲,躲不过,那就逃吧。
第四章、海浪拍打(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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