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意舒最终还是跟着沉锡元到了他的地盘。
    他住的地方就在那家咖啡店附近的一个普通小区，车子路过小区中间的一个搭着棚顶的休闲广场的时候，姜意舒还看到了一群跳着广场舞的大妈。
    他倒还挺接地气的。
    姜意舒翻了个白眼，跟着沉锡元下车进了电梯。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姜意舒站在他身边，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松木香气，像是从他身上传来的。味道很好闻，她又多嗅了几下。
    “闻什么？”沉锡元低头看她。
    “你用的什么香水？”她好奇地问了一句。
    “不是香水，Auggie的香薰包，我习惯在衣柜里挂一点。”
    “哦，还挺好闻的，就是有点不太像你会喜欢的味道。”
    沉锡元却笑了一声，“为什么这么说？”
    松木的香气闻起来沉静又温柔，怎么想都不能跟沉锡元联系在一起。
    不过这种话她可不敢说出口，只能胡编乱造，“就是感觉，我乱猜的。”
    说话间，电梯已经到了对应的楼层，沉锡元输入密码打开门，“进去吧。”
    屋子里装修虽然简单，但是却布满了生活的痕迹，客厅的窗边还养着几盆兰花，看起来十分温馨。
    “随便坐。”沉锡元招待了她一声，便走进了厨房，没一会端着两杯水走了出来。
    姜意舒接过水喝了一口，问他，“你……叫我过来到底是什么事？”
    虽然她是真的怕他，但是好歹也是认识很多年了，总不至于真的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
    “没事，只是叙叙旧而已。”透明的水杯在他手中转了一个圈，他深沉的目光看向她，“这五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意舒知道他今天是一定要一个答案的，毕竟，死而复生的人出现在面前，任谁见了都要怀疑人生。
    她无奈地将安排好的故事讲给他听，期间还配上了不同情绪的表情，力图让他相信她所说的一切。
    沉锡元听了她的话，没有立刻表示出回应，他摩梭了几下食指上的戒指，缓缓开口，“说实话，你这个故事听起来，挺蹩脚的。”
    “但是既然你人都已经回来了，追究那些其实也没多大意义。你不想说实话，没关系，但是——仅此一次，以后，不要再对我撒谎了。”
    他还是一贯玩忽的语气，只有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在告诉她，不要把他的话当耳旁风。
    姜意舒被他看的心里发毛，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好在沉锡元没有再为难她，他起身走到窗边，拿起水壶给他的兰花浇了点水，“晚饭想吃什么？”
    姜意舒下意识看了一眼手机——这手机还是她在车后座的角落里掏了许久才找出来的。手机上显示着现在是下午三点十二分，沉锡元这就开始安排她的晚饭了？她也没说要跟他一起吃啊？
    “我还不饿。”她没好气地说。
    “提前计划一下。”
    “那你看着办吧。”她也懒得同他再商量，既然他喜欢安排，那就让他自己安排去吧。
    沉锡元挑了下眉毛，默认了她的提议。
    房间里陷入了一阵沉默。
    姜意舒看着沉锡元浇花的身影，忽然觉得他也变了不少。
    就光是在那站着，气质就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以前他时刻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目光凌厉刺人，即便嘴中说着戏谑的话语，眼睛也好像一把刀似的，好像下一秒就会抵上对方的喉咙，刺穿皮肤，溅出血花。
    或许是幽静的兰花衬托了他，显得他也安静祥和了起来，像是收起了浑身的刺，难得地舒展出柔软的皮毛。
    她注意到他耳朵上戴着一只耳钉，浅蓝色的，在光线下折射出淡淡的光。
    那耳钉看起来实在眼熟，她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是她以前送的。她原本是不知道沉锡元的生日的，他的这份礼物，还是他放学把她堵在了巷子里，凶神恶煞地要来的。
    但是她却没想到，他居然还戴着它。
    姜意舒的心里浮起了异样的感觉。
    换做以前，她肯定不会自作多情地去猜测他的想法。但是经历了宋家两兄弟的事之后，她越来越拿不准他们对她的心意了。
    曾经她忽略了很多关于他们的细节，也未曾真正了解过他们的心情。而五年后她的回归，把一切都推到了轨道之外，让原本被作者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剧情，完全乱套了。
    难不成他也？
    姜意舒脸色怪异极了，但是这种事情又不能问出口。
    她胡思乱想间，沉锡元已经浇完了花，看到她一脸纠结的样子，也不由得问了一句，“想什么？”
    “没什么。”姜意舒搪塞过去。
    沉锡元没有在意，走向一旁的柜子，拿了个药瓶出来，倒了两颗药放进嘴里，然后又回到沙发处，拿起茶几上刚刚的半杯清水喝了两口。
    “那是什么药？”姜意舒抬着头，问他。
    “胃药。”
    姜意舒有些疑惑，“你胃不好吗？”
    她可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
    “嗯。”他语气平淡，好像也不打算与她解释更多。
    姜意舒想起他的饮酒史，忍不住劝了一句，“那你以后还是别喝酒了吧。”
    沉锡元略过她的目光有微微的诧异，再开口时心情好像好了许多，“已经戒了。”
    “哦，戒了好，戒了好。”姜意舒像一个循循善诱的老夫子，试图规劝不良少年走上正道。
    沉锡元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着，视线里是她毛茸茸的脑袋，褐色的中长发乖顺地垂落在她的肩膀上，微微打着卷儿。他突然很想摸她的头，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干嘛摸我头？”姜意舒不满地想要拨开他的手，却反被人用力地揉了几下脑袋。
    “试试手感。”他满意地看着她被揉搓的有些凌乱的发顶，“看是不是跟以前一样。”
    沉锡元以前就喜欢这么干，仗着个子比她高，没少折腾她的头发。
    “……恶霸。”她咬牙切齿地嘀咕了一句。
    沉锡元明显听到了她的吐槽，心情却反而更愉悦了，顺便还好心地帮她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