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卫衣被鲜血浸染,那股透露着其他味道的恶臭味道,增加了怪物癫狂的风险。尽管他在温惠的面前表现得温柔大度,可是一旦察觉到妻子的身上留有其他的气息,他便陷入不可控的嫉妒、愤怒,甚至是疯狂的境地。
怀里的妻子柔软、脆弱,像阳台被精心照料的茉莉花,花瓣洁白美丽,被簇拥在绿叶中间,它温柔无害,散发着柔柔弱弱的清香气息。
那股淡淡的气息被血腥味道掩盖,怪物却能剥开恶臭的气息,嗅到最内里的独属于温惠的味道。
她眼皮颤抖,遮住那双含着泪的眼瞳,漆黑眼瞳在望着他的时候,无时无刻不再散发着恐惧不安的情绪。含着他唇瓣的唇轻轻地触碰着,带着小心翼翼的态度,仿佛生怕他会因此失控,彻底走向癫狂。
是他做错了。
惠惠需要很多很多的耐心,需要很多很多的爱护,需要很多很多的爱意……他没有自知之明,他是怪物,惠惠胆子很小,她愿意亲近他,愿意亲吻他,已经足够令他欢喜,再多的,他盼望着时间流逝惠惠早晚能够懂得他的真意……
温惠无措又讨好地吻着他的唇,与其说是毫无章法,不如说是被他的态度吓到,短暂地忘掉该怎样亲吻,顺从本能地轻含住他的唇。
得不到回应使她越发紧张焦虑,失去力道,齿间勾住他的唇肉破了点皮。郑松微皱眉头,眼角却含着春日情愫,恨不得将更多的肉,塞,到她嘴里,让她用力啃咬。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像她证明他此刻的心情。
喘,息的空隙她轻声地乞求:“别生气了……别生我的气了。”察觉到怪物的松动,她转身揽住他的脖子,踮着脚蹭过去,鼻尖抵着鼻尖,唇贴着唇,声音低微轻颤:“你这样,我害怕……”
郑松垂眼,看到妻子泛着胭脂红的脸颊,他轻叹一声:“我没有生气呢惠惠。”
他用力抱紧她,粘稠血肉无声无息蔓延,逐渐覆盖整个地面,它们小心翼翼地带走温惠的运动鞋,代替鞋子的作用裹住她的双脚,小心翼翼地舔舐她周身溅落的血液。
其他生物的气息被怪物的气息占据,且越发浓郁不容忽视。
温惠抬眼,因羞耻面颊通红,怪物不同于郑松,郑松是她的丈夫,是和她经过法律认定的夫妻,两人做再亲密的举动都是合法合规且合乎道德的,可怪物——
即使他披着郑松的皮囊,他仍旧不是郑松。而是一个完全独立于郑松的怪物,这种情况就给温惠造成一种,她仿佛出轨的错觉,她的道德在谴责她。
郑松被怪物吞噬,而她却和造成郑松死亡的怪物谈情说爱,即使她的委曲求全是因为惧怕怪物的威压而做出的亲密举动,可仍旧掩盖不了,她曾多次在怪物的挑动讨好下动,情了,甚至比和郑松在一起还要猛烈。
温惠想到郑松,她的丈夫离去多日,她却很少回想起他,以至于此刻想到他便被铺天盖地而来的愧疚淹没。
可她又能为郑松做什么呢?她在怪物的面前,连保全自己的力量都没有,更别提怀念死去的丈夫,就算她再笨再傻,都知道在怪物面前怀念郑松,无异于虎嘴拔毛……
“惠惠,你在想什么呢?”怪物突然发问。
温惠颤巍巍地抬眼,撞进弥漫着晦暗情绪的眼瞳,怪物盯着酷似郑松却更加俊美的面容,气息逐渐靠近,她脑海里理不清的思绪被怪物彻底驱散。
他重重地压上她的唇,带着狂风席卷落叶的气势,将她口腔内的所有所有,唾液、气息,甚至是空间全部侵.占。恨不得撕下她一块肉的力道。
温惠疼得出了一声。
疾风骤雨转为和风细雨。
温惠的后腰压着沉沉的手掌,像放置了颗沉重的铅球将她朝着郑松的方向推去,她被迫贴向怪物健硕鼓胀的胸肌上,绵云撞散,她感受着怪物充满侵略性的吻,似乎还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独占欲。
他含糊的嗓音说道:“惠惠只能是我的。我是你的丈夫,我们是夫妻,惠惠不可以再想别人!”
他使劲搂着温惠纤细的腰肢,啃咬着她同样脆弱的脖颈,整间客厅早已变成猩红色的巢穴。温惠仰着头,双,腿贴近,不住地摩挲着,等她气喘吁吁回神,早已被怪物抱到浴室。
温润和暖的水流洒落满身。
脚底的瓷砖地面漾着浅红色的水波。
怪物尽心尽力地擦拭她沾染的血液和脏污。
讨好地询问:“惠惠,我会努力学习怎样做一个好的丈夫。请你给我机会,我保证比他做得更好。”
紧接着,他连忙转移话题,不想这种时候谈及其他的男人,他扯出抹温柔的笑:“惠惠我的力道怎么样呢?你要给我反馈呢。你衣服上都是难闻的气息,都沾到你的皮肤上面了,得及时清理才能洗干净,那身衣服我扔掉了,据我观察,你也不喜欢那身衣服,我自作主张的行为没有让你生气吧?”
温惠的皮肤被他搓得通红,她无力回应他的话,浴缸里哗啦一声响动。
腕足般的黏物质涌进水波里面,将不属于水液的水液包裹进血肉里面。
温惠亲眼目睹,抿紧唇,红着脸,一言不发。
将白日里的血液灰尘清洗干净。温惠穿上怪物准备的家居服,紧接着就被他半揽半抱地到餐桌旁。
郑松说道:“惠惠很累呢,可是我现在没有掌握做饭的技巧,做出来的食物很难吃呢。委屈你先吃超市里购买的熟食吧!辛苦了一整天,肯定很饿了吧,先把肚子填饱,以后麻烦惠惠要耐心教我做饭,我会负责你的生活的……”
最好还是别。
温惠洗澡,包括用餐的过程中,脚没有沾过地,即使她再累再没力气,还是能够做点简单的食物的。可在怪物的眼里,仿佛她得了什么绝症,一点力气都不让她用,就好像离开他的怀抱,她能随时随地消失。
要是让他学会做饭,再学会其他的事情,她还能有自主活动的时间吗?可能要被永远困在他的怀里……
温惠还是习惯从前那个温柔包容的怪物。
她不敢再刺激他,购物袋里扯出一块酱牛肉,整块塞到他的嘴边:“你快吃吧,我自己想吃什么就拿了。”
牛肉看起来很大一块,怪物只用几秒就吞掉。温惠一口食物还没有吃,见状,怕他又在耳边喋喋不休,说些令人胆颤的话,再次扯出一块不知道是生是熟的袋子,塞到他的嘴边。
“慢点吃吧。”
“唔……”怪物委屈又满足的声音响起:“惠惠,袋子还没有解开呢。”
温惠敷衍地嗯了声。
她自暴自弃地想着,既然没法逃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起码目前看来,怪物憨憨呆呆的,只要不是触碰他的底线,他还是很好说话的。
至于他的底线。
——不可以离开他的身边。
吃饱喝足。温惠身心俱疲,怪物贴心地要她到床上休息,她没谦让,心安理得地留下满桌的杂物让怪物清理。她则直接躺到床上,白日纷乱的思绪终究抵不过疲惫的睡意。
她沉入黑甜的梦乡。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的。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看见床边怪物蹲在地面,手里拿着东西,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温惠微微眯眼,看清楚他手里拿着的正是她和郑松的结婚照片。
那些被镶嵌进玻璃框里的照片,被怪物抠出来,正在耐心地撕扯。属于温惠的半张照片完好无损,属于郑松的则早已成为碎片看不出本来的面貌。
第193章 丈夫30
怪物的面前放着木箱子, 碎成渣的照片拢起来扔到箱子里,只需要两三秒的时间“郑松的照片”就被他弄成碎屑。
白花花的碎屑散在血肉的表面,属于温惠的半张照片卷到里面, 藏到血肉的内部。
温惠茫然地看着眼前这幕, 视线扫过怪物的躯体,继而落在地面蠕动的猩红血肉。
她说不清心里的感受,荒诞、奇诡、古怪, 她眨眨眼睛,心想和怪物相处的时间不是白费的, 起码睡醒看到的时候没有恐惧,而是有了点理所当然、早已习惯的怪异情绪。
“惠惠,你醒了。”怪物露出歉疚的表情,猩红眼眸紧紧盯着睡醒的妻子,面部流露出一丝罕见的嫉妒。
他穿着一件翻领的家居服, 领口的扣子开着,蜜色胸膛在暖白色的灯光下散发着诱人的光, 袖口微微往下滑露出属于成年男性的手臂,再往上是修长的手指,搭在水晶相册的表面——那张用来作封面的相片,依旧完好的塑封在玻璃内部。
怪物夸赞道:“这张最好看呢惠惠。”
当然了。
用来做封面的照片能有难看的吗?这可是温惠在拍摄的上千张照片中精心选出来的。
是最传统的西装和白色婚纱,但因为穿着的两人是俊男美女,效果堪比顶级摄像师拍摄出来的成片。原生的美貌和气质不需要任何技术的修饰, 女人流露羞涩期待的笑容, 和男人眼底坦然的喜悦喜爱, 毫不掩饰地彰显出两人之间萦绕的浓浓情意。
然而这一幕落在怪物的眼中, 尽管他和照片中的男人有七分相似,便是这七分相似, 更加助燃他心底的熊熊妒火。偏偏这妒火没有对象发泄,憋在心里,怪物的整张脸都显得阴郁可怖,连笑容都伪装不出来。
温惠敏感地察觉到氛围的不对劲,出于保命的目的,她理应说点什么平息怪物的怒火,可不知道是怎样的心理,她没有那样做,反而冷静地观察着怪物的一举一动。
她裹紧被子遮住手臂生起的鸡皮疙瘩,叙述当时拍摄的条件和情况,说起成片的时候,她露出怀念的表情:“拍摄婚纱照的时候,很多漂亮的服装,目接不暇,我们选定了一套规整的婚纱,另外又选了套中式,其实还有很多我喜欢的,那些颜色跳脱鲜艳,或者造型怪异的,但是郑松说那不像话……”
她看向怪物手里的相片,说道:“我喜欢这张,这张的氛围更像在相爱……里面其他的相片则更像是应付拍摄而拍摄,当月他有工作,其实他哪天没有工作呢,连拍婚纱照、结婚这样的事都是靠他挤出时间完成的……”
温惠目光温柔,含着水光,相片里的窗外洒进抹柔和的光,照耀着新婚夫妇甜蜜的笑容——
刺啦。
刺啦。
刺啦。
俊美的男人面目撕成两半,英挺的西装被人为的剪子剪成破布,碎屑落满地面。那道落在女人面部的眼神变得破碎,里面的爱意仿佛因撕扯变化为恐惧,最终还是抵不过外力彻底消失,徒留半条胳膊揽着女人的肩膀。
那条胳膊没能幸免,连同照片里温婉柔顺的女人,他们曾在虚空里目光交汇成爱意的形状,最后被撕扯成无数的碎片,洒到破旧布满灰尘的木箱里。
温惠的眼泪再忍不住,捂住脸哭起来。
怪物面色铁青。
明明在怪物的面前应该伪装得若无其事,可温惠忍不住,连日的恐惧和紧张,使她再无法做出如常的表情,眼泪啪嗒啪嗒流出来,糊满整张脸。
沉沉的阴影压来。
温惠一面哭着,一面打量靠近的怪物,他的面部亦或者躯体都散发着积压的怒意,他跪走到她的身边,路过的地方皆被猩红血肉覆盖,察觉到他的杀意只是表面,温惠呜呜的声音更大,她抬起眼,布满晶莹泪光的眼睛注视着怪物。
怪物咬着牙,强忍着酸涩情绪,伸出手臂揽住她的肩膀,强调道:“他死了。”
温惠僵硬着身子,被怪物强行揽到怀里,后背靠着他宽阔健硕的胸膛,腰间横锢着手臂,她被一股又一股难言的情绪席卷,缓了会儿,等哭意消了消,她问道:“郑松他,他明明白天出现过,他怎么没有告诉我他的遭遇……”
怪物眼眸暗沉,压着怒火,解释道:“这具身体是我的!惠惠,无论是白天的郑松,还是夜晚的我,用的都是我的血肉制造的躯体。是,白天确实是郑松,不过那只是他残留的意识……惠惠,你在想他吗?”
几乎是咬牙切齿问出最后这句话。
温惠没有回答他,而是问道:“那你没有杀我,是因为郑松残留的意识吗?”
怪物摇头。
温惠不甘心,继续问:“既然有意识残留,那肯定有感情的吧,你是怪物,你却没有吃掉我,是因为郑松残留的感情吗?”
怪物仍旧摇头。
他说道:“惠惠。我知道,我是怪物,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可我确实是自发产生的爱意。有一点我要承认,我在郑松的意识里吸收了你们的过往,那段过往只是冷冰冰的没有丝毫感情的记忆,对我产生影响的不是郑松的残留意识,而是那些记忆里的你……”
怪物的眼眸显露出浓郁的艳羡,回忆同样使他感到心酸,但那是他最珍贵的情感片段,他将自己的真心剖开说给她听:“我在记忆碎片里看到了你,那些记忆碎片是被大脑捕捉到的自动弥补细节的各种场面,里面的你,鲜活耀眼,我在捕捉到的瞬间就产生了很奇怪的情绪……后来,我和你生活在一起,那些和你相处的细节使我进一步萌发出情感,尽管你言行的对象是郑松,可是我不可避免地沦陷了……”
“惠惠,惠惠,惠惠……”
他哀求道:“爱我吧。”
温惠的眼睛被泪水糊满,视野朦胧,然而她还是清楚看到那张和郑松相似的面容,流露出的是她在郑松的身上从没有感受到的浓烈爱意。
怪物的眼瞳猩红,在他的身上,象征着血腥、暴力、残忍的猩红色,在面对温惠的时候,只有无限的柔情和卑微哀求。
温惠抿着唇,目光落在装满碎屑的木箱上,仿佛那里盛满她和郑松的过往,曾经的雀跃幸福随着时间流逝只剩下装裱起来供人观赏的照片,而此刻,那用来慰藉的照片都因怪物而碎裂,成了碎屑不久就会随着木箱一同烧成灰烬。
决堤的眼泪在干涸的瞬间,温惠有种被抽空的感觉。她四肢发软,软倒在怪物的怀里。
闭塞的心房因怪物的温柔对待悄悄地开了缝隙,她冲动地冒险地触碰了怪物不能触碰的底线,然而怪物没有发怒,更没有展现出恐怖的原型,或是威逼她,或是吞食她。
他只是很卑微地乞求,要她爱他。
温惠抬眼,瞥见怪物的脸。
怪物们的爱人 第18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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