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还说你是畜生呢, 你怎么?没去?圈里吃草?”秦若冷冷斥了一声,向?四周打量了一眼行色匆匆的行人没有人注意这里,因为这样的事情在这个年代屡见不鲜, 人们的好奇心早已经麻木了。
随即, 不等?那伙人发怒,她指尖忽的冒起一簇蓝色的火焰, 在这十个人来不及反应之?际,她轻轻一弹,一缕烟没入他们眉心消失不见了。
这锁灵符当初在清河村对付刘玉丹的时候用过?,会把内心做过?的亏心事勾出来,然后夜夜噩梦,做过?的坏事越多,噩梦越重,身上牵着人命因果的甚至会被折磨到死。
刘玉丹和赵汗青沆瀣一气对付她那天晚上,她害怕的事就会开始在梦里夜夜折磨她,比如刘玉丹,她最怕的就是与罗爱军的事被爆出来名声尽毁,最后不能回城,结果就会如她怕的那样。
至于眼前这人,他身上有杀孽,那就报应加身吧。
在这些人眼前看到他们害怕的事陷入恐惧之?中时,秦若一声厉呵,“让开!”
那个领头的下意识的一怵,然后往旁边挪了两步自觉让开了大路,身后的几个红小兵也是慌忙让开了路,秦若正大光明?的越过?这些人走?了过?去?。
身后那些人抱着头或惊恐大叫或满面惊惧的大喊“你别过?来”等?种种情态已经跟秦若没有任何关系了。
不惹到她头上她也没想?着去?寻这些社会渣滓的晦气,毕竟这些人就像秋后蚂蚱也蹦跶不了几天了,但是既然找死找上门来了,那她就成全他们。
至于谁生谁死,端看他们平日?里攒的恶多还是积的德多吧。
大雪的天气,秦若赶上了最后一趟班车,如今车票虽然在秦若眼中便宜的很,但愿意花钱坐车的普通市民还是很少?,哪怕是燕城,也是很少?,所以车子倒也很宽敞,到了兴安路站的时候,天都擦黑了。
秦若下了车,却看到前面巷子口站着两个人,她定睛一看,正是于忆梅和刘嫂,披着大衣站在那里仿佛在等?人。
“可算回来了,这么?大的雪冻病了怎么?办?”于忆梅远远见着人影,向?前走?了几步确定正是秦若,这才?一边念叨一边快步上前。
“妈,刘嫂。”秦若赶紧快步迎上去?,“这么?冷的天怎么?都在外头等?我了?”
“要是夏天秋天,我也不至于这么?担心,可是这么?大的雪这么?大冷的天,若若一个小姑娘,妈妈哪能不担心呢。”于忆梅握住她的手,察觉暖暖的没有冰凉,这才?略微放了心,“走?,回家。”
秦若刚才?就抹下了手套,感受到于忆梅和刘嫂牵着她时微微温热的手,这大冷的天心下也暖意融融。
在和平饭店里虽然那饭菜确实?不错,量大味道也好,但秦若也吃的不多,因为她猜到于忆梅可能会等?她。
坐在饭桌上,刘嫂今天炖了土鸡汤,加着蘑菇和小油菜,撇过?油的鸡汤鲜香扑鼻,三人吃饭前一人一小碗鸡汤,秦若用勺子舀着小口喝着,于忆梅道:“明?儿个若若别出门了吧,咱们去?百货大楼购物去?。”
见秦若一脸懵懵的,于忆梅笑道:“这么?些年,你爸他人虽然十七年没回来了,但他的工资国家每月按时发给我的,家里各种工业券和各类票攒了不少?,也马上到年跟前了,好几年了我和刘嫂两个人过?年,今年有若若,咱们要好好买些东西。”
“哦对了,钧剑特意给我叮嘱了又叮嘱,入冬之?后要带你去?买棉衣,不能把若若冻着了,他的工资到时候也会给若若上交,还有各种票,都是他应该做的。”
这……还能买衣服吗?秦若以为只能买布自己做,她身上的衣裳都是于忆梅早就给她准备好的。
一时惊讶,秦若就把心里的想?法问了出来,于忆梅笑道;“可以买成衣,一般咱们附近的供销商店里只有布和棉花,买棉衣百货大楼就有,要棉衣票和钱。”
“我那傻儿子,当时也太忙了,都没有带若若去?百货大楼转转,明?天咱们和刘嫂咱们就去?购物。”
一听要逛街,秦若也是兴趣满满,吃了饭洗了个热水澡,房间里暖气热腾腾的,床上于忆梅还给她铺上了电褥子,美美一觉睡过?去?,第二天醒来,外面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院子里的积雪已经没过?了脚面。
秦若下楼,于忆梅正在窗前作?画呢,她上前凑上头去?看,画的正是院子里的风景,连墙上那只麻雀都活灵活现的入了画。
“妈妈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秦若见她停笔,给她按了按肩膀笑着道。
“以前啊,夫人还去?院子里雪上作?画呢,那画的画连我这个没文化?的粗人都看着欢喜的很。”刘嫂端着早餐出来,又笑道:“我那时候还听先生说,夫人会那个外国的话能写外国的小说,哎那话咋说我给忘了,反正夫人能绣花还满身学问,唯一的短板就是没进?过?厨房。”
秦若心下一动,惊讶道:“是翻译外国文学作?品吗?”
“对对对,就是叫这个话。”刘嫂笑着一叠声的应着。
于忆梅转身过?来笑着道:“你听刘嫂又开始吹捧我了,不管会什么?都是身外之?物,把日?子过?得舒心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这九年的经历,我应该也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我的日?子会比现在更舒心些。”
“画既然画完了,那咱们先去?吃一顿舒心的早餐,”秦若轻轻推着于忆梅的肩膀,到了饭桌前,三人一人一杯白开水一人一小碗黑米红豆粥,还有小笼灌汤包和油条,早餐花样很丰富但量都不大刚刚够三个人吃。
吃完早饭,于忆梅回房换衣服,她挽起头发,拿出一件酒红色的貂皮长大衣看了又看,最终还是穿上了一件颜色低调的黑色绒面毛呢的大衣,到客厅里,秦若和刘嫂也换了外出的厚衣裳。
三人出门前换了小皮鞋,围上了同款但颜色不一样的围巾,秦若是粉色马海毛的,刘嫂自己要浅黄的,于忆梅是玫红色的,都是于忆梅织的。
“若若昨天手上那双手套呢?”于忆梅出门前给秦若拢好围巾,才?发现她手上没有戴手套,不由发问。
“那双手套……是别人借我的,昨天天冷我戴了一下如今也不冷不好总给人家戴着。”
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补救,秦若觉得心好累。
“那没事,今天去?商场咱们一人买一双。”于忆梅牵起她,三人一起出了门。
脚踩在厚厚的雪上,“咯吱咯吱”的声响带着冬天独有的气息,刘嫂道:“每次下雪夫人都不让我早早扫雪,说是要留着冬天的特色,这么?多年了她还是爱踩雪。”
“小时候江南很少?见雪,就算下雪也只在空中能见到,地上是不会有这么?多积雪的,小时候一遇上下雪天我就跑出门去?伸手接雪花,我祖母就吓唬我说冻雪落在手上要生疮的。”
于忆梅笑着道:“一晃我都要老了。”
秦若笑着看着她的手,“你看妈妈手上白白净净没有疮,那不是也没有老嘛。”
三人坐汽车倒了两路才?到了地方,一栋三层高的大楼,一楼门楣上写着“国营百货商店”六个红色大字。
两扇大门大开着,络绎不绝的人来来往往,还没进?去?就显得十分拥挤了。
“若若这表情和我第一次来时一模一样,看着这人潮我当时也皱眉,但没办法,这里东西最多最全。”于忆梅说着攥紧秦若的手,对刘嫂道:“把若若牵牢了,人多容易被挤散了。”
进?了大门,中央一个大大的收银台,之?后就是各种商品区域,食品和日?常用品占得面积最大,一楼最里头的角落里是自行车和缝纫机等?大件儿商品。
中间收银台拉了一根钢丝直达三楼,上面夹子夹着钱和票还有手写的购物单一起挂在钢丝上,电机传送钢丝带着夹子到了三楼,实?现了在总收银台交钱还不用跑路的目的。
到了成衣区,于忆梅让秦若自己选,秦若挑选了两件棉衣,一长一短都是丝绵的,都是白色,于忆梅给她自己选了一件长款玫红的,给刘嫂也挑了一件蓝的,不过?刘嫂要中长款的。
于忆梅要去?交钱,秦若从兜里掏出了一叠钱,她笑着按住于忆梅的手,抽出了她手中售货员手写的小票和四张棉衣票,笑道:“妈妈出棉衣票我掏钱。”
不等?于忆梅和刘嫂反应,秦若放开她们的手痛快的去?交了钱,一件长及小腿的女士棉衣十六块五,过?臀部的中长款十三块五,秦若那件短款的十块钱,,购买了四件棉衣花了四张棉衣票和不到七十块钱,秦若十分的开心。
之?后,又给三人一人一双外皮内棉的手套,因为没有手套票一双三块钱才?买到,于忆梅则去?食品区买了些糕点和果脯,这糕点正是上次贺钧剑来凌阳县时带的那家的,还挺好吃的。
路过?日?用洗化?区,秦若看了几眼,又买了洗衣粉,都是秦若抢先掏了钱,至于香皂,贺家用的都是于忆梅做的手工皂,她做的护肤品保湿滋润效果十分好,贺家三个女人都在用。
实?在过?于拥挤,三人也没了继续逛的兴趣,提着手里的东西就挤出了门,如今塑料袋还是稀罕物,购物都是自带家里缝制的布袋子,几件衣服和几样零碎东西也不多,三人分别拿着出了门,坐上车回到贺家下午两点半刚过?。
刘嫂围上围裙要做饭,看着齐齐摊在沙发上的于忆梅和秦若,笑道:“瞧把你们累的,来回都是车咋还这么?累?”
秦若趴在沙发背上,蔫蔫的道:“人多又拥挤,格外累人。”
最重要的是密闭的空间里拥挤的人群的味道……真的是让人呼吸都格外困难,太费人了。
“果然若若和我一样逛不动,”于忆梅看着她笑,“我是宁可坐沙发上喝茶看书也不想?出去?。”
“房间暖暖的,我也不想?出去?,窝在家里过?冬多好呀。”
于忆梅道:“既然若若说了家这个字,那为什么?要抢着付钱?跟钧剑聚少?离多别说若若跟他不熟的样子,妈妈也是跟他好像不太熟,那都怨他总是不在家,但若若怎么?也跟妈妈这么?生分呢?”
她知道这小姑娘今天付钱用的一定不是她那笨儿子留下的钱。
“您都说了一家人,那为什么?要分那么?清呢,我与贺大哥如何,都不影响于忆梅女士您是我妈妈呀,你不是想?要个女儿吗,我不贴心吗?”
秦若知道这一茬儿肯定躲不过?,她也早就想?好了应答的对策,说完,她坐过?去?抱着于忆梅的手臂枕在她胳膊上摇了摇,“嗯?”
“对,若若说的都对。”于忆梅叹了口气轻笑,揽住了她。
下午,秦若出门坐车坐了两站然后去?附近的邮局寄了一封信,那个工作?人员诧异道:“同城的,同志你确定你要花邮费寄这封信吗?”
“对,我确定要寄。”秦若贴上邮票,写下了贺家的地址,交了五毛钱的邮寄费,工作?人员盖上戳之?后她这才?转身回了家。
这信是寄给贺家贺钧钺的,当然寄给贺钧钺和贺家其实?也没区别。
昨天手套里那个纸条是贺钧钺给她留下的消息,这么?大的事肯定也经了贺家的手,如今这个关头,举报黑市不管是功劳也好过?失也罢,贺家及其派系都不打算插手这件事,贺钧钺给她报信的目的也只是意在让她最近不要去?新南桥巷子里的黑市,以免被殃及,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贺家善意提醒,她投桃报李也送贺钧钺一份人情,算是还了他的手套和纸条的事。
若不是手套她已经戴过?了,秦若都想?和信一起寄回去?算了,但戴了一会儿也是戴了,旧物给人还回去?她做不出这种事。
第二天,贺家收到了信。
贺家客厅里,贺逸道:“上次我找人打听了一下,在吃玄学那碗饭的人眼里,上次秦若说的那个功德紫气人人抢破头倾家荡产也想?要。”
他看了眼气色越来越好的贺老爷子,又看了看桌上的信纸,对儿子道:“你除了去?送那个消息,你还做多余的事了吗?”
贺钧钺站在地上下意识的绷直了身体,“报告首长,没有!”
"我是你老子,少?给我阴阳怪气整这套,秦若信上说谢谢你的手套是怎么?回事?"
贺逸气的一拍桌子却被贺老爷子瞪的一眼就收敛了气势,秦若信上虽然客气道谢,但直言自己不骑车用不到显然是没那个意思。
“我……我。”
贺君竹举手小声道:“是我,买错了手套,就托二哥给秦姐姐送去?,结果……可能产生误会了,都怪我!”
她决定背了这个锅,主要是她知道二哥的心思,还是在挨骂前先糊弄过?去?吧。
“小竹你别掺和了。”
贺君竹的谎言让贺老爷子一眼就戳破了,他对贺钧钺道:“那小姑娘如果是未婚的女同志,善良有本事,你动了心思有本事能把人娶回来都是高攀了,我还赞你一句有本事,可是人家结婚了,你就少?做引起人误会的事。”
“她的丈夫死了,她已经守寡了。”贺钧钺脱口而出。
“混账东西!”贺逸气的骂了一声,“所以你就去?送手套献殷勤去?了?”
贺老爷子对结过?婚的姑娘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但孙子做的这个事就不太合适,他道:“且不说那孩子才?经历这种人生变故之?后想?不想?谈对象,就说你,才?得罪了人家,还往跟前凑。”
贺钧钺蔫头耷脑的,因为他觉得爷爷说的对,看了眼桌上的信纸,他道:“那信上这个消息,我要不要去?做?”
“为民除害的好事,为什么?不做?有整天到处跑的精力好好整一整治安,尤其那些带上袖章装洋相的地痞子,要好好收拾。”
得了爷爷的令,贺钧钺道:“好,那我下午就带人去?。”
一直没说话的贺迁叮嘱道:“先去?看看情况,别愣头青一样往上冲。”
贺钧钺憨憨一笑应了一声,“知道了三叔。”
贺老爷子道:“要是你三叔和你的心眼儿中和一下我也能老怀安慰了。”
“不是,怎么?还能含沙射影的?”贺迁叫屈道:“那我那不是职业病嘛,我也在尽力克服,我又没再干什么?。”
“好好工作?,把心眼儿都放在为党和人民谋福利上就不会有职业病一说。”
贺老爷子瞪他一眼,又道:“对了,上次你调查那孩子,她丈夫是做什么?的,虽然那孩子有本事,但咱们能帮的还得帮一把。”
“和咱们一个姓,是个煤矿上的工人,我也就知道这么?多,当时就怕惹恼了人没多查。”
贺老爷子听到也姓贺,不由心下一动想?到了大孙子,但又觉得自己魔怔了,于是道:“那孩子宁可寄信也不上门来,拒绝的意思很明?显,咱们别再插手那孩子的事了,新南桥巷子的事看好各自的人,这事儿不要沾染,到此为止吧,小二也别在往人跟前凑了。”
贺钧钺抿着嘴没出声,只是等?老爷子起身走?了,他眼疾手快的把茶几上那封信小心翼翼的折起来放进?了兜里,搀扶着老爷子走?了几步的贺君竹猝不及防的回头,把这一幕逮个正着,然后朝他做了个鬼脸,笑着搀着贺老爷子回了房。
雪化?之?后秦若再次出现在新南桥巷子里的黑市,晁文强这两天带人清理了这里的雪,还搭上了帐篷,甚至向?摊主免费提供蜂窝煤小炉子,就是那种一个铁皮桶里泥了内膛做的简易煤炉,一块蜂窝煤能着一下午,正好一天两块分蜂窝煤。
炉子是他免费提供的,但是蜂窝煤一块三分钱,摊主不得自带煤炭,这样下来,一个摊位一天又是六分钱的进?账,一个月就是一块八,除了九区摊位少?,其余八个区满满当当摊位可不少?,一个月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进?账。
他租下了巷子口的一个院子,就在跟前,出了事撤离也方便,火炉子蜂窝煤都放在这里。
秦若刚露面,晁文强叫住了她,“秦大师,你也几天没来了,火炉子我都天天给你准备着呢。”
“晁哥这生意头脑我是服气的。”秦若比了个大拇指,又道:“那李自强的事结束了吧?”
玄学大佬她只想守寡[七零] 第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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