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建却目光锐利的看向卢芳,“你那身衣裳怎么来的?”他?说着一指地上的新缝纫机,看向姚大翠,“妈。这缝纫机是哪儿来的?”
“你,你问什么问?!”
卢芳急赤白脸的瞪了一眼秦建,“我?妈私房钱给?我?补贴一身衣裳怎么了?”她说着一模肚子,“我?都怀孕三个月了跟你没享一天福你现在问什么?”
姚大翠也道:“缝纫机是我?恰的私房钱买的,还不是为了你媳妇儿,别人怀疑你媳妇你娘你也跟着怀疑?”
“行吧,大队长做个见证,那我?就去县城里找警察同志做主了。”
贺钧剑起身,对秦若道:“走?吧若若,把?东西找到了咱们再来报恩。”
罗大锋见此,生怕最后?自己背了锅,因此不仅丝毫不劝阻,还极力支持,“让警察同志来,把?那贼抓去坐牢。”
几个队长这时候才陆陆续续进来,张志没有?来,他?没脸进来见秦若,在门口打了个转身就走?了。
人的羞耻心在不戳破的时候能若无其事,可是真正把?这件事摆到明面上,那就忽视不了了,张志一直知道女儿把?人推下了水,他?心下也侥幸的觉得反正人没事,一个村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都是两个女孩子,这茬儿过?了也就过?了。
可是他?和田桂芬他?们两口子去县城警察局陪女儿做笔录,又?被教训了一顿,加之听了女儿游行时县城里那些人的唾骂嘲笑,如今迟来的羞耻心让他?不敢见苦主。
其余两个队长头对头私下议论一番,其中一个劝道:“上次警察同志来,我?们村从先进村变成了公社里点名?批评的落后?村,如今清河村在公安局里挂了名?,要是再抓进去,偷那么多的钱可不是两三年?坐牢能解决的,所以谁做了谁主动承认吧。”
姚大翠脸色苍白,放在身侧得手颤抖了一下,她又?攥紧拳头尽力稳住了,卢芳捂着肚子“哎哟”一声,正要往丈夫身上靠,门口传来一声嚎啕大哭吓得她忽的一下站了起来。
秦小?宝扯着嗓门大哭,“我?……我?不要坐牢,不要被警察抓走?!”
在村口一见到秦若他?就慌了,东西是他?翻出来的,他?奶奶还给?他?奖励了一块钱,如今来的人要要回去,不还就要警察抓去坐牢,他?哪能不怕,警察给?赵汗青戴上手铐时他?也见了。
听人议论坐了牢要挨打的,他?不要挨打!
“呜呜呜,都怪你,你不是我?家人你回来干什么!妈妈说你是丧门星,你讨厌!”
秦小?宝站在门口一边哭一边骂秦若,卢芳尴尬的病都装不下去了。
姚大翠慌忙跑出去一把?捂住秦小?宝的嘴,讪讪的道:“小?孩子不懂事,”
“我?准备了三百块钱,虽然若若过?得不好,但到底是秦家长大的,”贺钧剑掏出兜里一沓钱,看着秦家人,“可是,你们就这么对她的吗?”
“你们不承认,那行,我?有?帮公安局的同志抓杀人犯的功劳在,我?不要城里安排工作做奖励,我?只要谁拿了那包东西谁去牢里当?一辈子劳改犯!”
贺钧剑没做过?这样的事,但是他?只得这么吓唬这些恶人。
见他?真的已经拿出了钱,姚大翠抱着秦小?宝走?了进来,“我?拿的,衣裳和钱都是我?拿的,信……信也在。”
“我?没有?生秦若,但我?养她一场,拿她一套衣裳三百二十块钱不过?分吧,”姚大翠如今见抵赖不过?去,儿媳妇又?怀着她二孙子,自然一力承当?了。
她给?秦小?宝擦了眼科背着人打开箱子,从咯面取出了皱巴巴的一张纸,背后?已经被沾满了脏污,有?脏手印和脚印,有?铅笔乱画的涂鸦,墨水写的字已经晕染的看不清了。
“那三百二十块钱,是贺大哥攒的血汗钱,如今你们拿了,那就当?是我?在秦家长这么大的花费,我?给?他?会还,大家做个见证,她跟我?断了关系,我?也报了养育之恩,彼此之后?再无相?欠,”秦若声音带着一股柔弱,满眼委屈的看向卢芳,“但是那衣裳是贺大哥给?我?做的,请你还给?我?。”
秦若在心里唾弃了自己装的柔弱两秒钟,但是贺钧剑在,卢芳又?怀着孕,她不好出手只能如此。
卢芳张了张嘴,却没有?脸在抵赖,扶着还没显怀的肚子起身,磨蹭着出门回房拿了衣裳和鞋子,讪讪的道:“码数有?些大我?还没穿过?,就试了一下,鞋子也没穿过?。”
说是没穿过?,可是鞋子已经被撑得略微走?了样,鞋边上海沾着一点泥,衬衫也是明显已经穿过?了。
“不要了,别人穿过?的我?们若若不穿。”贺钧剑道:“那现在大队长在,各位队长都在,秦若在秦家生了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大家一个村里的都知道,今天,三百二十块钱,一套新衣裳,一双鞋,还了秦家的养育之恩,之后?各自再没关系了。”
他?转头看向秦若,小?姑娘垂着眼睫毛挡着眼底的情绪,可是周身笼罩着的难过?却犹如实?质。
“好,这样也好,两清了。那我?们就走?了。”罗大锋站出来适时地打圆场,之后?临走?前看了眼秦建,“作为积极分子和队长,家里人作出丢丑的事,你要注意提醒教育,别跟我?一样到时候酿成大错悔之晚矣。”
秦若和贺钧剑走?了,只带走?了一张脏污的信纸,只是在贺钧剑不注意的时候秦若使了个法术,但凡秦家以后?借着她的名?义谋好处,那就会在这个念头升起时就被反噬。
贺钧剑等在村口,秦若去了一趟后?山下的牛棚里。
“骆老师,我?要去燕城了,以后?您回了燕城我?们说不定还能再见,这些纸笔您留着用,您要是写信,每个月初五会有?人上门来帮您寄出去。”
秦若看着眼前的老人,这次她是来告别的。
小?厉鬼还在,她给?小?厉鬼下了咒,等骆老师安然无恙的离开清河村,他?就自由了,至于来看骆老师的人,那就麻烦小?六了。
骆成墨笑道:“我?记着若丫头的嘱咐了,若丫头是个心善有?福的好孩子,如果……如果老头子我?有?一天还能回去,那就收下若若当?女儿,给?若若当?娘家人,若丫头愿不愿我?老头子占这个便宜?”
“愿意啊,那就等骆老师来燕城。”
秦若说着挥挥手告了别,把?小?六提来的点心给?他?放了两包,嘱咐他?赶紧吃了当?心放坏了,然后?就一个人出了村子,远远见到推着自行车站在桥边的贺钧剑,她快走?两步追了上去。
下午,两人骑着车又?往县城里走?,一路上,贺钧剑温和的安慰她:“若若如今自由了,不要在想那些事了。”
“不想了,”秦若轻声笑,“感觉连风都是自由的味道。”
贺钧剑听见小?姑娘轻松的声音,脚下蹬着车子感觉更有?力了,一路回到县城里,提前半个小?时到了,当?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正好革命委员会也还没下班,两人带着秦若的介绍信和贺钧剑的准予结婚的证明,很快打了证明。
一张姜黄底色印着红花与麦穗国?旗的彩纸上,最上面定格正中间写着“主席语录”四个红色大字,下面是一小?段:团结起来,参加生产和政治活动,改善妇女经济地位和政治地位,一切革命队伍的人都要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互相?帮助。
语录之下,正中间标题栏印着黑色的结婚证三个大字,下面另起一行写着——
秦若(女)20岁,贺钧剑(男)26岁,自愿结婚,经审查符合华夏共和国?婚姻法的规定,准予结婚,特发此证!
下面盖着革命委员会的红章,时间是一九七五年?九月十一号。
秦若拿着那张看着十分喜庆花哨的纸,心下也难得的一跳,她这就……结婚了?
八月初八贺钧剑把?原主从河里捞了上来,八月十一号她穿书醒过?来,到今天九月十一号,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月时间,甚至她去道谢初次见贺钧剑,到今天为止都没到一个月时间。
想她在现实?世界的时候,别人青春萌芽期她在为了活命住寺庙,别人高中早恋期她在抓鬼学法术,别人大学谈恋爱她在当?大佬赚大钱,别人结婚生娃的时候她是个让鬼闻风丧胆让京圈大佬想高攀的大师,作为一个母胎单身狗,别人看她脸,觉得这女孩子前任至少一个足球队,别人看她捉鬼,这大师……怕是不太适合谈恋爱。
没想到穿一回书,二十岁就结婚了,还是闪婚!
“若若难不成一拿到证就后?悔了?”贺钧剑把?结婚证郑重的叠好放进了胸口的口袋里,看向身边发呆的小?姑娘。
“没有?,就是……就是羞涩!”秦若说着,刻意垂下睫毛不看他?,但手上却一丝不苟的把?结婚证叠好也装进了裤子口袋里。
在现实?世界里,作为一个适婚年?龄的女孩子,秦若也曾经幻想过?结婚,无非就是像那首歌唱的,手捧着鲜花,洁白的婚纱……或者,就是牵你的手,敬满堂宾客的酒,可是从来没有?版本,是在破旧的街道,在具有?年?代特色的领证处,对着主席的像宣誓与贺钧剑结为革命伴侣。
也幸好这个年?代不联网,上次原主和赵汗青打的证明第二天赵汗青自己去求爷爷告奶奶的就作废了。那张纸她都没见过?,姚大翠交过?去被工作人员撕碎无效处置了。
这张,却是她亲口宣誓亲自摁手印的结婚证。
当?然,也是她的守寡证明。
“若若还小?,”贺钧剑摸了摸她的头发,神情愉悦,“明天咱们就回家。”
秦若面上点头,心下却像蜗牛伸出触角一样蠢蠢欲动,“那我?们现在……”
她其实?更想问,她今晚去哪儿,毕竟如今是合法夫妻了,她……她就是,好吧,她对这个长相?对她胃口的男人初见就起了色心,虽然守寡对象命短了些,但身材一级棒,说不定还有?腹肌!
秦若眼中闪过?一抹激动,现代的女人不能输,虽然他?二十六,但在灵魂年?龄二十八的自己跟前,这就是个小?狼狗弟弟!
虽然内心脑补的飞起,但是,贺钧剑一笑,秦若心里所有?的勇气?和色心“哗”一下散了。
“我?把?若若先送到姜同志那里,再去一趟警察局,”贺钧剑怕小?姑娘委屈,特意解释道:“咱俩如今有?证,带你去招待所那些同志会刨根问底为什么我?们不住一起,可是若若如今还小?,所以先回姜家好不好?”
秦若心下叹了口气?,面上乖巧点头,“好的,一切听贺大哥的。”
对于她的称呼贺钧剑也是欣然领受,把?人送回姜家之后?就骑着自行车出了门。
姜望云得知二人已经领了证,见秦若呆呆地,笑她,“一张纸对你而?言有?这么大影响力?不知道的以为这是你的定魂符呢。”
秦若回神,也蓦地笑了,是啊。一张纸而?已,然后?心下豁然开朗,与贺钧剑,本来就是她找的退路,贺钧剑至少是个正人君子见她懵懂怜她弱小?,他?家人虽然她素未谋面,但对她善意满满,这可不就是她所求的吗?
见人终于恢复正常了,姜望云道:“走?,带你去东西市散散心。”秦若欣然应允。
两人正要出门,恰好撞上姜天仞从外面回来,他?对秦若道:“东市有?点事要望云去一趟,秦若你自己去西市转转吧,小?六也在,东市今天没开。”
秦若见此,只当?是东市出了什么麻烦,既然姜天仞没说那就是不需要她帮忙,她点点头,姜望云只留下一句等她回来做饭,就走?了。
两波人在巷子口分道扬镳,秦若去了西市,若不其然小?六坐着个小?马扎摇着个蒲扇坐在树荫下老大爷乘凉似的盯着巷子口进出的人群,这里只要摆摊的都要每天交五分到三毛不等的摆摊费,虽然看着不多,可是一个月下来也是一笔很可观的收入。
她那天卖兔子没交钱,就是因为买主是背后?的老大。
小?六不仅是盯梢放风的,还是出了纠纷他?去处理的,如今一见秦若,他?迅速起身迎了上去,一边凑到秦若身边给?她扇着扇子一边道:“秦姐你这两天可得多转转,以后?去了燕城可就转不上了。”
“好啊。”秦若嘴角含笑往里走?,她见着那个卖烙饼的大娘,上前道:“大娘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这么俊的小?姑娘可不多见,”大娘呵呵一笑,见她穿着焕然一新,眼里也替她欣慰。
“今天再来两块钱的饼,我?惦记这一口好多天了。”秦若笑着,掏出两块钱,小?六要抢着付,被她拦住了,“大娘得了小?孙子,今儿的饼肯定更香。”
“这闺女说话神了。”老太太笑的合不拢嘴,一边麻利的给?她拿油纸包烙饼,一边道:“我?就是给?我?小?儿媳妇伺候月子这些天都没来,上次见你第二天我?儿媳妇就生了,六斤的大胖小?子,今儿我?才重新第一天来。”
眼见又?要包九张饼,秦若拦住了,“大娘,这是我?拿着明儿路上吃的,八张就够了,再多了也吃不完。”老太太见她这么说只得作罢。
上次老太太善意提醒,秦若一直记着呢,如今再照顾一回老大娘的生意,也算跟不太熟的熟人道个别。
一样的麻绳捆着牛皮纸包,小?六拎在手里跟着秦若继续往里走?,走?了几步,秦若忽然脚步一顿,看向西面摊位最里头的一处小?摊位,然后?略带急切的走?了过?去。
那个人,正是上次她来摆摊见着的那位,如今她没察觉到异样,但是她记住了摊主的模样。
上次她一走?进这巷子里,本来没觉得有?什么,可是走?了几步,却看到一阵赤红的光冲天而?起,也不过?一瞬间,她只来得及记住摊位的摊主,就没了动静,等她卖了兔子再去寻,那人已经不见了。
秦若走?到哪摊位前,摊主是个断了右臂的左撇子,看着五十岁上下,摊位上放着一小?堆在现在这个时代一沾染就遭殃的东西——外圆内方的铜钱,珐琅瓷的鼻烟壶,玉扳指,还有?一个略微碎了口的玉头铜杆儿烟锅子。
摊主掀起眼皮看了秦若一眼,然后?垂下头瓮声瓮气?的道:“出还是收?”
秦若视线寻摸了一圈儿,虽然这里的东西都是真的,就比如那堆铜钱里,有?一枚洪武通宝是宝源局出品的母钱,是那堆钱币里最为值钱的一枚。
但是,能发出赤红光的物件儿并?没有?。
她视线临收回的时候,略过?旁边那个黑漆两掌大小?一章高的黑漆箱子,“这里的东西我?想看一眼。”
秦若直觉这里就是她牵引她目光的那个东西。
摊主终于正眼瞧了秦若一眼,随即又?垂下眼皮冷声道:“这东西不卖,但找有?缘人,得自己开箱上手取,有?命拿分文不收,没命拿受了伤我?不负责。”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摊主这一眼摆明了没把秦若放在眼里, 这?女同志穿着不错,应该是个有闲钱的主儿?,只是, 怎么看也跟他这?些东西不沾边儿?, 心下直摇头的叹了口气, 并不抱希望。
先说响后?不嚷, 反正他已经?提醒了, 要是实在贪心伤了身体要了命,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好,那我试试, 不论生死都不会找摊主麻烦的,”秦若轻轻弯了弯唇角, 她的命向来硬, 说着便蹲下身?子伸手, 左手掀开了那小木箱子的箱盖, 然后?这?一眼, 她看到赤红的光芒冲天?而?起。
同时, 一股冰冷的寒意迅速袭来。
只眨眼间,仿佛气温从温带到了北极。
摊主摸了摸胳膊上迅速聚集的鸡皮疙瘩,“你不是有缘人赶紧盖……”一个上还没说完, 就被?他仓皇之间强迫堵在了喉咙里戛然而?止。
玄学大佬她只想守寡[七零]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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