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玉林的故事并不长,但表达的意思很浅显。
八卦岭村以前的人,或许是从中原迁过来的,只不过早就没了,罗玉林他们这一带属于第三代,神州陆沉的那个年代,大家本能都到处躲避战乱,他们的先祖就跑到这儿来安定下来。
据老人说,那个时候这个村子只剩下几个老人,村子的故事也是从这几个老人嘴里得知的。
一切都在那次山体滑坡后发生了改变。
山体中漏出一个洞口来,村子里胆子大的人带着人进入洞穴,发现那里居然有人居住的痕迹,但年代已经非常久远,无意之中,有人误食洞里的一种草。
误食的人叫毛头儿,这是大家的叫法,吃完后就口吐白沫,昏迷不醒,众人吓得不轻,急忙将人抬出去,村里的老医生给他瞧了瞧,这家伙浑然没问题,只不过是昏迷而已。
那时候村里没钱,大家都很穷,医疗条件也不够好,毛头的情况再危急也没办法,只能就这么熬着,熬了三四天仍旧没有丝毫变化,大家都以为毛头儿这下完蛋了,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谁知道这个家伙在下午的时候突然醒过来。
他母亲吓一跳,急忙问他有没有事?
毛头儿摇摇头,脸色有些迷茫地问:“我这是怎么了?”
老母亲见他醒过来,喜极而泣,把事情简略说一遍,母子俩抱头痛哭。
大家听说毛头儿醒过来了,都过来看望,村儿里实在没东西,物资匮乏,大家伙凑了十个鸡蛋拎过来。
一群人在毛头儿家里叽叽喳喳,夸赞着奇迹之类的,还有人嘲笑毛头儿,没事别乱吃什么东西,这人群中,也有跟毛头儿搞对象的翠芝。
翠芝是外地嫁过来的,丈夫死了没两年,跟毛头儿两个人看对眼着呢,偷偷摸摸搞对象,那个年代真不敢公开,公开之后怕不是被人打死。
不过在这个比较闭塞的小村子里,这事是大家都知道的秘密,也没人乱嚼舌根往外胡乱说。
毛头儿看到翠芝,忽然大吃一惊,连忙道:“翠芝,你背上怎么有个人?”
翠芝吓一跳,当时夕阳西下,阳光暖暖地洒进屋子,十多个人,大家却觉得冷风嗖嗖刮。
“你胡说什么?!”翠芝还以为他是开玩笑,脸色有点红,这两个人早就偷偷在山坡上那个了,互相之间说点俏皮儿话那是最正常不过。
毛头儿摇摇头,道:“我真没说笑,那人样子模糊我看不清,不过就在你背上趴着,你想想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
翠芝见他脸色严肃不像是开玩笑,自己也有点被吓住,正要训斥他,忽然脸色一白又愣住了。
毛头儿急忙问是不是有什么事?翠芝哪里敢说,连忙摆手说没事。
夜里毛头跑进翠芝的房子里,还没进去就闻到一股烧纸的味道,进去一看果然是翠芝在烧,拿了个盆儿,跪在房檐下,边烧边嘴里念念有词。
毛头儿的到来让她吓一跳,连忙说:“吓死我了你!”
毛头儿道:“跟我说说是不是真有事儿?”
翠芝点点头,昨天跟前天都有怪事发生,他们这儿水不多,所以基本上靠的是山上下来的雪水,家家户户都有水缸,这两天早上起来,翠芝都发现水瓢在地上,周围还有一圈水。
她以为是自己调皮儿子弄的好事,先打一顿,今天早上起来居然还是这样,如果不是毛头儿说出来,她还真没想到这茬儿。
再仔细一想,这两天正是她前夫的生辰,下午的时候她也正是念起这事儿来,这才惊慌失措跑掉,这个时候她的背上已经没人了。
自此之后,毛头儿的大名传了出来,村子里的其他人也跟着吃了那种草,果然人人都有了神通。
不过那个年代被四旧严打的厉害,大家也都不敢表露出来,又过了多年,开放之后各种新鲜事物涌进来,大家反倒对这种事不太在意。
慢慢的,这里就成了远近闻名的神棍村儿。
沈玄真听他说完一步上前,抓住罗玉林的手腕儿,把脉了片刻,对林牧道:“这人体内有股力量,不同我们,应该就是那种神秘的草所赐。”
林牧道:“既然你们都有钱了,为什么不搬出去呢?”
罗玉林哭丧着脸道,“出不去,凡是吃了这种草的人,只要出去,无不死于非命,或者是撞死,或者是喝酒醉死,有几户人家出去,都再没能回来。”
“那也可以把路修修,房子收拾收拾。”
罗玉林仰天长叹,“你以为我们不想吗?修了,可是从盖房子开始就先死个人,接二连三出事,我们都有这本事,大家也都知道,只要开始修房子就会有百鬼聚集。”
“那山洞呢?”
“被我们封上了,一般人找不到。”
林牧道:“带我们去,我很好奇,昨天那个阿婆的尸体究竟去了哪儿?”
罗玉林抬头,仰天长叹,道:“你以为我们不知道落叶归根吗?我们这些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你看看。”
罗玉林挽起袖子,只见他胳膊上从手腕开始,有一条淡淡的青色线,沿着胳膊一路往上延伸,他的线才到肱二头肌那儿。
“这是阴阳线,到了胸口,神仙难救。而且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胸口。”
林牧道:“那个阿婆就是到了胸口?”
罗玉林难过的点点头,“多少年来也不知道想了多少办法,胳膊剁了都不行。”
也真是够悲惨的,难怪他们这里喝茅台、抽中华,吃的穿的都用最好的,原来除了这样之外,完全没有别的办法花钱。
这样的人生说起来其实挺悲哀的,只不过没有几个人能安然抵制诱惑,只要吃下去一棵草,就会得到想拥有的一切,物质的满足,远比精神满足要来得容易得多。
“阿婆尸体被我们送进洞穴里去了,所有尸体都要送进去,这样才能保证里面的神不乱来。”
林牧诧异:“里面有神?”
“神曾经出现过一次,所有的坟墓都被挖开了。”罗玉林打个寒颤,似乎想起什么不好的事儿。
第447章 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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