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董跟嫂子现在都没分手呢,这都多久了?快八个月了?”许绩夏坐在床边,“温董不会真的是打算跟她结婚的目标奔着去的吧?”
一开始许绩夏还有点不服气,不过这段日子温华一直都老老实实的,下完班就回家,有局全部以“有人在等我”推掉,除非是必要的宴会作为主办方或是投资方需要参与,否则温华都是派其他高管去。
上次在梁生他爷爷的大寿上遇见温华,许绩夏给他递了支烟他都拒绝了,理由是这样的:“你嫂子不喜欢我抽烟,她有个狗鼻子,如果你不想我今天晚上睡地板就不要给我找事。”
许绩夏只能讪讪地收回手。
他算是彻底服了。
“不是,方晚到底使用了什么手段让温董这么听话啊?”许绩夏喋喋不休,“这段日子年九逸都安分了,被公司的事到处牵着鼻子走,又是迎检又是产品丑闻,你说是不是温董下的绊子?”
检察之严苛,丑闻之广泛,宏达的公关部都忙疯了,搞得年九逸都被迫暂时停止了寻找方晚的计划。
忍无可忍的梁生掀开盖在头上的被子:“你非要在我两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里说这些吗?”
他今天要值夜班啊。
梁生看了一眼手机,都已经一点半了,许绩夏从到医院就一直在说个不停,真不知道他皮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么话痨。
“我这不是好奇嘛……”
这个秘密都没几个人知道,外界大部分都以为温华再次进入“不应期”了,只有小部分还在怀疑抚泞市说的那个女人,但这基本上被排除,更多的是私底下兴致勃勃地讨论温华下一个人是男是女,目标可能会放在哪个年龄哪个职业。
许绩夏身为“怀璧”之人,那叫一个有口难言,都不好意思说温华已经被年九逸的未婚妻给驯服了。
就在梁生想要把许绩夏赶出去的时刻,值班室的门被插入钥匙,在孔内转动了几下后,门被打开了。
进来的人是梁知枝。
许绩夏有种被突破次元壁的错觉,梁知枝满脸无所谓关上门走进来,其正气凛然到仿佛这是她的房子。
“你……你什么时候改行当医生了?”许绩夏问。
梁知枝白了他一眼,径直走到梁生面前,开门见山:“哥,我问你,温华的那个新女人是不是方晚?”
许绩夏一怔,脸上半分表情变化也没有,却已经紧张地屏住呼吸:“?!”
梁生是个老油条了:“为什么这么问?”
“前阵子跟念青姐在大爷爷的生日宴上偶遇,现在甘氏正是危难时刻,她去找温华求助可是温华拒绝了,理由就是抚泞市提到的那个女人。除了方晚,再加上方晚无故失踪的时间点,还有……”梁知枝顿了顿,不想说自己偷听温坤及女士和温鉴文聊天,“我暂时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更好的怀疑人选。”
梁生笑了,微微歪头:“为什么非得是方晚,温华就不会爱上其他女人吗?”
“但凡他能爱上其他女人,那他这八年就不会一直对方晚念念不忘。”
“你这话说的,他这八年也没间断跟别的女人上床不是吗?”
“那是因为方晚不是他的女朋友,你让温华为了一个不是他女人的人守身如玉八年吗?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平心而论,梁知枝自己喜欢温华这么多年也跟别人谈过情说过爱,暗恋也好明恋也好,八年长久都是一段漫长的光阴,只是这样的光阴对某些人来说并不是恩赐和感动。
许绩夏看了看剑拔弩张的两人,夹在中间一时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屁股下跟放了针一样煎熬。
在这样下去他感觉自己的屁股都能被针扎成花洒了。
于是他挠挠头起身,尴尬地开口:“那个……要不我先出去?”
梁知枝立马锐眼扫向他:“你也知道对不对?!如果是平时的你,听到我说是‘方晚’你肯定不是这么想跑的表情!”
面对梁知枝难得咄咄逼人的一面,许绩夏紧张地摊手,刚刚起身的屁股又老老实实坐了回去,眼睛求救地看向梁生。
梁生下床,拿过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温开水,面色平淡。
他抽出一根烟,打火机点燃,唇含住烟嘴,烟雾朦胧之间吐出一口缭绕的云海。
“所以呢?你又能做什么呢?”他瞥了她一眼,轻声问。
梁知枝瞪大眼睛,那颗一直因为这个怀疑的种子而心悸的心此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深渊里。
温华是什么样的人?
他会用怎样的手段来驯服那些猎物?
那些人所受到的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打击,却还要因此爱上他又因此得不到他的爱而抑郁的比比皆是。
那么方晚会成为什么样子?
“你们……”梁知枝唇齿颤抖,“你们知道还装不知道!?方晚会受到什么样的对待你们难道不清楚吗?!”
“我知道。”梁生轻飘飘地说,“可是梁知枝,你好好想一想,但凡温华想做的事,有哪一件他没做到过?”
他也看不惯温华的行为,为此痛斥与之生父何其相似,而温华最厌恶别人提起李决楚,梁生那么说时就已经做好了温华要跟他绝交的准备——他已经把话把死里说了。
上头的怒意如潮水激流勇进,却也很快退却消散在大海里。
温华是个典型的精致傲慢的资本主义者,平日里会伪装成优雅的猎豹,却又能在暗地里蛰伏成一头老虎,但凡是得罪他的,背后连带的会是整个温氏的排外。
“梁知枝女士,请你告诉我,请你以你这伟大的圣母玛利亚人格告诉我,你要如何在不连累梁家的情况下去挑衅温华把方晚救出来?”
尤其是温华现在爱方晚正爱得不可自拔的时刻。
梁知枝嘴唇因为愤怒而颤抖,她垂下眼眸,双拳握紧,半饷说不出话来。
“真有你的。”梁生冷哼,“还能大方到对情敌这么热心肠,乐山大佛你来坐好了。”
“这是两码事,第一我对温华已经没有那么喜欢了,第二方晚是无辜的,她压根不喜欢温华,难不成被另外一个男人用了卑劣的手段虐待,我不去痛恨那个男人反而痛恨那个一直在受苦受难的女人吗?”
“那你倒是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啊!在这里跟我叫板有什么意义?既然你怀疑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跟温华去叫板!?”
梁知枝一时噎住。
沉闷的感觉压在了她的喉咙里,因为极致的愤怒而跳动的血管,在大脑里传来尖锐的疼痛。
如果她要因为一个大学同学去得罪温华,那就意味着她要把自己的家族、父母、亲人都连坐上去。
到时候会是一种怎样的情况她想都想得到,温华可不是那种冤有头债有主的人,无论是家族产业受到波动还是仕途走下坡路,最后都要她的家里人去低声下气寻求一个可解决的路。
连基本的价值对等都算不明白的话,那么她那几年会计学也算是纯粹的混吃等死了。
可就是这样梁知枝才会更痛苦,因为她意识到了一腔热血和现实的残忍是多么的具象化地展示在她面前。
她待在原地,沉默又手足无措,头顶上是梁生冷漠又带有嘲讽的目光,她垂眸笑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值班室。
轰隆一声巨大的关门声音,震得窗户都在颤抖。
中央空调呼出的热气让整个房间都温暖如春,寂静无声,只有隔着一墙门外充满医院特色的生离死别以及床的轮胎滚动声音。
许绩夏有种终于可以呼吸的劫后余生感,他拍了拍胸口,看了看梁生的脸色,迟疑不定:“她……不会去乱说吧?”
梁生淡淡地瞥了一眼许绩夏,像在看一个废物。
“不会。”他躺回床上,暴怒的心情渐渐平复至了一条直线,“但凡她有这个魄力,都不会废物这么多年。”
无一人可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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