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再看下去,她转身进门。
她以为要等阵子,可意外,季宴礼并没有让她等太久。
年年浑身的活力,看到进门的男人摇着尾巴就冲了上去。跳上鞋柜,谄媚地用脸蹭着季宴礼的手。
沉初漾就坐在大厅里。
看着他温柔的样子,她不知怎的后知后觉——仿佛只有在对待这些事上,她才能从这个男人身上找到零星半点的从前的他的影子。
下一秒,季宴礼发现了她,显然是一震。
沉初漾想,他该是惊出了冷汗。
她看着他,看着那张英俊的脸上那掩盖不住的慌张,渐渐,慌张又转变成欣喜。
“小漾……”季宴礼迈着大步朝她走来,有些狼狈,又有些无措。
她几乎是下意识喊出来:“别过来!”
好在季宴礼有先见之明,给家里的佣人都放了假,就是怕有这么一刻。倒不是怕传出去什么,佣人都是经过专业培训的,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里都是有数的。他只是不想别人看笑话。
余光看到茶几上的纸,加粗的“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让他的神经一瞬绷紧,压在上头的戒指在灯光的照耀下泛着晶莹的光,看起来那么美好,和此刻这幅场景对比起来显得无比讽刺。
他心虚地摸了摸自己无名指上失而复得的戒指,抬手想碰沉初漾,被沉初漾反手打开,“别碰我!别用你的脏手碰我!”她声音都发颤,显然是积攒了极大的怒气。
季宴礼心下了然。
刚刚的事,她看到了。
他说:“小漾,我醉了。”
这声“小漾”,满满的讨饶意味在里头。
他在讨饶什么?
他有什么脸讨饶?
沉初漾起身,眼底泛红,“你觉得,我这么多年来对你的爱还不够失败,所以你要把她带回家来……带到我面前……让我亲眼目睹……”
他一句“醉了”,就把所有错误从他身上推开。
除非他不想争,否则谁也别想让他低头。只要他不认,谁也别想给他安罪名。
“我都看到了……我都看到了……”她重复着,脑袋里全是他们调情和苟且的那一幕……
季宴礼上前,将她紧紧圈进怀里,语气哀求:“小漾,别闹了……别跟我闹了……好不好?”
沉初漾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强词夺理的,竟说是她在和他闹?
难不成,他觉得她是在跟他耍小性子?
她用尽全力挣脱他,双眼氤氲,睖着他,“我闹?”她怎么现在才发现,他是如此的不可理喻?
“季宴礼……”她只觉得心寒,“在你看来,是我无理取闹,是吗?”
“我告诉你,”她吸了吸鼻子,努力平复自己的内心,逼回那些将要漫出来的眼泪,“如果我没有那么宽容,今天我会站在那儿把看到的一切都录下来。要么作为要挟你的筹码,要么用来报复你、毁掉你……”这些事情她明明都可以想到,能想到的甚至更绝,可怎么就做不出来呢?
她到底还是输了。
在这场由他主导的游戏里输得一塌糊涂。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总之,什么痛,她就拣什么说,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我们离婚还是很简单的,没有孩子,也不需要分割财产,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同意签字。”她将离婚协议书和戒指递向他。
“小漾,我是真的只爱你一个人,我……”
她的一句句、一字字,像匕首一样把把扎在季宴礼的心头,他痛得快喘不上气。
“结婚是为了完完全全把我圈在你身边怎么不说?利用我们从前的感情营销怎么不说?”说到最后,沉初漾的心痛得不行,“出轨……怎么不说?”
季宴礼喉结滚动了一下。就那么看着她,他承认,他在心底编排了无数狡辩的话。可出口却成了互相伤害,“你干净。你的心里到底干不干净,你比我清楚。”
“傅怀憬……”他讽笑,“伤心了就投入人家的怀抱。沉初漾,你们到底有没有什么,谁知道?”
这是他们大三分手时,季宴礼说的话。
当时的沉初漾因为这句话去和傅怀憬断交,逼的傅怀憬出国四年没有回来。
季宴礼他比谁都清楚这是在颠倒黑白。
可到底是在乎的东西,别人不能触及,否则就患得患失,倒也不是不信任,只是身不由己。
说直白点,就是占有欲。
沉初漾眸如死潭,凝着他,道:“你以为我是你吗?我不像你一样,我的教养不允许我做感情里的背叛者,所以我恪守对婚姻的忠诚。你没有做到,就别把脏水泼到我身上。”
她将离婚协议书和戒指甩在沉初漾身上,精小的戒指掉在地上发出空灵的响声,余声悠长。
沉初漾越过季宴礼。
可还没走出两步,男人长臂一伸,将她又拉了回去。
“你别用碰过别人的手碰我……我恶心……”她恶心极了,尤其是在他的手贴上她的皮肤时,她觉得浑身都在那一刻开始发寒。
她说他恶心。
她嫌他脏。
很大程度上,季宴礼受到了刺激。
强烈的被抛弃感像四面潮水朝他涌来,将他淹没。
那一刻,他是真的有了可能会失去她的感觉……
“别走……”季宴礼不敢再抱她。
沉初漾用力拉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大概是清楚拦不住,这回,季宴礼没有拦,也没有追。
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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