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湛隐约听到声调怪异的闷哼声,“有人受伤了?”
寒非邪停住脚步,似乎在考虑是否继续往前。
战湛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往里跑。这个冰室极大,好似冰雕会,顶是冰,地是冰,墙壁是冰,通道上下左右都是冰。冰不是玻璃,透明度不高,所以他站在室外的时候只能看到里面有东西在动,进去的时候才知道动的是两个交叠的人。
被压在下面的人看到他们,惨白发青的脸色骤然涨红,一副恨不得去死的模样。
压在上面的那个人嘴角挂着笑,带着几分得意和恶意。
战湛在原地呆站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喊道:“师父?”知道双修是一回事,撞见双修现场又是另一回事,战湛穿越前也算阅历丰富,看片多年,但从来没遇到过被片中主角发现的情况啊!
寒非邪跟在他后面进来,表情平静,似乎预料到了这种情况,还伸手将傻乎乎的战湛带了出去。
要是可以,蓝醇希望自己从来没有收过这个徒弟,甚至从来不认识他。这是他人生最耻辱的时刻!
蓝醅从他身体里的退出来,拍拍他的后背道:“害羞?”
蓝醇闭上眼睛。对着这个人,他喊过闹过吵过,最熬不下去的时候还哭过,却什么用都没有。有一种情叫亲情,却有一种恨叫不共戴天。他们之间的结随着彼此的伤害越来越深,已经到了难以共存的地步。他无数次想过去死,却始终不甘心,不甘心遭受这样的屈辱之后还要懦弱的一个人去死。
蓝醅趴在他的身体上方,手指轻轻地擦过他的肩膀,“看到你的徒弟不高兴吗?”
“寒非邪已经是剑圣了。”蓝醇冷冷地提醒他。
蓝醅老神在在道:“是吗?我怎么觉得……他已经剑神了呢?”
蓝醇脸色微变,“你怎么知道?”
蓝醅道:“直觉。他的气势比齐世铎更强。如果真的是剑神,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你见过麟剑神的遗言,成为剑神之后感情会慢慢地消失,剩下的只有……越来越难以控制的情绪。”
正在外面偷听的战湛闻言立刻跑进来,“遗言在哪里?”
蓝醅盯着他身后的寒非邪看了好一会儿,才道:“竟然真的晋升为剑神。”
寒非邪凝眉。这种被人赤|裸裸揭穿的感觉对他来说,相当的糟糕。
“从这里笔直往前走,就能看都一个冰制的笼子,笼子里面就有遗言。”蓝醇毫不犹豫地告诉他们答案。
战湛不太放心,“不会是陷阱吧?”
“在剑神面前,有什么陷阱呢?”
战湛想想觉得有道理,但他没有那么容易被忽悠,“你先把我师父放了。”
“他是我哥哥。”蓝醅亲了亲蓝醇的头发,微笑道,“这一切都是他自愿的,哪里有放不放的说法?”
战湛气笑了,“我师父这样是自愿的?”
蓝醅低头问蓝醇,柔声道:“你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你是自愿的吧?”
蓝醇咬着牙齿冷笑道:“当然不是。”
蓝醅眼神冷下来,手指虚搭着蓝醇的颈动脉边上,看似无力,却蓄势待发。
战湛瞬间隐身。
蓝醅一怔,手指下意识地缩紧。蓝醇吃痛仰头,冷冷地盯着蓝醅的下巴,嘴里叫道:“好徒弟!为师死了,你就替为师报仇……”
蓝醇一把抓起他扣在怀里,吃吃笑着,神态暧昧,“哥哥,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与我同生共死吗?”
战湛绕到蓝醇身边,伸出手虚扣住蓝醅的手腕,心里喊着一二三,正打算恢复实体杀他个措手不及,就见蓝醅突然抱着蓝醇一滚,到了床位,戒备地看着自己。
变成魂体以来,除寒非邪和朱晚在佩戴白梦之心时能看到自己以外,战湛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直盯盯地盯着过,既疑惑又担忧,“你……看得到我?”
蓝醅没说话,掐着蓝醇的手微微用力,“不管你用什么样的手段,我都会抢在你之前杀掉你师父,你最好三思。”
“是吗?”
寒非邪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另一边。蓝醅掐着蓝醇脖子的手腕微微一麻,怀中人已经被拎了过去。
“放手!”蓝醅神色狰狞地朝寒非邪打去。经过这段时间的双修,他的修为已更上一层楼,差临门一脚就能登入剑圣殿堂,出手自是非同小可。
但是他遇到的对手是杀了一个剑圣令另一个剑圣闻风丧胆的寒非邪,轻易化解了他的攻击。
“看在你发明双修的份上,我饶你不死。”寒非邪一指弹开蓝醅,面带警告。
蓝醅喘着气,恶狠狠地看着躲在寒非邪身后的蓝醇,笑道:“真不错,找到了这么大一座靠山。可是,这座靠山能靠多久呢?”
蓝醇慢慢地直起身子。这些年来,他在没有剑气的情况下配合蓝醅双修,身子早已亏得不行,走路的时候双腿都微微打着哆嗦。他慢吞吞地走到冰室的角落,拿起丢在地上的衣服,有条不紊地穿上,才道:“我带你们去看麟剑神的墓地。”
战湛恢复实体,惊讶道:“麒麟剑神真的死在这里?”不是说成神之后就被带到另一个世界去吗?
蓝醇道:“麒剑神未知,但麟剑神的骨骸的确在此处。”
他在前面引路,寒非邪和战湛跟在后面,蓝醅落在最后。战湛看蓝醇没有出言驱赶,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让他跟着。比起看不见的敌人,这样明目张胆的跟着也不错。
蓝醇如蓝醅所言,顺着冰道走到底,就看到一间门已经被毁去的大冰室。大冰室中央是一个用冰和铁柱混合制成的笼子。笼子中央放着一块状如山丘的冰块,仔细看冰块里面,竟盘坐着一个人。
战湛借魂体技能来到笼子里面,趴着冰块往里看,依稀看到里面是个女人,“她就是麟剑神?”
蓝醇指着冰块身后的墙道:“看那里。”
“吾姓齐名缘语,晋级剑神三载。来者若是我齐氏后人,须听我嘱咐。若非齐氏后人,则我齐氏亡矣,以下所言听或不听自便……”
战湛听寒非邪念到这里,插嘴道:“我们既不是齐家后人,齐家也没有灭亡。看来这位剑神的预知能力不怎么样。”
寒非邪继续道:“吾在此闭关三载,有所得,遂与齐家功法结合,创出一套新功法,若能习得,便是我传人。非齐氏后人切不可学。不听劝告者,后果自负。”下面是口诀和功法,寒非邪扫了一眼,没有读。
战湛问蓝醇,“师父学了吗?”
蓝醇道:“这位剑神行事十分谨慎,这套功法她只说了自己新研究的部分,并没有说出齐家的功法,因此只有一半,无法学习。”
战湛道:“话说回来,她既然是麒麟世家的剑神,又怎么会被关在这个笼子里?”
“承吾衣钵者,须完成吾之心愿。”寒非邪语气陡然一沉,“灭岭东寒氏长子一系!”
战湛张大眼睛,“多大仇?”
寒非邪道:“将长子首级挖来,与吾同葬。”
战湛同仇敌忾道:“这已经不是仇了,是病吧。”
寒非邪继续道:“成为剑神者,情感渐失,脾气不可自抑,此为必经之途,修身养性便可。决不可道听途说,寻那通天仙境。更不可结交所谓仙者,如有违者,五雷轰顶!”
战湛道:“怪不得说剑神情感渐失,脾气不可自抑,她自己就是嘛。对了,她说的通天仙境不会就是……”他看向寒非邪。
寒非邪微微点头。
“遗言还有交代什么别的吗?”战湛问道。
寒非邪眼睛在那面冰墙上一一扫过,摇了摇头。
223
223、麒麟世家(十五) ...
“不对劲!”战湛摸着下巴道。
“哪里不对劲?”蓝醇问。
战湛对着冰墙看了半天,挠头道:“牢房、剑神、遗言、情感缺失、情绪不可自抑……加起来就是很不对劲啊!”
被他这么一说,蓝醇也觉得有点不对劲,“这未必是个牢房。”
“难道是装修风格吗?室内装潢设计的确有竖几根柱子修饰的例子,但至少留一条通道吧。这里连个狗洞都没有,吃喝拉撒都没有办法,这是神啊还是神经病啊。”战湛摇头。
蓝醇指着牢房里面的冰壁道:“找找有没有其他通道。”
战湛手在冰壁上摸了摸,很快缩了回去,改成魂体模式在冰壁里穿梭。
从刚才起蓝醇就注意到战湛的隐身功能,只是没机会问,现在忍不住问寒非邪。寒非邪道:“和他穿的衣服有关。”
刚从冰壁里出来的战湛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
寒非邪面不改色。
蓝醇有些疑神疑鬼地往身后看去,却不见蓝醅踪影。
“没有。”战湛现形,“但是我知道违和感在哪里了。第一,作为剑神,先不说什么人能将她关起来,至少不应该关在这样一个普通的牢房里。阵法、禁制、封印,什么都没有,太简陋太不科学了!”
寒非邪伸出手抓住铁栏杆,微微用力,铁杆断了。
战湛兴奋地欢呼了一声。
寒非邪道:“第二呢?”
战湛道:“第二,如果剑神感情消失,只剩下情绪,那么她呆在这里的三年是什么样的情绪呢?从遗言可以看出,她并没有心如止水,不然就不会要求后人灭了寒家长子一系,更不会要取他的首级。”
蓝醇道:“她恨着寒家?”
战湛道:“问题又来了!她这么恨寒家,为什么不亲自出手?这个牢房明明关不住她。”
蓝醇道:“困住她的也许不是这个牢房,而是其他的。”
战湛道:“那么问题又绕回来了,谁能困住剑神?”他的目光和蓝醇对撞了一下,眼睛同时闪过一道光芒。
“其他剑神!”
“麒剑神?”
虽然是不同的答案,但两人思考方向很一致!
寒非邪道:“还有一点,看冰壁上的刻字,每一笔的力道都很匀称,每个字都刻得不深不浅,说明刻字的人的心情很平静。一个在临死前还念念不忘地叫后人报仇的人,内心怎么可能平静?”
战湛点头表示认同。
蓝醇道:“难道这位不是麟剑神?”
战湛打个响指,“没错,这里根本就是一个障眼法!”
第2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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