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公子从走进堆放杂物的房子里,将几只碗拿了出来,俊脸上带着几分邀功之意,却用十分平和的语气说道:“我把这几只发霉的碗刷干净了。”
他在家,侍候的人成群结队,连厨房都没有近过,更不要说洗碗了。
如今将发霉的碗洗干净了,萧娘子应该会认为他能干吧?
萧遥的俏脸瞬间黑了,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问:“你为什么要刷这几个碗?”她明明将之放到夹子上的了!
祁公子看到萧遥黑沉的俏脸,正在走向萧遥的脚步停了,而且还微微后退了一步,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萧遥的神色,试探着说:“我搞清洁,看到他们都发霉了,所以才洗。怎么,难道不用洗么?”
萧遥磨牙:“当然不用洗,因为,那是我特地添加了东西放碗里发霉的。我在研究一种药!”
她前两天观察时,发现发霉效果很不错,想着这两天就可以收获了!
万万没想到!
祁公子再次后退一步,抿了抿薄唇,硬着头皮道:“我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想吃她亲手做的菜,所以想表现表现。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自己那些手下拍马屁拍到马腿上被他斥责是什么心情了。
萧遥扶着额头,摆摆手:“去,你们马上消失在我面前,今天之内都不要出现在我跟前。”
祁公子异常英俊的脸上闪过一抹委屈,旋即板着脸,将碗“啪”的一下放在一边,大步走向门口,直直地走了。
萧遥气得头疼:“你还敢摔碗!”说完看向郑公子,“你还在这做什么?”
郑公子眨了眨眼睛:“我并没有做错什么。”他还有功劳呢。
萧遥道:“我看到你就想起祁公子!所以你也给我出去!”
郑公子也觉得委屈,这是迁怒!
他也生气了,一拂衣袖,转身出去了。
宝生小心翼翼地看向萧遥:“是我没有看好他们。”
萧遥摆摆手。
香草也道:“娘子,他们只是想吃你做的菜,所以才想主动干活。见不用处理药材了,就来帮我们打扫卫生。”
萧遥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半晌才道:“我知道。可能是因为和平儿分开,我心里不习惯,总有几分焦躁吧。”
另外就是,那几只碗的东西,是她费心培养起来的,先前失败了好多次,这次眼看就成功了,却被洗掉,所以她骤然一看,实在无法忍受。
不过不管如何,她这样,的确是不该。
萧遥深吸一口气,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过了一阵,怒气彻底消失之后,萧遥觉着有了几分愧疚,因此忙碌了一阵,见天色不早了,便亲自下厨做了东坡肉、辣子鸡、麻婆豆腐以及一盘酸菜鱼,又炒了一碟绿油油的油菜。
祁公子在外头晃了大半圈,原本是不想回去的,但是不知不觉走到小医馆跟前。
他看了看医馆的门,想到自己从来不曾干过活,这次自告奋勇做了,不仅落不着好还被斥责,心里头的委屈更深,转身就要离开。
这时鼻端忽然闻到真真浓香。
他吸吸鼻子,停下了脚步。
他这样的出身,注定是虚怀若谷的,原谅萧娘子的冒犯也算不得什么。
想到这里,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郑公子在后面,也闻到医馆里的浓香了,又见祁公子进去了,心想连他都进去了,我进去也不算什么,于是也抬脚走进医馆。
两人走到用饭处,见萧遥笑语盈盈:“今日是我不对,冲你们发火了,这一桌就算是我赔罪的,吃了便不许再将此事放在心中,好不好?”
祁公子别扭道:“好吃才算。”
萧遥看出他的别扭,当下微微一笑:“好,就依你说的。”
祁公子没料到她会这样说,一怔,旋即看向她的笑脸,却不想又被这笑脸晃花了眼。
郑公子看着满面笑容的萧遥,说道:“今日的事,我已忘了。萧娘子也不必放在心上。”
祁公子听到这话,眸光顿时一冷,飞快地瞥了郑公子一眼。
好一个不在意,不就是暗示他小鸡肚肠么?
他哼了哼,坐下来吃饭。
一吃,就将白日里所受的委屈全都抛到脑后了。
吃完之后,他甚至想对萧遥说,只要还给他做美食,多骂几顿也没什么。
郑公子也对饭菜赞不绝口。
次日,萧遥刚要出门去青山书院,就听到外头有人敲门。
香草忙放下手中的活儿,起身出去开门,口中问:“是谁呀?”
萧遥以为一大早便找来的,极有可能是病人,例如严家的人,便凝神听外头的动静。
这时如月的声音响了起来:“香草,是我与我家奶奶。特地来拜访萧娘子,还请开门——”
香草打开门,没好气道:“你们来做什么?”
如月笑道:“我们昨儿便来过一次,只是等了半日不见你们在家,又怕今儿你们早早出门了,所以才一早前来,希望不曾叨扰了萧娘子。”
香草道:“这个点儿来,打扰我们娘子了。”
这时马车帘子掀开,季姑娘探出脸来,含笑说道:“香草,我找你家娘子的确有事,而且是很重要的事,还请你放我进去。”
香草听了,怕是真有什么事,只得点点头,让她们进来。
萧遥坐在桌旁,问坐在对面的季姑娘:“说吧,来找我有何要事?”
季姑娘声音温柔地道:“是这样的,自从知道遥遥得罪了袁先生,我便日日想着如何消除你们之间的误会,并让你姐夫跟袁先生说了些好话……”
如月在旁接口道:“三爷为这这件事,可是舍下了温书,特地前去跟袁先生说情呢。皇天不负苦心人,袁先生总算松口了,说萧娘子备齐束脩与小少爷到书院走一趟,他便收下小少爷。”
季姑娘笑吟吟地看向萧遥。
她相信,别的事,萧遥或许还会跟她继续别苗头,可是事关儿子,萧遥肯定得偃旗息鼓,跟她服软。
她作为一个母亲,自然懂得一个母亲最为担心的是什么事。
却不想,萧遥淡淡地道:“不必了,我已为平儿另请了先生。”
季姑娘有些吃惊,连忙问道:“已经找到先生了么?”
如月也忙道:“萧娘子你可要想清楚,这先生可不是能随便选的,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若是选错了先生,对令公子很是不好。”
萧遥道:“平儿的先生很好。”说完站起身送客,“我今儿有事要出门,便不招待了,请罢。”
季姑娘之前几日不来,甚至奚落于她,在她救下严老爷之后才上门,又说和袁先生沟通好了,真当她是傻子么?
不就是为了和她打好关系,将来若秦老太太病发,好来请她治病么?
自作聪明就算了,还在她跟前装,她可没空看着拙劣的表演。
季姑娘忙站了起来:“且慢——”叫完放缓了语气,“遥遥,像如月说的那样,选先生一定得慎重,你万不可为了与我置气而随便给平儿选先生,省得害了平儿。”
萧遥道:“谢谢,我知道怎么做。”说完招呼香草准备出门。
她就不信,季姑娘的脸皮能厚到主人出门了还不肯走。
季姑娘的确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因此只得告辞。
坐马车回去时,她的俏脸黑沉黑沉的,紧紧地拧着手里的帕子。
因为笃定萧遥很关心儿子拜师的事,又知道萧遥与袁先生起了争执,以及亲眼见袁先生看到萧遥的医术之后有心要缓和,所以她认为,自己从中牵线,一定能讨好双方。
因着这个,大嫂让她来萧遥这里,她很爽快地答应了。
可是,萧遥她就是个傻子,和从前一样傻,为了和她别苗头,不惜两败俱伤,不,应该是自伤一千,伤敌八百。
季姑娘越想越气,捏着帕子的手扭得更厉害了,心里发狠,决定在萧遥回过味来想给她儿子拜袁先生为师,特地来求她说和时,一定要狠狠地奚落萧遥一顿!
这时外头传来如月的声音,“娘子,外头好像出事了。”
季姑娘心烦气躁,道:“绕过去。”人家出事了,和她有什么相干?
如月应了一声,吩咐车夫绕道而行。
这时忽然有一道熟悉的嗓音响起:“那可是如月姐姐?”
季姑娘听到这声音,忙压下心里头的怒意,问道:“听起来是蓬山的声音,停车——”
如月也听到了,同时让车夫停车,然后马上踩着脚踏下车,再伸手去扶季姑娘。
季姑娘扶着如月的手下车,见果然是蓬山,而且韩半阙以及多路也都在,便迎了上去,微微福了福身:“韩大哥,这厢有礼了。”
此时虽然也有礼教大防,但大庭广众之下见面,倒也没什么的,因此她敢下车来打招呼。
韩半阙见了她,凝重的俊脸缓和了几分,点了点头,道:“这有个农户受伤了,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但大夫只怕还不曾开门。”说到这里,似乎有些为难,但还是开口,“你可能帮他看一看?”
季姑娘觉得有些为难,但是韩半阙开口,她是不可能拒绝的,当即点点头:“我这便去看看。”
她已经嫁入秦家,并不想再做个大夫,叫人瞧不起,但是答应韩半阙,好处多多。
不说别的,便是回头婆家里知道这件事,看在韩半阙的份上,不仅不会责难于她,反而会认为,她这样和韩半阙打好关系是好事,从而看重她几分。
季姑娘想着,让如月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小药箱,走向躺在一片门板上的一个农家妇人。
走近了一看,她的脸色蓦地变了,身体也有些发软,若非年少时经常走动,见惯了伤患,她此刻非晕倒不可。
这妇人,竟被一根尖利的竹子斜斜地从胸口处插入又从脊背处传出来,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了,脸色白得像纸一般,呼吸微弱得几近不可见。
这样可怕,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难怪韩半阙只是说让她看一看,没提能不能看好。
这人,分明是不能救活了,只能让大夫看看,给家属一点安慰罢了。
季姑娘即使想屏住呼吸,可还是无法摒弃扑鼻而来的血腥味。
这时一个农家汉子带着几个孩子,噗通一声跪在她跟前:“这位大夫,请你救救我婆娘!她跟我一辈子,吃了一辈子苦,还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不能就这么去了啊……”
季姑娘连忙伸手扶起几个孩子,又示意那汉子起来,这才说道:“我这便看看。只是你家娘子流了这许多血,我并无几分把握。”
她素来知道取舍,知道面子与名声重要,但是更知道,若夸下海口却没法子将人救回来,失去的会更多。
那汉子却不肯起来,只是不住地磕头。
季姑娘柔声道:“你先起来罢。”
韩半阙在旁看着,眉头皱了起来,对季姑娘道:“先去看看伤患罢。”
季姑娘忙点头,在伤患跟前蹲下来,伸手给伤患把脉。
我是女炮灰[快穿] 第10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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