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楠，叶尘对你没意思。”
    顾嘉楠不说话，低垂着头，言良继续道：“你别白费力气了，她现在是明星，见惯了各色各样的人。我瞧出来了，叶尘就是个颜控，她当初对你好，也只是因为你长得好而已，如今她进了娱乐圈，长得好看的人太多了，就凭她那张脸，看上谁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嘉楠，你和她不是一路人，放弃吧。把托福考了，我送你出国。”
    顾嘉楠没有理会言良，他静静注视着叶尘。言良轻咳了两声，接着还要劝说什么。刚一张口，就听顾嘉楠道：“她很好看是不是？”
    言良愣了愣，顾嘉楠静静凝视着那个和别人说说笑笑的人，慢慢道：“从一开始，这份感情就是我偷来的。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只有她一个人救赎我，是她让我从黑暗里走出来，是她让我知道这个世界的美好，是她在我最害怕、最痛苦、最脆弱的时候，给我温暖。”
    她知道他这样多阴暗的往事，可她却从来没有害怕或者嫌弃。
    这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一个叶尘。
    他永远记得她从窗台里给他递进来的纸条，她拉着他在漆黑的小巷里仓皇奔跑，她在他杀人后抱着痛哭流涕的他颤抖着身子安慰，她挡在他身前和言家的人大打出手。
    这是他最黑暗也是最美丽的时光。如今所有人叫着他言少，他如周玉承一样，成为了众人眼中的天之骄子，可是他却觉得，这一切，都不重要。
    重要的只有那个人，只要她在，那世界上没有什么，会失去美好。
    言良看着顾嘉楠的眼神，叹息出声，无奈道：“随你吧，你要在国内上学，那也必须是q大。”
    “好。”顾嘉楠点了点头，将目光又落在叶尘身上。
    那天散场，顾嘉楠就在门口等叶尘。
    记者们蜂拥而来，叶尘对他无奈笑了笑，在助力帮助下进了车里。
    顾嘉楠愣了愣，他没有说话。
    她忙，她没时间，他知道的。
    高三的时间很紧，四月份，所有人都埋在试卷里时，顾嘉楠却还是能精确想起来，哪一天是叶尘的生日。
    他给她发了生日信息，她没回复，隔了一会儿，微博上发了她庆生的照片，数不清的人在下面祝福。
    顾嘉楠翻看着她的微博，他一向不喜欢这些社交媒体，却为了她注册了所有的社交媒体账号，就是怕错过她任何信息。
    这世界上最让人难过的事，就是你曾经觉得亲近无比的人，有一天却只能依靠微博和朋友圈去知道，她到底在做什么。
    他一面翻开她的信息，一面把玩着手里的戒指盒，不断告诉自己，她忙，她真的很忙。
    然而看着看着，他发现了照片的不对经。
    叶尘照片后面，有一个穿着蓝色衬衫的人，哪怕只露出蓝色衬衫的一角，顾嘉楠却也能想起，这件衣服，周玉承穿过。
    理智告诉他，不要去深究，不要去问，不要去看。
    可是鬼使神差，他却还是忍不住把照片放大，找出照片上所有信息，桌子是黑色大理石的桌子，边角上镶嵌着金边。这一点足够让他确定他们所在的会所。顾嘉楠站起身来，起身去了叶尘家门口等着。
    他等了一晚上，到凌晨两点，他听见汽车轰鸣声，然后叶尘从车上走下来，周玉承探出头来，笑着道：“生日快乐。”
    “谢啦。”
    叶尘穿着勾勒着曲线的连衣裙，外面披着一个小披风，笑得十分明亮，她朝着周玉承摆了摆手：“改天见。”
    “叶尘，”周玉承叫住她：“六月后，我就高三毕业了。”
    “对啊，”叶尘哈哈笑了起来：“要我给你办一个超级大的毕业party？”
    “这倒不用，”周玉承眼中神色意味深长：“我就是想知道，是不是毕业后，我就能谈恋爱了？”
    叶尘愣了愣，她这才想起当年的话来，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你谈恋爱就谈吧，还和我说什么？”
    周玉承笑了笑，一脸你心知肚明的样子，挥了挥手道：“走了。”
    叶尘看着周玉承远去，面容慢慢淡了下来。
    叶敏对周玉承的好感值只有30了，等降到0，她就可以离开。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所有人都离开后，她清醒下来，脑子里反反复复想着的，居然都是顾嘉楠那一句“生日快乐”。
    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却让她一直记着。
    她踩着高跟鞋哒哒走进电梯房，按下向上的键，玩着手机等着电梯。等了一会儿后，电梯门打开，她刚走进去，按下关门键，一只手就搭在了门边。
    顾嘉楠出现在电梯房门口，叶尘呆愣在原地，顾嘉楠静静看着她，满脸冰冷。
    她下意识拨通了周玉承的电话，顾嘉楠走进电梯来，一句话没说，按下了叶尘的楼层。
    他身上全是冷意，叶尘整个人都忍不住发抖，拨打着周玉承号码的手机被她握在手里死死捏着，仿佛是救命稻草。
    顾嘉楠背对着她，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伸出手来，淡道：“把手机给我。”
    系统则是在叶尘脑海里拼命播报：“黑化值到达40……”
    “黑化值突破50……”
    “60……”
    “80……”
    “100！”
    “叮”的一声响，电梯房打开了。
    顾嘉楠将手机从叶尘手里直接抽走，看了一眼周玉承的名字，冷笑出声，直接关了手机。
    “走吧。”
    顾嘉楠拉着叶尘，直接往她隔壁进去。叶尘看着他打开了她隔壁的房门，诧异道：“你……”
    “我租下了这里。”
    顾嘉楠走进去，站在门口，像朋友一样招呼叶尘：“进来吧。”
    “顾嘉楠，”黑化值100的顾嘉楠叶尘一点都不想挑战，她颤抖着声道：“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顾嘉楠轻笑起来，走到她面前。他拉住她，就仿佛是毒蛇一样缠绕上她，叶尘不敢动弹，他将她拉进屋里，关上了大门。
    房间里瞬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顾嘉楠带她坐到沙发上，半蹲下去，替她脱了高跟鞋，换上拖鞋。
    “你在抖。”
    顾嘉楠抬头看她，忍不住笑了：“你在抖什么？”
    “顾嘉楠，”叶尘咬牙开口：“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顾嘉楠微笑起来：“我什么都没想啊，叶尘，我就是想像以前一样，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叶尘，我想和以前一样，我们一直在一起，一起上学、放学、做作业、打游戏，你身边没有其他人，一直陪着我，注视我一个。”
    “你喜欢看男孩子打篮球，我可以学；”
    “你喜欢打游戏，我可以学；”
    “你想拍电影，我也可以陪你；”
    “你不会做题，我想当你同桌，我也会努力，拿到第一。”
    “叶尘，”他抬头看着她，眼里满是认真：“你的世界里，只有我一个人，就有这么难吗？”
    叶尘不说话，顾嘉楠的气息让她害怕，他直起身子，注视着她的眼睛，眼里满是苦涩：“叶尘，当年我杀了人，你抱着我都不曾害怕，你现在怕什么？”
    “怕我杀了你吗？”
    “顾嘉楠……”叶尘颤抖出声：“你疯了。”
    “我疯了？”顾嘉楠低笑起来，似乎是听见一件极好笑的事。他抬眼看她，眼里满是温柔：“叶尘，你在意我吗？”
    叶尘不说话，顾嘉楠捏着她的脖颈，温柔道：“说话。”
    “在意……”叶尘不敢刺激他，顾嘉楠轻笑起来，他将她的手机卡取出来，然后打开了手机，连上wifi，登录了她的微信。
    “嗯，好，我们看看，你多在意我，好不好？”
    说着，顾嘉楠也打开了自己的手机。
    他翻开她的微信，一一对着时间。
    她在和周玉承叶敏们在群里打得火热的时候，她给他发信息，她忙。
    她和周玉承叶敏们约着吃饭的时候，她拒听了他的电话，告诉他，她忙。
    她和周玉承开着小号打游戏的时候，她拒绝了他要她一起打游戏的邀请，告诉他，她特别忙。
    顾嘉楠从他们分开那一天开始，翻看了所有信息。
    他终于看到了她完整的生活，等翻到后面，他声音都觉得沙哑了。
    他觉得不是他在折磨叶尘，不是他在吓唬叶尘，是他自己在折磨自己，是他在用这种方式，不断提醒自己。
    这个人不在意她，这个在疏远他，这个人甚至也许是讨厌他。
    他以为两个人的感情，从头到尾，也就是他一个人在坚持而已。
    他读完了所有信息，整个人就崩溃了，他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盯着叶尘的手机，一言不发。
    叶尘不敢动，看着那个人看着她的相册，听他慢慢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讨厌我的？”
    叶尘没有说话，顾嘉楠声音沙哑，看着照片里她和周玉承的照片，外面是周玉承的敲门声，叶尘给他拨打了电话就关机后，他就匆匆冲了回来，在外面敲叶尘的房门敲了好久。
    “我明明记得，你对我很好的。”顾嘉楠闭上眼睛：“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你连说话都已经不愿意和我说了。叶尘，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对我说，这个世界很美好，我信了。那时候我以为我已经看过最残忍的世界，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叶尘，其实世界远远比我所想象更残忍。”
    叶尘看着顾嘉楠的模样，感觉自己仿佛是被人按在水里，因为缺氧逼得所有肺腑都在疼。
    除了那次在领奖现场远远和他点了一次头，她已经将近一年没有见过他，她以为感情会随着时光变得浅薄，却没有想过，等一年后再见，所有压抑着的感情会这么激烈爆发出来。
    她见不得他这副模样，她当初将他从家里带出来，就是希望他能有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她对他好，她给与他一切，都是希望，他能逃离原本剧情中的命运，他应该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他应该可以微笑看待这个世界，他应该成为人类医学之光，在很多年后的历史书上，人家说起顾嘉楠，前面都会加一个让人倍感光荣的前缀。
    可如今他坐在她面前，眼泪静静落下来的模样，仿佛在咒骂着她所做的一切。
    “顾嘉楠，”她沙哑开口：“我并不想你过得不好。”
    听到这话，顾嘉楠慢慢抬头，嘲讽勾起嘴角：“叶尘，你到底怎么想的？”
    “你一面对我好，一面又要抛弃我；一面说着希望我过得好，一面又要让我很很伤心难过。”
    叶尘张了张口，她说不出话来。
    顾嘉楠说得对，她说得没错，是她先对他好，又是她先收的手。
    这时候，周玉承已经调了监控出来，看到了顾嘉楠拉着叶尘进了自己的房间。周玉承带着人在门口踹门，顾嘉楠抬头看着砰砰作响的门口，慢慢道：“你喜欢他吗？”
    叶尘没有言语，顾嘉楠嘲讽笑了笑，站起身道：“你喜欢他。”
    说着，他去开门，站在门口，他沙哑道：“从一开始，你就喜欢他，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