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什么叫你知道？”
    以为安子兮听了会惊诧、会流泪、会怒愤，任何一种都好。
    没想到是这样一副平静无痕的模样。
    这确实是让人没想到的，也让人更觉得恐慌。
    王小喻惊异无比，内心脸上都一片慌张，一下子直起身，声音还带点抖，“兮兮你已经知道了？怎么可能呢，怎么知道的？”
    顿了顿，又说，“不对啊。既然你已经知道，那怎么还会”
    话也说不下去了。
    “还会和他一起，当作什么都不知么？”安子兮还是那抹笑，眼底却漏出些苍凉，“只不过想给一次机会他，也算是给一次机会自己。一切都还没有落定，我想看看他会怎么做。”
    明明毫无胜算，她还是想再任性一下。
    她还是当年对着穆非、对着爱情不撞到头破血流不回头的那个女孩。
    “哎，我是听到牧归喝醉说漏了嘴。本来说是在年底，就这几天的事。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改日子。他们这些人，不想让你知道的事，有的是办法。”
    “天意吧，我偶然去书房找本书时发现的。我的那本书居然在梁易的案头上。可能那边也是真的催的急，积压好几条重复的口讯，智能系统自动识别重要程度，也识别到了有人站在桌前，就出声提醒。刚好我听到。”
    黑科技有时太智能貌似也不太好。
    有空要向梁大老板反映一下用户感受。
    大厅内沙发坐着的两个女人容貌绝色，各有千秋。
    王小喻恍然大悟。
    这就说得通了，按梁大boss的作风，断没有任何人敢向安子兮漏半点风声。
    可惜她王小喻和周牧归再好，也有做人的底线。
    虽然无意间知道后，她在内心挣扎了许久，怕好友会伤心会哭，思来想去好几天不知道怎么开口。
    但她也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站在梁易那边的人，也不能一直瞒着安子兮。
    有什么事情她都会陪着安子兮的，不去法国也可以。
    “兮兮对不起我本以为你这回一定是找到了真命天子我看你们一块儿也一两年了，他对你总是不同的”王小喻坐近安子兮身边，握住女人冰凉的手，声音有些带哑，“我还劝过你，让你和他认真在一起——唉，到底是我看走了眼。”
    “有什么好道歉，你一点都没有错，要订婚的人又不是你，”轻叹一声，“只是小喻啊，眼前这一切的温情，真的是真实的吗？幸福都握在自己手中了吗？”
    许是自己在私底下已经反复挣扎过许多次，安子兮这一刻表现的如无波的深潭。她回握好友的手，认真问着。
    这回轮到王小喻长久的沉默。
    一向张扬肆意的脸上是明暗交替。
    许久，她笑着说，“兮兮，周牧归他背景很好，甚至比我家还要好很多。我们在一起，他带我到荒山野岭露营，他会徒手抓鱼搭帐篷，还会拿枪狩猎。在越南街头巷尾我们吃吃喝喝，那些小吃他吃得比我还猛。转眼间，这个人又能在巴黎的高级餐厅里开他私藏在那儿的红酒”
    说着这些，美丽的脸上有幸福的柔和笑容，“他不一样。他和我之前一起所有的人都不一样。我们之间没有那些虚浮的东西。我感觉自己已经等了他好久好久，一直等他的出现牧归他很好，真的，我能感受到他和我一样，也在等我。我能感受到他深爱着我”
    “可是兮兮，我却越来越害怕。”
    安子兮知道这两个人的最初。
    命运的安排终于碰在了一起。
    瞬间像天雷勾地火般，轰轰烈烈，光芒万丈地相爱了。
    “你都知道他爱着你，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她笑着问。
    又是一阵沉默，幸福笑容渐渐掺上疼痛，“我害怕我们没有好的结果。”
    王小喻像是回忆什么，说出心底连自己都不肯承认的事，“女人总是敏感的。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工作到底是什么。到处都是加密的文件，加密的几个手机，加密的一切。之前我跟着他去了一趟华国，他常常逛着街时就接到电话说有事，一走就是一整晚。”
    “周牧归一次都没有提过他的家里情况。都到了华国他的家门口，也没说让我去他家看看——我们一直都住在酒店里——你知道吗，我甚至连他华国的朋友都没有见过。”
    真相似乎渐渐浮出被温情覆盖的水面，王小喻越说，心里越是渐渐清晰，眼角也越来越红。
    情智商双高，她也是美国优秀上流社会家族的女儿。
    昏头的爱恋最终蒙骗不了她多年以来精英教育下的思维。
    “他所展现的，就只有他在美国给我看到的一切，包括梁先生几个，包括他在这里微不足道的一点财产。那是不是也说明，梁先生也一样呢？我们看得到的，只是他们想让我们看到的。”
    安子兮深深地叹了口气，搂住身边的王小喻，有些嘲讽地说，“是呢。说是要订婚了，我却连知道和他共度一生的人是什么样子的资格都没有。想过去扇人两巴掌泄泄气，也不知道该去扇谁。”
    这么一说，王小喻也觉得憋屈到不行。
    她向来爱憎分明，坚强不退缩。
    若是将来有一天周牧归敢瞒着她处对象，她绝不可能像安子兮这样隐忍地等待一个不明朗的结果。
    说断就断，绝不回头。
    但是她懂，她的子兮在一个人的保护壳里等太久了。
    终于被人诱出触角，再次尝试，必然也是不甘心就此了结的。
    安子兮常常说她和梁易就是炮友关系，可炮友的话，一个会事事上心、如珠如宝，另一个会在知道实情后给予如此艰难的忍耐吗？
    歇斯底里并不难，平静得像没事发生，才是最痛。
    彼此终究是不同。
    如果她王小喻和周牧归会因此错过，那就错过吧。
    她学不来隐忍的。
    反正也就是一辈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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