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了吧。”苏乐模仿她的动作把绳索拴腰上，脑子里过了一遍她的话，发觉哪里不对。
    “都一样。”时冽轻松地开玩笑，“我既是未来宇宙首富又是地表最强人类，商场战场对我来说没差。”
    “好嘛, 那我现在跟着时老板上刀山下火海算是抱稳大腿了。”苏乐拉扯绳子试了下是否结实, 确认没问题后抬头望向被撞得变形的铁门。
    时冽同样检查好，朝他挑眉道：“放心, 我的贼船稳得很。”
    苏乐失笑。
    “三秒。”她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
    时冽弯曲最后一根手指，计时归零之际撤回异能。
    随着铁门“砰”一声撞飞, 连续不断的射击声响起。
    “拜拜喽。”
    时冽挥舞手臂, 纵身跃下。
    两道身影从高空飞速坠落, 即将与地面碰撞时几乎同步调整下坠的姿势，而后双双安全落地。
    时冽单手一扯解开了绳索。
    “走。”
    苏乐正要往前走，脚下一个踉跄。
    似乎有股不知名的力量缠上了他，撕扯他的血肉骨骼。
    时冽和卡丁车成功对接，正准备上去，余光扫到身边空无一人才发现苏乐没跟上。
    她疑惑地回头，看到苏乐肩膀微微蜷缩内扣，捂着胸口眉头紧皱。
    “你怎么了？”她陡然一凛，冲过去扶住他的胳膊。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我没事。”苏乐抗拒示弱，身形晃了晃勉强稳住。
    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用搀扶。
    时冽不给他推开的机会，伸手揽住苏乐让他把重心偏移到她身上。
    “不用在我面前逞能。”
    苏乐想要睁开，听到这句话力道逐渐减弱，最终任由时冽搀着他将他送进副驾。
    卡丁车在他们坐稳后蹿了出去，同时升起一道透明玻璃无死角保护住他们。
    这是时冽为它安装的保护装置，由特制的防爆玻璃组装，装备它的时候就想着有朝一日说不定会派上用场。
    时冽千算万算漏算了苏乐。
    她难得产生事态脱离掌控的感觉。
    一分钟前还在跟她插科打诨的好拍档突然变得虚弱无力，她激进冒险做好了充分准备唯独没料到撤离的时刻会出现这种问题。
    明明已经尽量避免苏乐和沈应珂正面接触了，可还是出了问题。
    “不该让你跟来的，沈应珂那家伙手里估计有对付你的东西。”她语气中渗出凉意。
    要是此刻沈应珂在她面前，怎么也得从他身上扒下层皮。
    “不怪你，是我天真了。”苏乐昏昏沉沉，顶着剧烈的疼痛感颤抖着用手背擦掉嘴角流下的鲜血，大口喘息后说，“我知道他研究透了我的异能，逃命那些年要么东躲西藏要么一击毙命不给他们压制我的机会，现在却疏忽了，侥幸以为他迟迟不出手是因为奈何不了我。”
    “你现在什么感觉？”时冽抬手把他的脑袋拨到自己肩膀上，让他尽量舒适。
    苏乐清晰地感受到他的体温正在升高，心脏跳动一下比一下沉重。
    他浑身都疼，仿佛能听到骨骼碎裂重塑的细微声响。
    他想说还好，想叫时冽别担心，但在撞进她充斥着杀意的眼瞳后改了口。
    “疼，全身都疼。”他扯住了时冽的衣摆，说出了心声，“融合了‘分解’的‘重组’从内部破坏我的身体，时冽我好疼。”
    时冽一偏头就能看到汗珠一滴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时冽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苏乐，哪怕五年前身受重伤他也不见如此憔悴。
    指节因用力握紧而产生的咔咔声清晰可闻。
    “别怕，这东西肯定有限制的范围和条件，不然他早拿出来用了，脱离就好了。”她轻声安抚，有种别样的温柔，“我带你回家。”
    苏乐心跳漏了一拍。
    “好。”他倚靠在时冽肩膀上，安心地闭上双眼。
    杀手追了上来，不断攻击卡丁车的轮胎和能源仓。
    被击中轮胎，车子打了个摆。
    卡丁车惊呼：“追击炮！我去，你打我能源仓不要紧我用不到那个，别打我轮胎啊！”
    它赶紧切换悬浮模式，不给追击者干扰机会。
    时冽注意力放到追击上来。
    她盯着屏幕各项跳跃的数字，计算卡丁车能达到的最高速度。
    她抬手握住方向盘。
    “伙计，咱们还没试过加到最大码吧。”她说。
    卡丁车跃跃欲试：“要来吗冽冽！我时刻准备着和你配合！”
    时冽冷静地目视前方：“放歌，这时候应该来首快节奏的曲子。”
    “没问题，我有首收藏的交响乐。”
    非生命体才不去想什么是危险，它此刻只想为主人欢呼。
    时冽单手把控方向，靠边的左手挥舞如高级指挥。
    异能编织的细长丝线交缠在一起，组成一张没有缺口的细密大网。
    指挥每挥动一次手臂，一枚无限迫近的炮弹就会被粉碎。
    意识到单纯使用热武器奈何不了时冽，杀手们一部分放弃射击，加速与卡丁车并排行驶。
    一个魁梧的壮汉奋力一跃跳到车顶。
    他狞笑，举高双臂用专业爆破工具全力凿击玻璃顶端。
    没等他第二遍举起双臂，他的表情突然呆滞住了，大量鲜血从他的脖子侧边喷涌而出。
    杀手的身体软绵绵倒下。
    这一幕震慑住了蠢蠢欲动的其他人，他们可不想同这个倒霉鬼一样死得悄无声息。
    他们警惕地没有继续上前。
    时冽低低地笑出了声，眼底是疯狂的风暴。
    鲜血更加刺激了她体内的好战因子。
    “可恶呀，要是我们也能飞那么快就好了。”
    几枚纸片组合而成的小刀片抖抖身体甩掉血珠，然后落在卡丁车顶上，扒住车子防止风把它们刮跑。
    它们战斗经验充足，但是卡丁车行驶速度太快，它们无法保证在高速前进的情况下战斗，只能交由时冽托管。
    时冽不光开车看准逃跑路线，操控异能阻挡所有攻击，还分神操纵这些小家伙。
    逃亡的路仿佛没有尽头，荒芜的赛格特斯区显得格外广阔。
    时冽的体力和精神力与常人一样都有尽头，卡丁车的保护罩也是。
    当玻璃出现第一个碎裂的洞口，裂缝如同蛛网般散布开来。
    时冽把半昏迷的苏乐按进怀里，硬生生扛了今天的第一份攻击。
    她腾出手掐住趁玻璃碎裂拿刀砍她的杀手，阴鸷的目光投射过去。
    下一秒伤害她的刀化作散碎的沙砾被抛去身后，与之一齐留在原地的是杀手无人在意的尸体。
    伤口流出的鲜血迎着喧嚣的风迅速凝固成血痂，而后在一次又一次大幅动作中破裂。
    时冽每次吸气都伴随着伤口裂开的疼痛。
    她凝神静气控制细微，深知每一个疏忽都有可能葬送她和身旁之人的生命。
    冰凉的冷气灌入口鼻，她的心跳不断加快。
    即便是生死关头她依旧会为危险的刺激而感到浑身战栗。
    害怕、恐惧从未在她的情绪里出现过。
    “轰！”
    杀手们换上了新的武器，大炮黑洞洞的炮口仿佛在彰显他们杀死时冽的决心。
    “我要加速了。”时冽看了一眼后视镜，对怀里的人说。
    然而没有像平时一样得到回答。
    她眉心跳了跳，呼唤苏乐的名字。
    苏乐勉强半睁开眼，空洞的眼神叫人心悸。
    他的眼睛无意识眨了眨，没几下再度紧闭。
    “撑住，别睡。”
    可无论时冽再如何喊他摇晃他都没有得到回应。
    小光脑想起苏乐的光脑连接了他和时冽的实时体征，调出苏乐给的特殊系统连接他的信号。
    屏幕上显示苏乐的身体机能正在持续波动，它深感不妙，急忙通知时冽情况。
    “冽冽不好了！乐乐的体温心跳血压都在暴走！”
    时冽不自觉狠踩油门，车速骤然提升。
    她看向圈在怀里的人。
    少年眼睫浓密纤长，轻颤的唇微微抿起，苍白到透明的脸上透露出淡淡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