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一次。”少年点了下头，算是回应了楚绪说的话，睫毛下的那双眼眸深邃沉静，宛若永远浩瀚无波的海面，即使在映着别人影子的时候，也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从上到下的扫了楚绪一眼，“这事了结。”
    楚绪看得出来，
    少年身上隐隐的不耐，是觉得麻烦，想一次性结束这种事情。
    “好啊。”楚绪答应的轻描淡写，他兀自笑了下，平静看着染白，“再加一条，谁输了，谁搬走。”
    这一架。
    不只是为了谁干死谁这种无聊的意义，还是为了他们两个之间，早晚要解决的问题。
    谁都不想和谁有牵扯。
    但是在这种家庭，住在一起，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根本避免不了。
    除非有一个人搬出去。
    “好。”
    那人站在他对面，答应的毫不犹豫，尾音低沉又利落，身上的距离感过于明显，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是什么样的人，在这条古玩街上，又带着没有任何伪装，不为人知的戾气。
    只是楚绪对少年的“表里不一”并不感兴趣，也无意过问。
    夕阳西下，天际在他们身后挣扎着最后的落日余晖，逐渐淹没于地平线的光，宛若烧到了最后快要熄灭的火，他们的眼里，也像是烧了一把烈火，愈烧愈烈。
    楚绪随手将单手拎着的外套扔在地上，脸上一丁点的笑意也没有，冷着脸的模样，凌厉又压人。
    分不清是谁先动的手，又是谁身上先落了伤。
    只是等在远处看着的人反应过来之后，那两个人已经打在了一起，招招狠辣，毫不留情，动作带出风来。
    “卧槽！”雾霾蓝的小心脏一跳一跳，死死盯着那样一幕，生怕错过任何画面，“他们打起来了！让我们看看现场直播！让我看看……”
    “绪哥干他！”而旁边的人抬手碰了下自己脸上青青紫紫的伤，疼的他直抽气，骂骂咧咧的吐出一句脏话，扯着嗓子大喊。
    看这两个人打架确实精彩，完全不是小打小闹的那种，谁都下了狠手，谁都是不肯吃亏的性子，身上落了伤，就一定要从对方身上找回来，那种势均力敌、难分伯仲的气场，很惊人。
    “绪哥踹了他同桌一脚！”雾霾蓝目不转睛，激动的道：“很好！学神往绪哥脸上揍了一拳！”
    远了看还不会知道，两人之间的气氛已经冷凝到极致，下手的时候像是心照不宣的将近日来所有压在心底的火气都发泄了出来，空中只剩下了撕裂的风声，谁把谁抡在墙上，谁又把谁摔在地上，身上受的伤都不少。
    “绪哥再次反击，将人摔在墙上！一个漂亮的壁咚——”
    “学神又是一个完美的反壁咚！”
    旁边的人：“……”
    就很无语。
    你搁这看直播呢你。
    楚绪眼中像是暗燃了一把火，他一言不发，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了，可是动作却是不要命的狠，在动手的时候，大脑也是一片空白，什么都不需要想，只剩下了眼前的人。
    他们干架都属于怎么疯怎么来的那种，迸溅着的针锋相对的气场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来气，一时间还真分不出胜负，体力也消耗很多，连呼吸声都变得沉重又急促，只是一拳打过去的时候，却丝毫不留情面。
    少年身上挂了彩，转瞬就把人摔在墙上，长腿强势的压着对方的腿，单手死死攥着楚绪两只手的手腕，按在他头顶，动作冷硬到极致，脸上始终漠然，甚至连在打架的时候也有种冷静到扭曲的晦暗感。
    楚绪后背重重撞上墙，腕骨几乎被对方捏碎的力道让他眯了下眸，在那瞬间能感觉到压在他身上的人，冰凉却又矛盾滚烫的体温，在他掀眸的瞬间刚好撞上少年眸低时那深邃淡凉的眸色，仿佛时间静止在他的眼中，下意识的令人沉溺。
    距离近在咫尺，竟隐隐有种不合时宜的暧昧感。
    那一刻，楚绪觉得璟白看向他的目光很奇怪，稍纵即逝的颜色让他还来不及补着就已经消失，几乎将楚绪吸进去，他心尖似乎颤了一下。
    “学神把绪哥压在了墙上，像是要强吻——不对！走错片场了，是要揍下去！”雾霾蓝看得热血沸腾，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只是在那边打架的两个人，都听不见他说话，也不会理会。
    楚绪并不喜欢这种被压制束缚的感觉，在下一秒，眸色一冷，用力挣脱对方的束缚，少年似乎松了下手，他还来不及思考着一个细节，想也不想抬腿狠很踹向对方，几乎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可以听得到破空的声响。
    楚绪以为璟白会躲。
    以为对方一定会躲。
    毕竟应该没有谁会在这种情况下生生受一脚。
    所以当楚绪抬脚踹在对方胃部，力度透着狠厉，把人踹的向后一个踉跄的时候，他自己还是发懵的，动作在那一刻骤然顿住。
    “绪哥反击的十分成功，他挣脱了学神的束缚！嗯？？学神怎么不动了……然后绪哥一脚踹向了学神的胃部，成功击退了对方！学神这是放水了？！”
    “兄弟们，这就是爱！不愧是感天动地的同桌情谊，即使是在这样关于重大地位抉择的时候，也不忘记担心对方！呜呜呜这是什么神仙爱……呸，同桌情！”
    就在雾霾蓝慷慨激昂的进行解说的时候，旁边蹲着的人终于忍无可忍了。
    “你能不能别说了！”
    “不能！”雾霾蓝拒绝的义正言辞：“这是灵魂！”
    远处，
    少年似乎闷哼了声，从喉咙中压抑的溢出一个短促的不易察觉的音节，又被他咬紧牙关生生咽下，他身形晃了一下，后退了两步，险些撞上墙，剧烈翻滚的疼痛几乎让人直不起腰来，却又强行逼迫着自己站的极为挺直。
    那张脸因为疼痛苍白的不像话，有些病态的冷峻，依旧显得不容接近，连眼神也格外冷漠凌厉，没有半分波澜。
    风声从两人之间穿过，暮色织网，晦暗难明。少年看着楚绪，眼中也沉入暮色，静了两秒之后，冷淡无欲的陈述了一句，嗓音清冷低哑。
    他说：“你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